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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王语嫣使了什么法子,巳时将至的时候,她好歹也是抱着一只连路都不会走的小鹿回来;不过看她身上藕色纱衣扯出好几个破洞,高耸的发髻也是垂下几缕乱发,更是勾上不少枯枝乱叶,想来这一趟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姥姥,小鹿抓回来了!”
进洞的王语嫣欢喜喊道,连语调都比往日高了不少,伸手摸着怀中小鹿的脑袋,眼眸之中尽是自豪之色。
先不说这小鹿是抓来还是偷来,毕竟是王语嫣第一次出入山野寻来的野物,也是全凭王语嫣自己一个人做到,当中的成就感自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确实很小。”
童姥嫌弃地看了一眼王语嫣怀中的小鹿崽,这鹿崽子都还没她屁股高,顶多也就是十来斤的模样,王语嫣出去大半个时辰,结果就是从人家母亲的眼皮底下偷走人家孩子,简直枉费她教给王语嫣的逍遥派上乘武功。
“不小了,山林里的野鹿跑得太快,我又追不上,若不是恰好遇上一只不会跑的,我也抓不着。”
王语嫣可不管童姥怎么嫌弃,只是一门心思逗弄着怀里的小鹿崽,就在王语嫣将其放在地上的时候,那只小鹿崽还跌跌撞撞摔了一跤,王语嫣瞧着有趣,又是将小鹿崽扶正,然后看着小鹿崽又摔了一次。
像是这种小孩子的玩闹心思,王语嫣可不曾在别人面前表现过,王夫人管她极严,她又不想在慕容复面前显得太过小孩子气,所以一直以来都是规规矩矩,从无半分礼教上的逾越。
如今这里都是长辈,待她更是极为和善,王语嫣也不再矜持,全然放开往日里的束缚。
至于唯一的外人独孤剑,王语嫣从来就没有在独孤剑面前矜持过,一向都是喜怒由心;其实也不对,王语嫣面对独孤剑的时候,气恼嗔怒占了大多数,唯独就没有开心过。
“若是这只小鹿能跑会跳了,你也是抓不着。”
天山童姥也不知道王语嫣一个人傻乐个什么劲,索性也不再管这个傻狍子,只等着时间过去。
眼见着树枝影子越来越短,高悬的明日被云层遮掩,使得天气极为阴沉,有一种令人心头沉重的压抑感。
王语嫣逗了小鹿一段时间后,也觉得好心情都逊色了几分,看向洞外的天空自语道:“要下雨了吗?”
“放心,这雨下不了。”
天山童姥也是看了看天时,抬着下巴睨了王语嫣一眼,那稚嫩的面相配合着老气横秋的神色,却是让人有种不协调的异感,天山童姥也没过多搭理王语嫣,只是点头自语着:“差不多午时了。”
说着话的同时,抱着洞里的小鹿便是扳高鹿头,一张口便咬在小鹿的咽喉上。小鹿痛得大叫,不住挣扎,本就幼小的身体却被同样幼小的身体抱得极紧,童姥的嘴里咕噜咕噜直响,一口接一口不断地吮吸鹿血。
王语嫣本就知道这小鹿多半会成为吃食,却也不曾想过童姥竟会咬活鹿吮吸热血,一时间也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童姥怀中的小鹿再无挣扎,童姥这才抛下死鹿,盘膝而坐,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鼻中喷出白烟,缭绕在脑袋四周;不一会儿,只听得童姥全身骨骼咯咯作响,犹如爆豆。
“姥姥练的是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
王语嫣瞧着甚是稀奇,像是忘记童姥才说不久的话,转头问起独孤剑来。
她本没指望独孤剑回答,却没想独孤剑竟是应了一声:“是。”
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又名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但是最普遍认为,真正的不老长春功应当集逍遥派三大神功之精髓,才是真正逍遥子所修炼的功法。
但这只是一种猜测,并没有任何实证。
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须以最上乘的内功为根基方能修练,而北冥神功又是海纳百川修炼最深厚的内力,若是以北冥神功辅助,便能将五谷微精所修炼而来的内力真气,配合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直指生命本源。
至于小无相功在当中的作用,想来便是起到变化之用,北冥神功虽说阴阳共济,但是更精微渊深的变化却稍显不足,故而才有了中和两门神功的小无相功存在。
王语嫣脑海中的武学浩如烟海,却也未曾听闻过这种武功,尤其是童姥本就九十好几的耄耋老人了,却如一个几岁大的孩童般,除了那双不似孩童澄净的眼眸,几乎寻不出其他不同来。
并不因为童姥生吞热血而心生膈应,王语嫣眼眸闪亮,认认真真地看着童姥修炼,对独孤剑又问:“可是姥姥为什么要这样修炼?”
这一点独孤剑其实也不懂,好在这时候无崖子替孤独剑回道:“气为阳,血为阴,师姐的功法本就是至阳功法逆练而成,故而阳盛阴虚,平日里并无害处,只是这门功法每三十年返老还童一次,此时便需血阴来调和阳气。”
“原来如此!”
王语嫣点了点头,她本就知道得多,有了无崖子的解释,也是第一时间明悟过来。
“只是补血的方式有很多,姥姥怎就选了吸食鲜血这种极端的方法!”
“无论什么方法,只要有用就是最好的方法。”
童姥这时候也是收烟起身,又是睨了一眼王语嫣。王语嫣本就瞧她认真,此时也发现了童姥的面貌似乎有了些许变化,不由得问道:“姥姥,你是不是长大了一些?”
本来童姥的面貌瞧着像是七八岁女童,如今看来又像是近乎十岁的模样,本来这一两岁的区别倒也不大,只是童姥才修炼一小会,这时候连午时都还没过,一个时辰不到就有了变化,脑海中对于童姥修炼前的模样记忆尤新,自然会觉得有些奇异。
“你这丫头眼光倒还算不错,我此时已经是十岁的模样。”
对于王语嫣能看出自己的变化,童姥甚是喜悦,说起话时的语气也微微温和了些。
只是童姥的面貌有了变化,这身材却是半点儿没变,依旧还是那七八岁孩童的身材。
“如今我不过只修炼了一日,想要彻底恢复,还需三个月的时间。”
童姥这一句是对独孤剑说的,独孤剑想要挑战她们同门三人,也是要等她恢复彻底恢复功力,一日恢复一岁,想要恢复到九十多岁,便需要九十多天的时间。
“知道。”
独孤剑点头。
关于这一点,他的记忆中也有解释,并没有感到意外。
“我知道你要寻那贱人,若是在此处候着,那贱人也要自己寻上门来,只是干候着可不行,不如我们便入西夏,到西夏皇宫里去找她。”
童姥眼珠子一转,奸诈地提出个建议来。
若是只她一人,她恢复的这段时间自是不愿意见李秋水的,在她散功之前,几乎每隔一段都要寻李秋水的麻烦,李秋水自知功力不如她,每每都是躲着她。
可这一次李秋水算准了她散功的时间,这才敢上门来找她麻烦。
外有李秋水这个死敌,她才顺势被乌老大带走,避开与李秋水的正面交锋。
如今无崖子见她来了,不管无崖子是为何而来,她必是要好好在李秋水的面前炫耀一番,这才提出这么一个建议。
尤其是师弟无崖子应当还没忘记李秋水,她也想让无崖子看看,她那好师妹没了师弟无崖子后,这日子依旧过得畅意痛快,可没念着无崖子的好。
心中一顿揣摩臆想,童姥脸上的笑容更显邪恶。
“可以。”
独孤剑想了想,随即便答应道。
既然已经寻到天山童姥,那接下来就是李秋水,至于西夏皇宫对他而言是个阻碍,对天山童姥来说,那与自家的后花园几乎没什么不同。
兴许连李秋水自己都不如天山童姥熟悉西夏皇宫。
只能说,在寻仇这一方面,天山童姥是极其认真的。
一行人只在山洞里呆了一天,第二日的时候也不寻县镇了,一路便往西走,五六日的时间走了百余里,直入西夏兴庆府的灵州城。
也不知是不是蝴蝶效应,本应在路上寻仇的李秋水没有出现,一行人几乎没有任何阻碍,极其顺利地进入西夏境内。
从灵州城的外围寻了一处并无多少看守的偏僻角落,无崖子携着童姥越过护城河,其后的王语嫣柔柔弱弱,只能祈求地看着独孤剑。
无奈之下,独孤剑也只能提着王语嫣的衣领,从护城河上一跃而过。
一行人翻过城墙,躲过一队正在值守的西夏军士,慢慢溜了下来,城内一队队铁甲骑兵高举火把,来回巡逻,瞧着极是兵强马壮,对比大宋的军士,更为彪悍勇武。
无崖子与天山童姥先行,独孤剑与王语嫣在后,有了天山童姥的轻声指点,无崖子虽是坐着轮椅,却是回转自如,几乎不遇一队巡逻的骑兵,王语嫣心中悸动,也不知是冒险的乐趣,又或是单纯的害怕,一张俏脸满是晕红。
微微松开抓着王语嫣后衣领的手掌,这才脚踏实地的王语嫣喘了好几口气,一双拳头握得死紧,恨不得几拳打在独孤剑的身上。
也就那几个呼吸的时间,王语嫣已经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了。
这人难道就不知道照顾人吗?
王语嫣心知此时不是吵架的时候,不然高低都要和独孤剑吵上几句。
自从遇到了独孤剑开始,别说什么大小姐了,她都不觉自己还是个姑娘家了。
“上来吧。”
也不知是不是觉得王语嫣累赘,独孤剑轻言说道。
王语嫣咬紧嘴唇,并非是羞于男女大防,而是暗恨这个男人竟然还知道背她,那刚才做什么去了。
好在王语嫣也没气恼多久,一队巡逻的骑兵慢慢靠近,那高举的火把几乎都快照到面上来,王语嫣趴在独孤剑的背上,一双手死死勒住独孤剑的脖子。
两人这一靠近,王语嫣突然觉得,好似这人也不是看上去那么高挑匀称,几乎没有感受到硌人的骨头,反倒只有平顺却厚实的肌肉。
“往那儿去!”
这么一耽搁,无崖子和童姥已经看不到人影了,王语嫣趴在独孤剑的耳边低声提示,她刚才看到两人便是往西北角去的。
又是穿街走巷走了两三里的路程,两人这才在一处高墙下看到阴影中的无崖子和童姥。
“你们怎么这么慢?”
天山童姥语中压抑不住的欢喜,又夹着几分对于两人迟来的嫌弃。
一想到自己把无崖子带到那贱人面前,天山童姥哪里能不喜,到时她倒要看看,那贱人是如何自辩的;舍了旧爱寻了新欢,嘿嘿,哪一个男人能够忍受。
想法虽好,就是两个拖后腿的太不让人省心。
又是一眼睨向独孤剑与王语嫣二人,这时候反觉这两人有点儿碍事了。
“路上有点事情耽搁了。”
王语嫣最后还是没说自己差点被独孤剑勒死的事情,只想着今后再找独孤剑算今日的账。
“走。”
八道人影从院墙内掠过,天山童姥看人影离远,低语一声:“御前护卫巡查过了,我们快翻进去,不然等一会他们又要回来了。”
王语嫣见此等声势,手上的劲儿也微微紧了几分,她向是守规矩的姑娘家,哪里做过这种夜闯禁卫皇宫的事儿,不过害怕之后又是窃喜,只觉有种别样的刺激。
从始至终,无崖子都像个哑巴一样,听凭童姥的指挥。
可能无崖子也知道,童姥兴头上的时候,千万不能和她较真,不然就算是他,少不了也要被一顿打。
此时的童姥不过幼童,功力也几乎没有半点,只是童姥若是非要厮打他,他也不好还手,到时候被两个小辈看到自己挨打的模样,那更无半点儿脸面。
“从这条小弄进去。”
又是四人一队,两队一组的巡视,天山童姥熟门熟路,率先穿进两侧院墙的一处小道,从小道走了片刻,穿进一大片假山之中。
这片假山蜿蜒而北,绵延五六十丈,天山童姥即便是没了功力,在假山之中低伏慢走,便是与好几组御前护卫相错而过,也是藏得极深。
王语嫣看天山童姥的目光越发奇怪起来,最终还是忍不住对独孤剑低声说道:“看姥姥这模样,这种事情她怕是做得多了。”
可不是,就算是再有经验的梁上君子来了,看到童姥这熟稔的样子,也要甘拜下风。
什么地方有侍卫巡查,什么时候又有护卫经过,童姥都是了如指掌,几乎都没认真看上一眼,便是低头避过巡视,再然后还没等人走远,又是迈步朝着前方走去。
如此走了约有小半个时辰,几人穿过假山,到了一片房屋矮小简陋许多的地处,巡查的御前护卫也没了踪影。
童姥指着一处大石屋说道:“去那里。”
果然,童姥一通指路,最后还是将几人带在原定轨迹中的石屋冰窖中。
从石屋一览无余的空地上飞跃而过,独孤剑依着童姥的指示拉开大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童姥率先走进,摸着黑也不见半点迟疑,明明那矮小的身材就算是遇上小小的阻碍都得跌上一脚,偏偏却是走得极为踏实。
恐怕李秋水也没有想过,她的皇宫禁卫不仅对童姥形同虚设,甚至童姥都在她眼皮底下给自己寻了一处小窝。
可见不只是李秋水害了天山童姥,天山童姥也使得李秋水这些年都没睡过一次安稳觉。
“那贱人哪里想得到,这里我已经不知来过多少次了!”
童姥自得大笑,也不怕笑声传了出去会被人听着,大笑过后,童姥又是对着无崖子说道:“师弟你且好好看看,那贱人是怎么背着你享受的!”
无崖子无奈摇头,每每一说秋水师妹的时候,这位师姐总是如此偏执。
“左右无事,也算是全了师姐的小爱好吧。”
无崖子对独孤剑说道。
让独孤剑陪着自家师姐胡闹,无崖子也觉有点难以启齿,好在独孤剑这一回却也没说什么。
其实独孤剑也清楚,不是他想做什么就是什么,若不让天山童姥出了心头的恶气,她是不会同意与李秋水联手的。
也只有陪她走上这么一遭,亲眼看着李秋水倒霉,这九十六岁的女童才能畅快,也只有她畅快了,才会让别人痛快。
至于李秋水,又要独孤剑去想别的法子应对。
李秋水同样不会答应与天山童姥联手,而解决李秋水的方法,独孤剑只想到一个简单便捷的。
目光从无崖子的怀里一扫而过,无崖子出天聋地哑谷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身上就带了一副画卷。
至于这方法会不会太坑无崖子,独孤剑反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