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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岳看着瞿明哲,气氛仿佛凝固,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解释:“持续地梦到那东西,这种症状是一种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过往的所有案例中,出现这种问题的人最长存活时间是……三个月。”
岁岳心头一紧,身体瞬间紧绷,于巨大的震撼中,他感觉到了心脏的跳动,瞿明哲的这句话只是陈述,而非真的带有什么宣告死亡的力量。
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吐出一口气,“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在理解了那句话的一瞬间,岁岳想起了岁隐。
不只是自己,岁隐也在做那个梦,但事实是,除去生活上的些许不便,他们仍然健康地活着,可按照瞿明哲的说法……他不敢再想下去。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一般人在发病之后会很快恶化,要么被寒影那样的东西杀掉,要么自己疯掉,要么……”罔顾岁岳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翟明哲直接说出了可能的后果,但随即他拍拍岁岳的肩膀,“虽然我还不清楚你的情况,但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恶化,只要你维持这段时间的生活方式,并且不强行回忆那些梦。”
“那就好。”岁岳松了口气。在这个时候,他点的其他菜也端了上来,爆炒猪腰、葱爆羊肉和小葱跑蛋,这种小店什么都做,而这几样是岁岳吃后觉得味道最好的。
在过去,被梦境折磨得开始恐惧入睡,恐惧夜晚时,他和岁隐总会攒钱来这里吃上一次,用美食消解那些不安,“尝尝吧,都很好吃。”
瞿明哲应了一句,盯着冒着热气的炒菜一言不发,似乎陷入了沉思,这时间长到让岁岳开始紧张,担心是不是有什么忌口,但他最终还是夹了一筷子尝尝味道,随即很满意地吃了起来。
“对了。”岁岳想了想,小心地开口,“这个病……能治吗?”
“你的情况有很多可能性,如果可以的话,能跟我说说第一个梦是什么情况下做的吗?”
“是四年……”岁岳说了一半,突然沉默下去,用力将面前的食物塞进嘴里,拼命咽下,各种味道充斥口腔,刺激着大脑,让他不至于被涌起的情绪击垮。
瞿明哲没有催促,只是看着岁岳不断吞咽,还要了瓶喝的为他顺下喉咙里噎住的东西。
等到肚子基本填满,他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揉着太阳穴,仿佛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夜晚,扑面而来的惨白光芒,巨响,扭曲的金属与鲜红的血液,以及茫然地抱着他的岁隐。
“那是四年前,当时发生了一场车祸……”岁岳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完整的细节,“我们的父母在车祸中丧生,只剩下我和我的姐姐。在此之后,我们就开始做那种梦,我们一开始以为是车灯造成的心理阴影,直到灼伤的痕迹出现在身上,所有的检查都找不到原因。”
“灼伤……那看来你们进到了非常深的地方。”瞿明哲若有所思,摆弄着筷子,从他提问开始,面前的食物就一口没动,“你确定这个时间准确吗?有没有可能是你把之前普通的噩梦也当做了同一种东西。”
“那种感觉绝对不会记错。”岁岳摇摇头,带着些许期待看着他,“那么,有办法能解决吗?”
“很遗憾,我刚刚说的时候你应该也猜到了,这种病无药可救。”在岁岳做出反应之前,瞿明哲补充道,“但像你和你姐姐这样的状态属于特例,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如果能排查出原因,至少也能改善现状。”
“那你问吧。”岁岳立刻答道。
“方便的话能告诉我,车祸具体的日期和地点吗?”
“……249年3月14日,群业路公交站,不远。”
“好的。”瞿明哲点点头,像是在认真地记下这些答案,“车祸之后有没有一些自称为你父母同事的人和你们接触过?”
“有同事,但我们基本都认得,他们确实是我们父母的同事。”
“在车祸的前后,你的家里是否出现过某些奇怪的东西,不限于物品,也可能是奇怪的小动物,镜子里的倒影,窗外的影子,亦或是一块变色的地砖。”
“应该……没有。”
“家长以前有没有提过你或者你姐姐小时候有什么特殊,或是看到奇怪的东西?”
“没印象。”
“身体有某些异于常人的地方吗,特殊时期的躁动,亦或是不正常的力量。”
“没有。”
“你有没有见过一些特殊的符号,像是包含着世界的眼睛,或者戴冠的龙与环形的蛇。”
“没有。”
“那太阳呢?听到这个词有什么特殊的记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岁岳感觉问出这个问题时,瞿明哲犹豫了一下。
“也没有。”
“你们不是被收养的吧?”
“……重组家庭。”岁岳犹豫着,还是给出了答案。
“你的记忆里父母是否有一些特殊的表现,比如提取你的血液,或者限制你们进入某个房间,亦或是喂你们奇怪的东西?”
“没有。”岁岳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他的眼睛,但瞿明哲依旧毫不动摇地,平静地提问。
“你能确定吗?”
“……确定。”
“那么你的记忆存在空白吗,亦或是你有发现周围人对家庭的认知和你不一样吗?”
“你……!”岁岳猛然站起,撞开了桌椅,他的动静引来周围的一大片目光,“你到底在怀疑什么?想知道什么,再问下去你是不是还想找到……墓碑然后挖出来!”
“如果我认为有必要……”岁岳猛地扯住他的衣领,但还是没能打断接下来的话,“……我建议你冷静一点,我无意侮辱你和你的亲人。”
“是啊小哥,有话好好说啊,犯不着这样,是吧?”眼见势头不对,老板立刻凑了上来,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想要分开他拉着瞿明哲衣领的手。
“抱歉哈,我跟他在商量一件有点为难的事情,情绪有点激动。”瞿明哲笑着跟老板解释,将实情搪塞过去。
岁岳深深地吸气,仿佛要将胸腔撑爆,最终,他成功控制住自己,松开瞿明哲的衣领重新坐了下来。
老板送了一盘毛豆,说是让他们下下火,等到四周的注意力转开,岁岳强压怒火,接着问道:“问了那么多,有结论了吗?”
“结论是你和你姐姐的状况真的相当特殊,几乎没有外界影响的情况下能一直发展到这样的境地。”废话一般的答复。
“你那些语焉不详的东西,就不能直接跟我讲清楚吗?”岁岳抿了口水,从瞿明哲的问题中,他隐约能感觉到,世界并非过去那般简单,他的梦并非个例。关于他的梦境,那个散发寒气的黑影,以及瞿明哲的存在,在暗处,肯定有某些人或某些组织在活动,方才的盘问就是为了确认背后是否有那些的影响。
这让人很不舒服,但他意识到自己毫无办法,除了那个奇怪的梦,他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更没有逼问真相的筹码。
“至少不应该是我。”瞿明哲摇摇头,“我这么做都是有理由的,希望你相信我。”
“那你先回答我刚刚的问题,除了我们很特殊以外其他的进展。”
“我会尽快给你一个答案。”瞿明哲说道,“确实有一些特殊的手段,但并不能在这里使用,也没法立刻得出结果,最多两三天时间——就算没有结果,我也能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
“我要怎么联系你?”
“不用,等我查清楚原因,我会自己来找你。”语毕,瞿明哲起身,“感谢你的招待,东西很好吃,我已经很久没尝到过了。”
岁岳起身,向他微微鞠了个躬,“对不起……我刚刚说那些实在是有点冲动……”
“没事,我理解,毕竟有些问题实在是不怎么礼貌。”瞿明哲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
看着他穿风衣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岁岳发了会呆,慢慢坐回塑料凳上,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弥漫四肢百骸的疲惫,他摇摇头,又夹了几筷子菜,食不知味地咀嚼,随后再要了一份炒粉,连同剩下的菜一起打包,拎回了家中。
岁隐的房间中透出灯光,岁岳敲了敲门,听到没好气的请进之后迈入室内,这个时间她还在赶稿,抱着被磨得光滑无比的数位板,描摹着图线。
“吃点夜宵吧。”岁岳把餐盒在她眼前晃了晃。
“想我发胖也就算了,还给我带吃剩的?”岁隐向后仰头撞了撞他的胸口,接过餐盒吃了起来。
“这都是味道最浓的精华部分。”随口答应着,岁岳将目光投向旧电脑的画面,画笔勾勒出烈日下的无尽荒漠,以及其中生长的枯树。
小区楼下的院子里,一道身影站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靠在墙边,仰望着透出灯光的窗户。
瞿明哲双手抱胸,仿佛在和看不见的人对话一般频频点头。
“……不是吗?我看也不像。”
“……嗯,对的。”
“好,我们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