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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一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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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兰菲尔城西面。
  风语裂谷,位于格兰菲尔城以西一日脚程之地。
  裂谷深邃狭长,谷底深达数百尺,奔涌着一条湍急的河流,名为“裂流”,源自艾尔维恩南部山脉——坠星之脊的雪山融水。两岸峭壁陡峭,藤蔓垂挂,偶有岩鹰盘旋。风穿谷而过,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仿佛耳语回荡,因而得名“风语裂谷”。
  一座木桥横亘裂谷之上,连接格兰菲尔与西部的诸多领地。桥体虽历经风雨,但仍坚固如初,是往来行商与旅人的必经之路。
  此时,夜色正浓。上弦月孤悬,繁星洒落天幕,密林间传来此起彼伏的鸱鸣,显得幽谧而深远。
  吊桥西侧的巨岩上,盘腿而坐一名少年。他褐发灰衫,腰挎皮革小包,身背一柄旧剑。他闭目冥想,面容平静,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疲惫。少年正是埃文。
  今天黎明时埃文独自离开格兰菲尔城,踏上向西的旅程。他一路疾行,直到视野中再无人烟,方才停下稍作整顿。
  重新出发后一路无阻,途经风语裂谷,他在吊桥上歇脚,跨过桥后夜色降临,于此驻足休息,以冥想恢复体力与源能。
  清晨发生的一切如洪水般涌入他的脑海——那场突如其来的源能爆发,将守卫震飞,让他得以逃脱,却也让他意识到自己对源能的掌控何其稚嫩。
  他不过是初入源能使领域,对力量的认知尚浅,更遑论驾驭。他唯一会的,只是利用源能强化身体部分肌肉,以提升速度和力量。
  今晨的奔逃他过度使用源能,体力随之透支,虚弱感如潮水般侵袭,这证明了过度依赖源能的代价。
  冥想虽能恢复源能,但存储量有限,一旦达到极限,再多努力亦无济于事。
  而过度透支的后果会如何?会不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埃文不敢细想,也不敢尝试。他只知道,必须变强。
  埃文理清了思绪,思考起接下来的路途。
  瑟洛斯镇是他的首要目的地,艾恩的来信让他深感事态紧迫,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耽搁。然而,瑟洛斯镇位于格兰领的西部边缘,即便顺利,也需至少三十日脚程。
  他从挎包中取出一卷简易地图,上面仅绘有艾尔维恩联邦的山脉、河流和行政区划。图上标记的瑟洛斯镇大致位置,比阿尔温村更偏西南,路途遥远且充满未知。
  再加上与帝国连年战乱导致盗匪横行、魔物出没,这一路注定危机四伏。
  他叹了口气,收起地图,缓缓闭上双眼,继续冥想。
  星光如银,洒在少年平静的面庞上,映出一道不屈的影子。
  艾灵镇是一个人口仅百余户的小镇,距离格兰菲尔城三日路程,位于风语裂谷以西。小镇常有旅人、游商和佣兵停留歇脚。
  晌午时分,埃文蹲在小镇中心广场一处墙下,啃着一块干面包,勉强充饥。
  身上早已没有一枚铜币。
  这几天的旅程,他仅打猎到了一只野兔。
  难民营的生活只是靠劳动换取食物,储蓄什么的从未奢望。
  若要继续前行,他必须设法赚钱。否则,在到达瑟洛斯镇之前,恐怕就会变成路边的一具饿殍。
  就在他心中盘算着如何赚取旅费时,一阵骚动打破了他的思绪。
  他抬头一看,看到不远处聚集了一群人。走近一看,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在卖艺。他身形高挑,金棕色短发,碧蓝的眼眸,穿着简单的深蓝色短袍,手捧一把古老的弦琴,正在演唱。
  少年唱道:
  “为了那权力与财富,
  虚伪的誓言早已腐朽;
  和平不过短暂的梦幻,
  利益才是永恒的真理;
  有人贪婪地吞噬一切,
  永远也无法满足;
  有人被夺走了所有,
  掀起毁灭的风暴;
  凡人之间无尽斗争,
  众神又能奈何几分?”
  他的调子轻快,却带着戏谑,带着对神明的不敬。
  围观的众人纷纷发出喝彩,或沉默,或若有所思。
  这时,一名高个男子从人群中探出头,随意地问道:“我说,小哥,那你说怎么办呢?”
  少年听后忍不住笑了,目光戏谑地望向男子:“我说,这位大哥,你脑袋没问题吧?连神明大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你来问我这个唱歌的?”
  周围人都笑了,那个男子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少年如此直言不讳。大家的笑声和掌声让气氛愈发轻松。
  少年拿起弦琴,调侃道:“我不过是个卖艺的,唱歌是给大家消遣的。”
  男子无言以对,转身离去,笑声和愉快的气氛随之蔓延。
  少年看向人群,笑着说道:“朋友们,如果你们开心,觉得我唱得不错,不妨慷慨解囊。吟游诗人也是要靠大家的支持才能活下去哦!”
  少年说完朝众人做了一个夸张的鞠躬,动作不失优雅和滑稽,脸上始终保持着亲切而自信的笑容。
  周围的人有的喝彩,有的摇头,但都纷纷掏出零钱投向少年。尽管诗歌带着讽刺,但少年的幽默和自信拉近了与观众的距离。
  埃文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感叹:钱就是这样赚的吗?他本想上前请教,却因为没有钱而犹豫不决。人群中的人都慷慨打赏,唯独他没有投币。
  就在这时,少年忽然望向他:“喂,这位朋友……”
  埃文愣了一下,试探性地回答:“是叫我吗?我没钱……”
  “哦,有钱没钱是缘分,”少年笑道,“我只是好奇,你怎么在……裸奔?”
  埃文摸了摸头,满脸困惑,低头看了看自己寒酸的衣服,哪儿裸奔了?他刚想问,少年却已继续开始演奏。
  摇了摇头,埃文决定离开人群。现在不是听歌的时候,他还得想办法解决下顿饭。
  埃文漫无目的地在小镇广场上徘徊,最终走进了一家酒馆,他决定碰碰运气。酒馆里各类旅人都有,或许能找到赚钱的机会。佣兵、商人、冒险者常在酒馆交换情报、发布任务。
  他刚进门,一个侍者热情迎上来:“欢迎光临!请这边坐。”
  “我来找工作。”埃文有些腼腆,语气不太自然。
  侍者依然笑着:“欢迎!请这边。”他带埃文走向一张木桌。
  埃文有些不安:“我没钱……”
  “哦,那你自便吧。”侍者的笑容瞬间消失,指了指公告栏,又回到柜台。
  埃文愣了愣,没想到侍者态度变化如此之快,片刻后,他走到公告栏前,目光扫过墙上的任务。
  酒馆里有几桌客人在交谈,衣着各异,似乎并未注意到他。
  埃文刚看上任务栏上的内容,耳朵却被一种话题吸引了。
  “你们听说过‘万物序章’吗?”一位白须老者低声问,声音神秘而兴奋。
  “当然听过。”坐在他旁边的剑士不屑一笑,“不过那些都是老掉牙的传说,没人见过,怎么信?”
  “可是,有人说过,‘万物序章’能改变命运,重塑整个世界的秩序。”另一名酒鬼插话。
  埃文有些好奇,目光投向他们,他并不相信这些神话般的传言,但心底却隐隐升起了兴趣。如果真是那样,那自己得到它岂不是可以改变阿尔温村的命运?那样养父母也不会死,自己和莉莎也不会失散。
  他苦笑着摇头,心想自己连下顿饭都吃不饱,哪里能指望得到什么神器?
  酒馆内话题继续变化。一个年轻女子说:“听说那是神明的记录,得到它,便能掌控一切。”
  一个商人摇晃着酒杯,低声道:“你们忘了它的诅咒吗?传言一旦激活它,灵魂会被吞噬,成为永远的守护者,无法逃脱。那些尝试的人,结局都很惨。”
  ……
  随着聊天声渐渐消散,酒客们的话题又转到了别的地方。
  埃文垂头丧气地走出酒馆,公告栏上的任务没有一个适合他。那些委托不是耗时极长,就是要退治魔物或与强盗搏命,对于他这样孤身一人、毫无装备的独狼来说,无异于自杀。
  “难道就没有什么找猫咪之类的活儿吗?”埃文心里忍不住抱怨。他迈步走向广场外,打算去野外碰碰运气,至少还能打点猎物充饥。
  正当他踌躇间,身后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小哥,你看起来很烦恼的样子。”
  埃文停下脚步,转身望去,说话的是一位年轻女子。她戴着兜帽,紧身束衣勾勒出修长的身材,神态自若,带着几分熟悉的感觉。
  “我们认识吗?”埃文试探地问。
  女子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笑了笑:“你在找工作吧?要不要聊聊?”
  埃文这才回忆起来,她刚才似乎也是酒馆里的一员。
  “我看到你在公告栏前东张西望,最后失落地离开。”女子继续道,语气透着几分调侃。
  听到有人主动提供帮助,埃文心中一喜,语气也带上了几分兴奋:“是我!你有工作介绍吗?”
  “走吧,我们去旁边说。”女子示意他跟上。
  两人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女子拉下兜帽,露出一张略显狡黠的面孔。她撩起耳边的发丝,凑到埃文耳边,压低声音道:“刚才我们聊‘万物序章’的时候,你好像很感兴趣。”
  女子突然的亲近让埃文一阵心跳,但他强装镇定:“那只是传闻吧?”
  “真的哦,”女子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神秘,“而且我知道它在哪里。”
  “什么?”埃文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我一个人拿不到它。”女子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们可以合作,东西归我,财宝归你,怎么样?”
  埃文狐疑地打量着她,视线落在她腰间的匕首上。看这身打扮,似乎是个盗贼。
  “‘万物序章’到底是什么?”埃文谨慎地问,“为什么还会有财宝?”
  女子掩嘴一笑:“它没有传闻中那么夸张,只是一本古书罢了。它和许多财宝放在一起,你跟我去,自然会明白。”
  埃文皱眉:“可我现在只想吃饭。”
  “有了钱,还怕吃不上饭?到时候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女子语气轻快,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埃文迟疑了片刻。他确实对酒馆里关于“万物序章”的对话感到好奇,但从没想过自己能和这种传说中的神器有任何关系。如今,这个机会竟主动找上门,他实在有些难以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吗?
  然而,眼下他确实急需一份工作,哪怕只是碰碰运气也好。埃文最终点了点头:“好吧,在哪里?”
  “跟我来。”女子转身朝镇子口走去,示意埃文跟上。
  埃文深吸一口气,抛开心中的疑虑,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镇子,沿着大路走了一段,随后转入一条偏僻的小道。行不多时,翻过一个小山包,钻进一片幽深的树林。
  “天黑前能到吗?”埃文略显急躁,忍不住问道。
  “快了。”女子淡淡地答了一句,语气平静,脚步却未停下。
  两人继续向前走,拐过一处林间小径的转角,眼前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林中空地,地面上扎着几顶帐篷,周围散乱地停着三辆马车,车斗被厚厚的幕布遮盖,不知藏着什么货物。
  “到了,就是这儿。”女子停下脚步。
  “需要我做什么?”埃文站在空地中央,环顾四周,试探性地问道。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女子语气轻快,说完便径直走向空地中央一顶稍大的帐篷。
  埃文安静地留在原地等待。不多时,女子从帐篷里走出,身后跟着四名大汉,为首者身材魁梧,满脸横肉。女子与那大汉边走边低声交谈,表情从容,而后五人径直朝埃文走来。
  女子走到埃文面前,忽然弯下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语气轻柔而笑容甜美:“小哥,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吧,每天都会有一顿饭吃的哦!至于我呢,要先回去了。”
  埃文皱眉:“你要去哪?不是说要找‘万物序章’吗?”
  女子转身朝林道走去,挥了挥手,语调中带着几分嘲弄:“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啊。”
  埃文听得一愣,还没回过神,便想跟上去追问,然而,一名大汉忽然横在他面前,紧接着另外三人将他团团围住。
  “小兄弟,你是一个人吧?在镇上没有亲人?”为首的大汉声音低沉,脸上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是啊……”埃文本能地答道,满腹疑惑,不明白他们为何要问这些。
  “那太好了!”大汉冷笑一声。
  话音未落,四人猛地扑上来,将埃文按倒在地。他的双臂被反扭到背后,挣扎间背上的旧剑也被粗暴地取下,丢到了一旁。
  “你们要干什么!”埃文大惊失色,拼命挣扎,抬头望向远处那女子的背影,绝望地喊道:“喂!救我!我被袭击了!”
  然而,那女子却头也不回地继续向林道外走去,甚至连脚步都未曾停顿。
  “别白费力气了。”按住他的其中一名大汉冷笑道,“她已经把你以一个银币的价格卖给我们了。”
  “什么?”埃文一时难以置信,目瞪口呆。他环顾四周,这片空地、几顶帐篷,以及那些神秘的马车,无一不透露着诡异与危险。
  就在此时,其中一名大汉走向一辆马车,掀开了车斗上的幕布。下一刻,一架囚笼映入埃文的眼帘。笼中关着七八个衣衫褴褛的男女,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正怯生生地看着他。
  这一幕令埃文瞬间明白了事情的真相——这里是奴隶商人的营地,而他,已经被那个女子拐卖到这里,成了一件被贩卖的货物。
  “无法原谅……”埃文双拳紧握,胸中怒火翻腾。他紧盯着那女子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中满是愤怒与痛苦,最终缓缓闭上了眼睛。
  埃文集中意识运转起体内的源能,他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力量正在汇聚,他引导它们涌向四肢,等待释放。
  轰——的一声,埃文猛然睁开眼睛,伴随着声音,体内的源能被他主动释放出来,形成一股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将按住他的四名大汉震飞开来。
  “他是……源能者?”为首的大汉踉跄站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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