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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首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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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介早有准备地一把抓住毛鹫的脖子,翻身将其按在地上。
  这只动物的体型接近于火鸡,约莫有8kg,克介虽然已经接近油尽灯枯的状态,但靠人类的体重压制它还是不难的。
  克介慢慢将毛鹫转移到自己屁股下面保持压制,腾出双手抓住了它的脖子,用尽全力侧身往后拉,在一番努力下终于把脖子扯断了。
  这是克介能想到唯一活命的方法了,短时间内根本走不出这一望无际的废土,只能搏一搏看能否抓住之前的出现的毛鹫,如果不能,他也只能原地去世了。
  一般来说,这类动物天性谨慎,它们通常会在空中观察试探许久,确认目标彻底死透了,才会落到地面慢慢靠近。但这只显然是饿极了。
  动物血浆组成大部分是水,在人体肾脏的压缩功能到达极限之前,喝动物血液能缓解缺水的情况。
  克介把手里的鸟头甩到一边,连带着一个畸形的小头。“你可真有耐心啊,一直跟着我,是料定我离死不远了是吗?”克介苦笑道。
  他将毛鹫的身体从屁股底下挪出来,顺势趴在地上,在其颈部的断口处吸吮血液。
  那味道说不出来的怪,居然会有尝起来微臭的血液,在烈日的蒸腾下那股怪异的味道遍布了克介的口腔,鼻腔,直达他的上颚。
  克介身上只有一件短袖T恤、工装裤子和一双工装鞋子,翻遍了所有口袋和鞋子也没找到任何物品,他只能利用裤子腰带绳子的尖头,将其插入毛鹫胸前形成一个洞,再次吮吸了一口血液后,他用手指扩大了小洞并由此将毛鹫的胸腔打了开来。
  克介略显生疏地摘除了内脏,沿着肌肉纹理扯掉皮毛。他虽说是进入了类似失忆的状态,但对废土生存的概念和做事处理方式还是清楚的,状态类似于一个人脑袋受到了剧烈撞击后丧失了对事物的记忆,但仍然保留着对他所处的生存环境和科学伦理等的记忆。
  毛鹫的皮毛很好剥,为了适应炎热的天气,它的羽毛较为蓬松,肉质也很紧实,克介喝了毛鹫血后恢复了点体力,花了大概五分钟就把尸体处理好了,沿着胸骨剔下了一条条血淋淋的肉,装入了工装裤的两边口袋,这时候他也没闲心管什么干净不干净的了。
  收获【毛鹫的生肉条*2kg】。
  克介现在倒不太饿,没到直接生啃毛鹫肉的地步。这种食腐动物的体内存活着大量的细菌和寄生虫等微生物,不到万不得已肯定是不能冒险生吃的,最好煮熟之后还得二次翻煮再食用。
  在这个时期,人类早已摒弃了旧时代优雅的菜谱,猪牛羊鸡鸭等已经属于稀缺物资,很多时候都得靠虫子和鼠类填饱肚子,极端条件下,只要是蛋白质就行了,不去管那是什么。
  克介联想到了人们常讨论的那些食人组织,他记不起具体是哪些人提到的了,是在9985号庇护所里还是在外面,他只记得这个组织概念(关于失忆的设定到此为止,后文不再赘述了)。
  听说人肉跟猫肉类似,乳酸的分布使得肉质呈酸味,想到有人猎杀人类为食,克介就觉得毛骨悚然。
  在地下庇护所长大的克介还是保留了核战前的较为正常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
  庇护所里的老师们都是生于和平年代的老者,对年轻人的价值传输也是偏向于做一个正义、乐于助人、同时也要有所防范的生存者。
  可能每个庇护所内的氛围和情况不尽相同,至少9985号是一个较为和善的群体,他们会接纳善良的流民,驱逐作恶的居民,赏罚分明,各司其职。
  当然,克介也听说了很多其他庇护所陷入权力争斗自相残杀,或是若干个庇护所之间争抢资源的故事。
  每每听到这种,年幼的克介都会庆幸自己生长在一个气氛和谐的庇护所,却没有料到,在废土之上,过分的善良往往会带来灾难。
  不记得出于何种原因,9985号庇护所被一群劫掠者攻入,自己家人全部战死。然而自己还活着,说明要么是在战斗中逃了出来,要么是庇护所最终艰难地取得了胜利,不太可能有劫掠者放过儿童俘虏,留下后患的情况。
  那是哪一种呢?克介晃了晃略有恍惚的脑袋,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克介拍了拍鼓鼓当当的工装裤腿,两边各1kg的载重并不会太影响行走,此时太阳在正午,是最炎热,且失去了太阳方位的参照,是最容易失去方向感的时段。
  克介只能时不时回头看走过的脚印路径有没有歪,但是可视范围只有200多米,再往后的脚印就看不清了,实在难以判断,更多的是依赖天生的方向感。
  又过去了约摸两小时,克介终于见到了一个物体,那是一辆锈迹斑斑的汽车骨架。
  能用的零件、轮胎、玻璃和座椅都已经被拆走,剩下的汽车骨架静静地躺在尘土中,给人一种被掏空了内脏的凄凉感。
  便于拆卸的尾箱盖、车门、车牌、甚至是雨刷器都被拆走了,可见这个世界的物资匮乏到何种程度。
  核战前少说也有100亿的人口,根据书本上对社会经济的描述,至少也有1亿台汽车。
  核战后几乎所有的生产活动都受到严重影响,资源匮乏是情理之中的事,但一辆停在荒芜之地中的汽车被扒干净到如此地步,确实是让克介都愣了一下。
  克介上上下下检查了汽车骨架,连一颗螺丝钉都没有收获到,只能继续往前走。
  大约又走了两小时,脚下的尘土厚度小了很多,黑色的路面露了出来。是汽车公路。
  终于找到了人类的踪迹,克介内心喜极而泣,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期间他尿了一次在手捧心里又喝了回去,这对于废土客来说算不了什么,在极端环境下这种觉悟还是有的。
  他沿着汽车公路一路前行,太阳的颜色逐渐变更为黄色,准备进入黄昏了。
  克介刚放松一点的心又提了起来,如果进入夜晚还没找到落脚之地,尘土区的昼夜温差会让他很难受。轻者感染风寒,重者可能失温死亡。
  至于能不能填饱肚子,克介已经不奢望了。尽管口袋里装了足够的生肉,可是他完全没有生火的工具,连钻木取货的木头和引燃物都没有,实在不行也只能生吃了。
  幸运的是克介一直没有迷失方向,出现了公路之后更是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只要沿着继续走就好了。
  越来越多废弃在路上的汽车映入眼帘,无一不是被拆成汽车骷髅。
  这时候他已经没时间去翻找有无可用之物了,这些汽车的车门和座椅都是被拆掉的,躲进车里依然是车徒四壁,跟坐在空地上的体感是一样的,完全没有挡风保温的能力。深知无法停留在这里,克介只能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克介突然眼前一亮,随即喜上眉梢,小步快跑起来,那是一辆废弃的房车。
  虽说轮胎玻璃等等都是被拆的干干净净,但房车固有的侧面结构是较难被拆卸的,在克介的眼中这就是一座有点漏风的小房子。
  克介兴奋地走到房车前,仔细检查了起来。没有意外,能用的零件都被拆走了,只有排污箱还挂在那里。锤了一拳,里面传出了液体摇动的声响,估计是满满的排泄物吧。
  在外围转了一圈没有找到有用之物,克介踏上房车的踏板,往里面望去。这一望,差点让他空空的胃吐出胃酸来。
  房车内部的地面上堆满了排泄物风化干掉形成的固体,像铺了一层棕黑色的雪,数以千计的苍蝇因为克介的踏入在房车内飞舞,叠加起来的嗡嗡巨响和恶臭味冲击着克介的感官。
  房车内部的吧台、沙发等都已经被拆走了,墙面上布满了排泄物掌印,唯一能落脚的一小片干净的地方,躺着一具被啃食完毕的人类枯骨。
  他的衣服已经风化腐坏,可以依稀看到右腿腿骨是断开错位的,估计是某个受伤的流民蜗居在房车里,后期腿部水肿感染了无法移动只能排泄在原地,最后痛苦死去吧。
  观察完毕的克介赶紧退出了房车,那具枯骨和房车内的结构一览无余,没有可以收集的物品。
  他实在不想在这个充满污秽的地方过夜,感不感染疾病都是其次,主要是气味和视觉冲击太过强烈,趁着太阳还没完全落下,还是继续找新的地点吧。
  沿着公路继续往前走,汽车空壳越来越多,地上散落的生活垃圾也多了起来,有糊着白点的塑料瓶,焦干的纸张,和一些破损的玩具。
  克介穿过密密麻麻的汽车空壳,看到了一个显眼的路牌,蓝色的板面上铺着些许尘土,赫然写着“第8050号庇护所”。
  一股惊喜和担忧交织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克介大步向前,近乎是跑着进入公路旁边的一条岔路,来到了第8050号庇护所的地面入口处。
  没有守卫,没有灯光,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
  世界各地的地下庇护所结构都差不太多,地面是一个半椭圆的地堡,像一个倒扣的碗。
  朝向道路的那面有上下移动的合金闸门,十分坚固,还没听说过地面大门被外力强行破坏的故事。
  钢铁闸门的内外部均装有虹膜验证器,通过庇护所系统的验证后闸门才会往上升起,庇护所内部的控制中心也可以控制闸门的升降。
  除此之外,没有第三种打开入口闸门的方法。
  一旦庇护所接纳新的成员,或是有婴儿出生,管理者都会尽快带他们录入虹膜,那是时钟机构判断的的最具备确定性的验证方式。
  简而言之,庇护所居民进入和外出入口大门,都需要进行验证并记录进系统,死去的头颅和挖出的眼球都是无法通过验证的。
  控制中心开门的严格程度也不低,每轮值班人员至少5人,5人同时输入安全密钥才能升起或落下闸门。
  这种设计是为了应对一些特殊情况,例如队伍紧急外出任务不便在入口处浪费太多时间,或是眼睛受伤的居民进出,又或者是临时接纳一些商队或外来人员,等等。
  某个庇护所的居民来到另一个庇护所无法通过验证,因为每个庇护所的信息系统是独立的。
  距离地堡入口200米左右的道路两边设有高塔哨站,哨站岗亭处有两套滑索装置链接到入口附近的空地上,遇到敌袭时庇护所的人更倾向于躲入地堡,而非在外直接战斗。
  对于庇护所的管理者来说,生命才是第一战斗力。
  劫掠者们和流民们也都知晓时钟机构设计的合金闸门的强度,不会在它身上浪费弹药武器。
  所以当初9855号庇护所是怎么被劫掠者攻破的呢?克介站在8050号庇护所的入口前怔怔出神。
  8050的闸门呈关闭状态,门上和虹膜检测仪器上都布满灰尘,已然荒废许久了。
  克介不甘心地绕了一圈,最后在天完全黑之前,钻回了那个气味浓郁的房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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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介-【毛鹫的生肉条*2k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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