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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20分钟以后肖云飞来到了安定医院门口。为了制止飘舞的沙尘一直强行灌入自己的身体,他捡了张报纸遮住了半个脸。大约又等了10分钟,正在他越发难熬的时候,看见正前方影影绰绰来了俩人。不用说是六斤和丁医生来了。肖云飞一直担心今天的风沙会影响这班最早来首都的航班,现在看来以军转飞行员为主,号称“铁军”的英雄航技术还是相当过硬,成为今天最早在首都机场落地的航空公司。他快步向前和丁医生打过招呼后,顺手接过了六斤的背包。感情再有问题起码的尊重永远不能少,这是肖云飞做人的底线,况且六斤为他的事情顶着如此之大的风沙,他委实有些许感动。
几句话后部队的政治处副主任也赶到了,一行人不敢站在外面太久说话,急急忙忙往医院里面钻,动作稍慢就会吃一口沙尘。
按照李波大姐的电话指引,他们上了三楼。进入楼道后众人才摘下来各种挡沙尘的护具。互相寒暄之后,听肖云飞简单介绍了一下鉴定的需要和大致内容,几个人开始寻找能坐下休息的地方,以方便等待鉴定人员的呼唤。
肖云飞找了个离鉴定办公室稍微近些的椅子,刚刚坐定,就感觉有人拍了一下自己。
“我认识你!”
肖云飞吓了一跳,“这里还有熟人?”他嘟哝一句,在这种医院遇到熟人多少还是相当尴尬的。
“你请我吃过饭,你是我大舅…”肖云飞回过头,尴尬的无言以对,原来是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小伙,眼睛吊斜着,嘴角还流着口水,一只沾满了油水的手还牵着另外一个姑娘。这个姑娘目光呆滞,两眼失神的平视着远方。再往后看,后面还跟了六七个大大小小的男男女女,一个个大致都异于常人,不是手舞足蹈,就是目中无人。由于带头的小伙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整个小队伍也在走廊里聚集了起来。
肖云飞看着其中有个17、8岁的小伙对着他怒目圆睁,汗毛有点不争气的立了起来。他赶紧一把把六斤他们几个拉到身后,以防万一。
“大凯,你又淘气了,带上大家吃药去!”这时候从后面急急忙忙赶过来两个白大褂的护士,推开站在肖云飞旁边的小伙。
美女护士看到另外的男同事带走了群人,带着歉意的对肖云飞他们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他们吃完早饭需要用药的时间,我俩取药的这会儿功夫影响到你们了,感谢理解哈。”
肖云飞他们知道安定医院的性质,自然也不会计较这种小小的意外。不过他对这些人的用药多少产生了兴趣。反正还有等待鉴定老师的呼唤,他和六斤说了一句就转身来到那群人用药的房间门口探头张望。
只见一群人排成了一条长龙,大凯自然站在了第一个。
“张开嘴巴,说‘啊’”
“啊”
男护士动作迅速的把一颗药塞进大凯的嘴巴。
“咽下去。”
大凯努力的咽下药片。
“喝水”
“唔啦唔啦”
大凯喝完水后,又摇着脑袋,嘴里像孩子一样唔啦了半天。直到护士确认完全把药吞到肚子后,给了大凯一个夸奖的掌声,然后叫道“下一个。”
肖云飞感触颇深的回到刚才的等待区,心里很不平静。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不完美,他不知道大凯们的一生都经历过什么,是什么让他如此折磨;他也不知道他们的父母经历了什么,这一生得有多少牵挂;他更不知道这些护士们的选择因为什么,这一生的呵护能得到多少福报?我这一点的困难又怎比得上他们天天如此度过的艰难?来不及琢磨心头填满的这一万个问号的肖云飞被一声呼唤拉回到现实。
轮到自己上战场了。
在一个漂亮的护士带领下,他们几人进了鉴定室。
其实整个程序肖云飞并不陌生,因为这两年他已经做过三次此类的鉴定了。大致程序就是先个人谈话,然后做一套大约一千道题的问卷,同时医生跟家人,单位医生以及主管思想意识的干部谈话,了解具体情况,最后综合情况做一个会诊,然后下结论。
肖云飞和主任的交流很顺畅,他把整个过程都详细的介绍了一遍,也解释了原因和需求。由于近几年从军航到民航的案例较多,显然主任也非常了解内情。他解释了政策和必要的程序,肖云飞心情愉快的去另外一个房间做题去了。
这一千道题保罗万象,其实是包含了精神疾病的五个分型:狂躁症、焦虑症、精神分裂症、恐惧症、自闭症等。这几个症状有几种是完全相反的两种倾向,比如狂躁和抑郁就是完全不同的感受,一个主动去迫害,一个怕被迫害。不懂得人想伪装是很难的,如果你都反着回答,最后得结论就事五种倾向全部爆表,这是不可能的,专家们不用动脑子就能知道你是个什么情况。肖云飞记得他第一次就犯了这个错误,幸亏后来得到高人的指点才明白这些道道。
做完作业出来后,其他几人的谈话也基本结束,要等主任等几个专家把会诊结果做一个分析和讨论才能给出结论,结果出来后安定医院直接把结论发给民航总医院体检中心。因此肖云飞几个就可以离开医院回家了。他和主任打了招呼,然后又一次给李波姐姐道了谢,而且千叮咛万嘱咐帮忙了解一下结论。忙乎完这些事情以后,肖云飞招呼大家一起吃饭,为了他的事情一行人顶风冒沙风尘仆仆的忙了一天,他心里非常感激。
办完事情的肖云飞心情好了很多,他知道结果不会出现意外,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晚上几个人在说笑中喝了不少酒,肖云飞后来竟然有些醉了。六斤没有一直陪他们吃完,匆忙扒拉了两口就直接去了机场,走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仿佛他不存在一样,让他火热的心扎扎实实泼了一瓶凉水。他一肚子的话立即就憋在深处。
几个人在寒暄中分开以后,肖云飞有一次回到民航总医院附近的洗浴中心,诺大的首都他最熟悉这里,68元的休息大厅是他最扎实的依靠。刚刚进入洗浴中心,酒意就侵入了他的全身,来不及像往常一样洗个澡,他直奔休息中心踅麽一个最靠角落的小床倒头便睡。
今天夜里他睡的格外深沉,这么多天的折磨和忙碌让他已经掏空了自己,这种身心俱疲的感觉也是从来没有过的,纵然他一个铁骨铮铮的部队汉子,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坚强,但当未来、前途和命运一起压到你身上时,当你一个人承受所有一切压力时,当你只能把委屈和疼苦埋在心底时,你能绽放笑脸,你能迈过坎坷,你就是坚强者。
肖云飞在微醺中竟然做了一个美梦。在梦里,一位让他惊为天人的美女笑盈盈的向他走来,递给他一架雨燕飞翔的飞机模型,然后听他讲了一晚上战斗机的光辉经历,那始终崇拜和充满怜爱的眼神让肖云飞难以自制。直到醒来后肖云飞眼前还飘荡着那张楚楚动人的脸,那袅袅婷婷的身姿,那温柔动听的声音。
他一骨碌怕起来,换上制服,再次检查了飞行登机证。然后直奔首都机场。再过三天就要理论结业考试了,一刻都不能耽误。
一口气来到首都机场后,候机大厅里还寥寥几人,肖云飞不知道能加上哪个航班。幸运的是他这个年代加机组程序没有现在那么复杂。只要穿着制服,拿上登记证过安检后,只要你想乘坐的航班机长认为有空位,而且对安全没有影响,就可以以机组身份乘坐该航班,机组任务书还不是必需品。他在候机楼出港显示屏前仔细研究了很长时间,整个上午竟然没有飞珠海的航班。回去急切的肖云飞显然没有心思等道下午了,只要选择先飞深圳或者广州,然后再转乘轮船或者大巴车抵达珠海。
他看了半天,决定还是再去南方航空的广州航班去碰碰运气,过来的时候南航给他的乘坐体验非常完美。在旅客登机前他三步并作两步赶到登机门前。负责任的安全员检查过他的证件后报告给机长,今天是公司运行副总执飞的航班,在普通舱满员的情况下是不允许加机组的。安全员解释完以后把登记证还给了肖云飞。他沮丧的回到了候机区,重新选择有希望加上的航班。
这次肖云飞还是动了点小心思,在候机楼里买了两盒BJ特产的糕点,也希望给机组留下个好印象。盘算了半天发现旁边机位的深圳航空恰好就是飞往深圳的。他又一次急急忙忙的赶到了登机口,这次相当顺利,执飞机长相当热情的收留了他。健谈的机长恰好也是刚刚离开部队两年,对肖云飞遇到的难题感同身受,所以对他格外关心,一再嘱咐乘务小美女照顾好他。这一举动让肖云飞非常暖心,甚至默默的流下了眼泪。在每一个破破烂烂的时刻总有那么多人为他缝缝补补,每一个绝望的瞬间总有一束希望的阳光。世界上不是只有薄情寡义的规则,还有真情四射的温暖。这些真情的释放让他的内心获得感有了极大的满足,因此从坐下开始肖云飞极其友好的给了乘务小妹无数次发自内心的微笑。以致于他忽略了身边经过的所有人。
飞机在极度喧嚣中拔地而起。肖云飞习惯了这种推背的感觉,也极其享受这种感觉。从20岁开始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推背感,他甚至靠屁股和后背就能推断自己的状态和速度。在伴随着轻微的颠簸中肖云飞被瞌睡战败了。
“给我来一杯可乐,不加冰!”睡梦中肖云飞被一声温柔的声音惊醒,这声音婉转而沁人心脾,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中夹杂着少许的麻辣口味,熟悉的川普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朦朦胧胧的他一时想不起到底是做梦还是现实。他用力按了一下大腿,疼痛感传到了脑海,无疑是旁边的人在说话。他利索的睁开双眼,一下映入眼帘的是旁边一个高挑的少女,拿着一本厚厚的书,旁边放着一杯可乐。肖云飞不好意思盯着美女一直看,但他奇怪的是这女孩子的样子似曾相识,却又说不清啥时候认识,只觉得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那弯细细的眉毛,坚挺有形的鼻梁,温润小巧的嘴唇,无一不是打动他的杰作。女孩看上去学过舞蹈,因为即便坐在那里仍然挺胸直背,这是很多女孩无法做到的。
在胡思乱想中度过了漫长的几分钟后,肖云飞突然浑身一颤。“难道世界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难道真的会梦想成真?难道真的是我梦中的女孩?”
肖云飞刹那间思想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