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你是？”
　　男人热情地伸手扶住杨小川，一股脑地自报家门。
　　“小川，我是村后头的李建军，你不认识我也很正常，上学时我比你小几届，没有在一起上过学。后来，我常年在外地打工，平时我们也碰不到，你是人上人，我就一个普通老百姓。”
　　“你说错了，我不是什么人上人，我们是一样的人。”杨小川温和地笑着，“建军，你刚刚那么着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哎呦！”李建军猛一拍脑门，语气十分懊恼，“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你爸不小心摔着了，已经拉去镇上的诊所了，你妈拜托我来找你。”
　　“我看见杨叔摔得不是很严重，就是人老了容易磕着碰着的，我当时刚从镇上买东西回来，我买了一捆特新鲜的大葱，正想着回去给我妈栽在地里，冬天嘛这些蔬菜都……”
　　“建军，我得赶紧去找我爸，等我回来再好好唠嗑哈。”
　　“小川，你怎么去啊？”
　　杨小川抬脚就要回家，“家里有自行车，我骑车过去。”
　　“骑车多慢啊，再说了一会把杨叔拉回来，你那个自行车也不行，我送你去吧，我妈新给我买的电三轮，你别说，这玩意儿就是好开，我买的大葱就在上面放着呢。”李建军指着不远处的车子，满脸开心。
　　“我觉得你也可以买那家的大葱，真的是很新鲜，之前我妈年年都买他家的，那老板是个好人，就是算账能力不太行……”
　　杨小川哭笑不得，这人说起话来没完没了，还天马行空的，他都跟不上逻辑。
　　“建军，我们现在就去镇上，边走边聊好吗？你也知道我爸他年纪大了，我很担心他。”
　　“好。”
　　一路上，说话的声音就没停过，基本上都是李建军在说，杨小川偶尔回一句，不管他想不想了解的情况，现在是都已经知道了。
　　李建军有两个哥哥，都在外地做大生意，他前些年一直在帮大哥做事，去年为照顾生病的母亲回到水波巷。
　　“建军谢谢你啊，大中午的真是麻烦你了，我在这门口面馆给你点碗面，你先吃着。”
　　李建军眼睛亮晶晶的，“真的？那我要加煎鸡蛋，不要葱花。”
　　小镇上的诊所不大，一进门是一张玻璃柜台，里面立着大大小小的药瓶，台面上放着一块湿毛巾，靠墙的位置摆放着成叠的正方形报纸块。
　　一切都还是儿时的模样。
　　大厅里没有人，杨小川轻车熟路地向柜台后面走，后面还有一个供病人休息的小房间，人在这里。
　　“爸，你没事吧？”
　　刘英一见到儿子，全然没有了刚刚的镇定，心里满满的委屈似乎找到了发泄口，眼泪再也忍不住地往外涌。
　　“儿子，你可算来了。”
　　“妈，你先别哭，医生怎么说的？”
　　“没啥大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大夫给开了药，回去安心养一个月就好了。”
　　杨小川坐在父亲一侧，看见打石膏的腿，左手还在输液，这才放心，“爸，你怎么会摔着呢？”
　　靠在床头的杨老三目色沉沉，他不想让儿子知道这些，就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那家猪肉好得很，今天去的人多，我只忙着抢肉呢，没留神脚下，这不摔了一下。”还不忘呵斥媳妇，“老婆子就会大惊小怪的，有啥可哭的，别给儿子添堵知道没？”
　　见丈夫没有说出实情，刘英也歇了告状的心，是啊，实话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切都结束后，门口李建军也吃完了面，正好乘他的车回去。
　　只有一件事，杨小川感到疑惑。
　　“爸，你们买的猪肉呢？”
　　杨老三一时不知道怎么撒谎。
　　“哪还有猪肉啊，杨叔买的猪肉都被陈大发拿走了。”开着车的李建军还不忘聊天，自说自话地开心。
　　“陈大发也真是的，猪上身有那么多好地方，非要和杨叔抢一块，抢就抢吧，还推杨叔，这人太没素质了，这种人过年都不配吃大葱。葱可是好玩意儿，就是有点容易蔫巴……”
　　杨小川已经听不进去更多，他望着爹妈，两人像是撒谎被抓包的小孩，没敢吭声。
　　“爸，你说说吧。”
　　“说啥啊，有啥可说的，建军这孩子看错了，人家没抢我的肉，我俩就是在那聊天呢，真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是吗？那猪肉呢？”
　　回旋镖又扔回来了。
　　“小川啊，事情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大发相中那块肉，你爹倔脾气上来了，二人拌了几句嘴，后面真是他自己摔的。”
　　前方飘来李建军的声音。
　　“才不是呢，我看的可清楚了，那人还要打杨叔，大家拉着他才没有动手。明明是杨叔来的最早，按照主家的意思在排队，是陈大发不守规矩，最后扔给杨叔一块大肥肉。要说这肥肉一点也不好，吃起来也不香，配不上我买的大葱。”
　　杨小川觉得心口堵得慌。
　　“妈，你到现在还帮爸撒谎。”
　　“唉，儿子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刚回来，别闹了。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你还能找人打他一顿吗？”
　　“那打一顿，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杨老三瞬时慌了，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何况是一个年轻的大小伙子，他家人丁少，真打起来，没胜算。
　　再说了，陈大发是刘强的小舅子，那是能惹的主儿吗？
　　“杨小川，你少给我惹事！这是什么大事，还值得真打一架？打完架，你是出气了，这人际关系还处不处了？你不要水波巷的家，我和你妈还得在这养老呢。”
　　杨小川沉默了。
　　老实人被欺负惯了，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生出鱼死网破的勇气，一种是自我陶醉的胆怯。
　　杨老三明显是后者。
　　回到家，三个人各忙各的，谁也没再提这件事。
　　倒是李建军异常开心，一回来就把大葱送回家，又跑来找杨小川玩，还给他拿来几根大葱。
　　杨小川觉得这人多多少少有点奇怪，这么喜欢大葱，可为什么吃面不放葱呢？
　　夜里，杨小川怎么也睡不着，他试着唤出系统。
　　“系统你在吗？请你出现一次好吗？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末了，又加一句，“事关怼人系统的攻略哦。”
　　【宿主，什么事？】
　　杨小川迫不及待地问道：“系统，我能用特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