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说：“咱们是测试消防设备造成的污染，让保洁也上来吧，他们的工具全。”
　　田倩想了一下：“行。”
　　田倩以前想的是失火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敢使用保洁，只能让安康带人清理，现在有了正当的借口就不怕保洁乱说。
　　“走，咱们去一楼，一会儿又要施工了。”安康招呼众人。
　　刚力强向人们挥手：“弟兄们，风紧，扯呼。”
　　陈有环笑骂着“土匪”，推着刚力强的后背往外走。
　　郭二宝看见着了急，也站起身往外走。
　　这些人刚到一楼活动室，六楼又开始“嗵嗵嗵”。
　　李错找到安康说：“护理长，刚才跟你说话你没听见，我的钥匙让刘洋的亲戚给偷走了。”
　　“你的钥匙？那娘儿俩又回来了？”
　　“是我的钥匙。那娘儿俩没来又来了两个男人。说是刘洋的什么亲戚，我陪刘洋上厕所的功夫，他们翻了我的包，把我家房门钥匙给偷走了。”
　　“哈哈，他们把你家的房门钥匙当成刘洋家的了吧？”安康大笑。
　　牛贵勤问李错：“报案没？”
　　李错：“一把钥匙怎么报案？”
　　“你就说包里还有两千块钱现金也丢了，一千块就够立案。等把人抓到后你再说钱找着了，钥匙不就拿回来了。”
　　“人家能信吗？”
　　牛贵勤指一下刘洋：“她是个动不动就脱裤子的傻子，你就说她把钱藏起来了，警察不信也得信。”
　　李错笑：“行，我现在就报案。”
　　安康给牛贵勤竖大拇指：“今天的我尽遇到高人了。”
　　刚力强到了活动室就拽着陈有环下跳棋。
　　郭二宝和蒯满仓、老米头、韩佩琴四人打麻将。
　　牛贵勤什么也不玩，干坐着。
　　刘洋傻坐，李错用指甲钳给她剪指甲。
　　安康看看自己的指甲又看看牛贵勤的，李错给刘洋剪完后，安康要过指甲钳给牛贵勤剪。剪完了想起还没打扫五楼，对牛贵勤说：“我去五楼收拾一下，你老实在这呆着。”
　　“我跟你去。”
　　“我们也去，在这呆着一点意思没有。秀清姐帮我看一会儿刘洋。”李错也要跟着。
　　“你听楼上又开工了，上面太吵。”
　　牛贵勤笑着摘下助听器：“我不怕。”
　　李错拿出耳机：“我戴这个。”
　　安康不耐烦挥挥手：“都老实儿的在这儿呆着，添什么乱。”
　　李错坐了回去，牛贵勤坚持要和安康一起上去。
　　到了五楼，头顶楼板的“嗵嗵”声给安康一种头上有人擂大鼓的感觉，震得胸腔疼。
　　田倩还坐在501和杨玉珍手拉手说着话。
　　安康进去迅速关上门：“这声音你们受得了吗？”
　　田倩说：“坐一会儿也习惯了。和家属联系好了，咱们公寓出车让杨奶奶回家住两天，家属一会儿就到。安康，我记得还有一个吉顺动不了。”
　　“我问过他，他和护工戴着耳包式的大耳机看手机里的电视剧呢，说没事。”
　　安康到卫生间找到条帚撮子到走廊准备打扫。
　　保洁上来两个女的说他：“不能扫，一扫一会儿又落一地灰，直接用湿拖布拖，拖几遍就干净了。”
　　“那我来，你们洗拖布。”安康把两把拖布并到一起很卖力的拖地，拖过左向梅的门口时，左向梅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指甲钳向安康晃。
　　安康问：“要剪指甲？”
　　左向梅点头。
　　安康把拖布交给保洁：“我给她铰完手指盖儿再拖地。”
　　同样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看人拖地的牛贵勤，见安康进了左向梅的房间，忙走过来。
　　安康很快剪完左向梅的左手指甲，要剪右手。
　　左向梅站起来背过身，用左手把裤子褪下一点，抓住右手腕把右手从裤子里拽出来，再提好裤子转过身。
　　这时牛贵勤走进屋。
　　安康拉过左向梅的右手，左向梅的右手四指把大拇指握在手心里，试着掰开食指，很费力。
　　安康反复活动着掰了几次，食指总算软了一点：“这么硬，你这手指多久没伸直了？有三月吗？”
　　左向梅左手比出一个“五”。
　　“五个月了？我说这么硬呢。”
　　安康又试其他手指，都很硬，铁钩子一样难以掰直。他对凑到身边的牛贵勤说：“看见没？她这手指就是总也不活动就成了这样，你的手不活动也会变成这样。”
　　牛贵勤看看自己的右手，忙不迭用左手捋直几根手指用力搓。
　　安康揉捏着掰开左向梅的食指，一股恶臭扑鼻而来，熏得他向后一仰头。
　　这股味儿就是左向梅屋里怎么也找不到源头的那股烂肉的味儿。
　　牛贵勤闻到味儿向后退了几步，连左向梅本人也向一侧扭头。
　　安康又掰开中指和无名指，手指全伸开味儿更大了。
　　左向梅的大拇指甲足有一厘米长，这指甲已经把手掌无名指根部抠烂。
　　伤处鲜红的肉露着，周围是一圈烂肉和脓。
　　安康问左向梅：“有碘伏吗？”
　　左向梅点头，指指床头柜。
　　安康打开柜门，里面居然有个小药箱，药箱里碘伏、棉球、纱布、镊子、手套全有。
　　安康戴上手套对左向梅说：“你忍着点痛，我给你简单处理一下。”
　　左向梅摇头又点头。
　　安康不明白什么意思，给她拿来纸和笔。
　　左向梅写：“右手没知觉，你放心处理。”
　　安康用镊子夹着棉球擦去脓水，再用指甲钳剪那快一厘米的指甲，指甲钳咬住指甲刚要用力，指甲便从中部断了。
　　安康又把大拇指掰直，剪掉剩下的部分，指甲已被掌中的脓水泡得软而脆，剪起来毫不费力。然后用碘伏给掌心仔细消过毒，最后把泡过碘伏的棉球放在掌心，外面用纱布包好。五个手指是全放在了纱布外面。
　　安康做这些时，左向梅默默的流泪，包好了手安康说着“最好是去医院看看”一抬头，见左向梅在哭，慌了。
　　“疼吧？”问完想起左向梅的右手没有知觉。
　　左向梅摇头，左手向安康伸出大拇指，拇指向前点头一样向前弯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