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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3班,几乎人手一个甚至几个“护身符”,大家都在兴奋地炫耀或互相拆台,七嘴八舌地讲些不知从哪听来的风季怪谈。
也有几个家伙像他一样手中空空,此刻只能孤零零地一个人坐着,假装认真地看课本。
但从那眼神一下就暴露出,他们的心完全没放在学习上,正后悔的不行——完了,没赶上潮流,被全世界孤立了!
这下,渝万风悟出了昨天同桌没说完的话:
护身符喜不喜欢,信不信都不是关键。
它实质上是一种时尚单品,在学校这个小圈子,季节性流行。
跟炫酷的玩具一样,大家都有,你没有,就比别人矮上半截,也失去了共同讨论的话题。
对于这个年纪的大多数孩子来说,融不进集体,比不过别人,是件很致命的事,所以大家才会一窝蜂的去抢购护身符。
但渝万风可不在乎,他迎着各式各样的目光,旁若无人地坐下掏出了课本,聚精会神地背起了古文。
孟潮生看了,向渝卷王比了个不知是褒是贬的大拇指,而后转过头去,继续安慰他的后桌。
后桌叫小楠,是个内向,总低着头,穿着打扮都很简朴的女生,平时没什么人和她走得近。
小楠毕竟只是个简单的初中生,此刻因没有护身符,跟周围人说不上话,急得快哭了。
只有孟潮生好心安慰她。
难过了半天后,她擦了擦红肿的眼睛,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次日,渝万风刚落座,就见小楠难得地抬着头走向座位,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自信。
而她脖子上,戴着一个花里胡哨的,画着很多纹样的石头。
一旁的女生见了,认出那是几个小摊里最贵的护身符,顿时投去了羡慕的眼神。
可是还没等小楠得意,叶大憨个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
“兄弟了,看我手上拿的是什么?”
那是一个可以称得上精致的饰品。
镀金的框里,镶嵌着一块翠里泛白的玉石,上面刻着十分讲究的道教纹样,以及“叶轮”两个小字。
一问才知道,叶父宠儿子,听说学校流传这个,加上风季失踪的事也邪门,就花大价钱在城里的玉石店定制了一块护身符,嘱咐儿子贴身带着。
羡慕,嫉妒,讨好全都笼罩在叶轮身上,小楠默默走回了座位,摘下护身符,放在口袋里。
在摘护身符的时候,孟潮生隐约看到,那女孩手上有两道淤紫,好像是刚受的伤。
他正打算开口关心,班主任秋梗就咳嗽着进了教室,提醒同学们用心读书。
秋梗顺便讲起了“羊群效应”,含沙射影地点了点那些带头买护身符的同学。
当然,老师越不让干什么,同学就越想干什么。
叶轮的“定制护身符”还没风光几天,就被隔壁班的一个家伙超过了。
他拥有的,是一块他爹在某个特别灵的庙里,向得道高僧求来的护身宝玉。
“护身宝玉”在榜一也没待多久,很快被另一匹黑马反超。
“黑马”是流风镇神婆家的女儿,石欣,她号称手上拿的是母亲祖传的灵器,而自己的家族长期受神庇护,就和这灵器有关。
甚至还有好事者依据稀有度,对各个班级里的护身符做了个“排名”。
后来那排名榜也火了,热度甚至超过了考试成绩的排名,制作者一合计,还像模像样地定了个规矩:
“只有请他吃零食,或者在榜单排行前100的人,才能得到最新的更新数据。”
渝万风因为至始至终都没买护身符,所以连瞥到榜单的机会都没有。
而又由于过不合群,属于没人搭理的边缘人物,就也不可能从别人口中知道护身符竞争的现状。
他本人嘛,对此现状甚为满意。
用他的话说:“一天一个护身符,智商远离你。”
一个晚上,他坐在卧室里,写老师用脚布置的,堆成山的作业,就听母亲朝他喊:
“小风,有同学找你!”
同学?找自己?
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已经到了查无此人的地步,怎么会有人半夜来烦他?
一听说是因为护身符的事,他就更不乐意见那人了。
但耐不住母亲唠叨,只得打开门。
没想到,门外站着的是一脸焦急的孟潮生。
渝万风收了收脸上的不耐烦,简短地问:
“什么事?”
“好同桌,外面风大,冷,你看要不要让我进屋说?”
对方显然在外面冻了有一会儿了,渝万风也有些不好意思,忙闪身让开地方让对方进来。
搓了搓已经冻红的手,孟潮生开口道:
“风哥呀,我知道你不关心护身符的事,但你知不知道,他们现在闹成什么样啦?”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来找我说八卦的?”
“不是!”
孟潮生叹了口气,“刚开始我也当是那群幼稚的家伙,做一些无聊的攀比,但后来这事就变得有些奇怪,甚至是恐怖了。”
“恐怖?”
渝万风不理解同桌的意思。
“我觉得他们心智有些不太正常……”
“难道不一直是这样吗?”
“风哥,你听我说完呐!”
“你有听说过,为了买一块护身符,偷父母的钱,然后被打的半死吗?”
“正常。”渝万风耸了耸肩。
“那你有听过,为了找护身符,逼自己的父母去十几公里的外的庙吗?”
“也正常。”
“好!那你有听过,为了让别人相信自己的护身符与众不同且真的有效,拿刀划破手臂和舌尖,将血滴在石头上写字的吗?”
“若你觉得这也正常,那我再补充一句:
自那以后,用血制作护身符成了某些地下小团体的风尚,几乎人人舌头上胳膊上腿上甚至是后脑勺都布满了大小不一的伤疤!”
“而这还没完!小团体的某些人,看着自己丑陋的伤疤,突然开悟:
我为什么非要用石头做护身符,自己直接在身上刻护身符不就好了!
于是,自残行为就不只是为了取几滴血了,他们对着从地摊上买来的风水书,用美工刀,圆规,在自己身上刻满了奇奇怪怪的图案!”
渝万风这回是真的被震惊了,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刚开始他只觉得,护身符是初中小孩幼稚的游戏(虽然他自己也是初中小孩)。
但现在,事情真的朝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再疯狂,自残也是件相当小众的事,因为人怕疼,怕受伤,是生物本能,但现在集体出现了这么严重的自残事件,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往护身符里加了罂粟,让这群学生止不住的吮吸,直到身体和精神都被控制。
两人都沉默了半晌,最后渝万风打破了沉默:
“那,你来找我,是觉得我能做点什么?为他们推荐点心理医生?”
孟潮生连连摇头,解释道:
“倒不是让你帮忙制止这个风潮……毕竟去年的时候,我也目睹过类似的事情,当然没有这次这么疯狂。”
“而这次,我之所以大晚上来找你,是因为——我怀疑小楠出事了。
小楠,就是咱俩后座那个女生,沉默寡言,不说话的那个,她……”
“她今天没来学校?”
“对!”
“别多想,你忘了吗,班主任说过她请假了。”
“我知道,本来也没在意。可是放学路过她家的时候,我想顺便看她一下。
谁知,她那个出了名的不负责任的酒鬼父亲告诉我,小楠去别人家过夜了。
虽然这么说很不礼貌,但小楠确实没什么朋友,更没有能熟到去家里过夜关系的人。”
“可你仅凭这点就判断她出事了,还不满24小时,是不是有点草率?”
渝万风理解他的心情,但还是给对方泼了盆冷水。
孟潮生听了,先是低下头,然后又缓缓抬起,眼神中满是无奈,绝望又带着点期待。
“同桌,还记得那天,咱俩一起走的时候,我对你说过的,林微雨失踪的事吗?”
“你怀疑,小楠这次请假,是另外一起风季失踪的预兆?”
“没错!我之所以这么想,还有两个理由:
第一,小楠她真的对护身符很执着,也是靠自残制作护身符的小团体成员之一。
第二,林微雨失踪之前,也是上个流行单品,灵符的狂热爱好者。”
“没人愿意相信我。我自己也知道,这只是不切实际的预感。
但风哥,我们有机会犹豫,有机会怯懦,而别人的命丢了,就没机会了复活了呀。”
渝万风看着这个善良的有些过的同桌,心软了下来,表示同意和他一起调查,只是目前还没有方向,便劝他先回家休息,第二天从长计议。
正说着,渝万风的母亲端着一盘水果推门进来,她对儿子有朋友上门这件事异常欣喜。
当然,她也劝孟潮生赶快回家。
“这个小同学呀,不是阿姨赶你,只是现在天黑的越来越早,你大晚上的不安全,也别被风刮坏了,着凉了,让你妈心疼。”
孟潮生立刻识趣地起身要走,而唠叨的渝母并没打算放过每一个说教小孩的机会,又开口说了一堆大道理。
渝万风正尴尬地要打断母亲,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两人都愣住了。
“……不是阿姨埋汰这个镇子,只是觉得你们这的小孩安全意识都有些差。
现在天不是早黑了嘛,就没多大会儿前,我出去放垃圾,眼看着个小姑娘,孤零零的,一个人沿着街往镇后面走去。
那这后面除了深山老林子,还有啥?
我想喊住她,结果听到我的话,她还跑得更快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阿姨,你说的那个小姑娘,是不是个子不高,爱低着头,还穿着蓝色的旧风衣?”
“天黑了,看不太清。但听描述的,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渝万风和孟潮生对视一眼,都暗道不好:
这女生不是小楠还能是谁?!
这么晚,她骗父亲去同学家过夜,而后一个人跑向镇后的森林做什么?
二人顿时紧张了起来,不祥的预感像窗外呼啸的风,骇得人直打寒颤。
特别是渝万风,一向平静的他,此刻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清楚地记得,几天前,在那个诡异的梦里,自己也是只身一人去了镇子后面的森林。
梦中,他像是被风中的怪声迷了心窍,最后还被巨型龙卷风追着跑。
而现在,小楠在现实里究竟是为什么去森林,又将会遭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