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巷的冬天，很冷。
　　“刚走过去那个就是老杨家的儿子吧？见人都不知道打招呼，真是傲气的很呢。”
　　“切，他有啥傲气的，我看八成就是读书读傻了。还说什么大学生呢，还不是连个老婆都娶不到。”
　　“嫂子啊，他别说娶媳妇了，听说犯事被公司开除了，连个工作都没有，准备回来啃老呢。”
　　“哎呦喂，这么大的小伙子也不嫌丢人。咦，你们看他的头一直耷拉着，别是有什么毛病吧……”
　　身后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杨小川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场谣言的诞生。
　　很不幸，谣言的主人公就是他。
　　转过拐角，杨小川绝望地靠在墙上，紧闭着双眼，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
　　他考上大学时，母亲高兴地为他收拾行李的样子；他在学校图书馆看书时，头顶洒下的阳光；工作不顺利时，领导厌恶的脸色；昨天失业回到家，父亲蹲在门口默默抽烟的背影。
　　想了又想，拳头紧了又紧，最终，杨小川呼出一口热气。
　　“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和他们生什么气呢？这些人一直都是欺软怕硬的，我把这些人惹毛了，后面爸妈还怎么在这里生活呢？”
　　“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他们一般见识了。”
　　杨小川自我安慰一番，这才抬脚往家走去。
　　刚走出胡同，就听见激烈的咒骂声。
　　“杨老三，你敢占我家的菜地，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杨小川认识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是他的邻居刘强，也是这一片有名的恶霸，打架是出了名的狠。
　　两家中间有一片荒地，一直没人要，杨小川的父亲觉得可惜，就自己开垦出来，还主动让一半给刘强家。
　　“强子啊，你看你说的哪里的话？我怎么能占你们的菜地呢？”杨小川的父亲满脸陪笑道，“你看咱们两家是多少年的老邻居了，这块地一直都是平分的。你看中间的这个绳子在你身后，你们是绝对不会吃亏的。”
　　刘强依然不依不饶，就连他媳妇也从家里冲出来。
　　“杨老三你说啥？你这意思是我们占你的菜地了？合着我们是没事找事了？”
　　刘强媳妇手里挥舞着铲子，眼看就要砸到自己父亲身上，杨小川立马冲上前。
　　“嫂子，咱们说话归说话，你情绪别这么激动。”
　　杨小川将父亲护在身后，就像儿时父亲护着他一样，一前一后，一父一子。
　　刘强媳妇斜眼打量着杨小川，嘴上阴阳怪气地说着。
　　“呦，原来是杨家的大学生回来了啊，我还说这杨老三今天怎么这么硬气，原来是有了撑腰的人。咦，这不年不节的，大学生怎么回来了啊？”
　　明知对方是存心刁难，但杨小川还是不想把事闹大。
　　“我最近休年假，回来歇几天。嫂子你也劝劝哥，咱们都多少年的老邻居了，别为了这一点小事伤和气。”
　　“啥？这是小事？呦小川兄弟果然是在外面挣大钱的，我刘强没本事，就在乎这点地了，怎么着？”
　　“明明是你多占了菜地，你怎么还倒打一耙呢？如果你非要这样，我只能报警了。”
　　“呦你TM的还来劲了是吧？你报，你报啊，我看你们一家还想不想在这里混了。”
　　刘强的唾沫星子喷到了杨小川脸上，魁梧的身躯也顺势压了上来。
　　周围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但没有一人上前劝架，都恨不得手里抓把瓜子看热闹。
　　杨老三无奈，只能用力将杨小川拉到身后，还佯装生气地拍一下他的肩膀。
　　“小川，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强子哥也不是那个意思，一点小事报啥警？”
　　闹剧最后总要有人来收场。
　　“快，给你哥和嫂子道歉！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为了这一点菜地确实不值得。”安顿住儿子，杨老三又去讨好刘强。
　　“强子啊，这件事是叔叔做的不对，我往后就种到这一陇，绝不多占你家的菜地。叔叔年纪大了，你别和叔叔一样，孩子快放学了，咱赶紧接小孩去吧。”
　　“杨老三，你还敢有下次不？”
　　“不敢了不敢了，强子你消消气，等我回去好好教育一下你这个弟弟，他读书读傻了，你可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啊。”
　　杨小川冷眼看着，这样的画面他看过太多次了，从最初的愤怒、不甘变成了现在的冷漠、麻木，他无力改变。
　　和父亲往家走时，身后传来嘲讽的声音。
　　“干啥啥不行，要啥啥没有，没头没脸的穷鬼，还想在老子这要脸？我呸！”
　　屋内，杨小川双拳紧握，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杨老三继续蹲在门口，沉默地抽着旱烟。
　　父子二人间的宁静，因一道哭腔而敲碎。
　　“妈，你这是怎么了？”
　　杨小川起身就要去扶住母亲，不等他走到跟前，母亲身子一沉直接坐在门槛上。
　　“这些天杀的碎嘴子，我怎么这么倒霉嫁进这庄户里来啊。”
　　杨老三眉眼一低，嘴里没好气，“你这老婆子犯啥病了？谁又惹着你了？”
　　“我今天一大早就去找媒人老张，想着给咱儿子介绍个对象。我话没开口呢，那老张就做贼似的问我：听说你儿子得了癌症，没几天的日子了，真的假的？”
　　世界上只有一种病——穷病。
　　“小川昨天刚回来，不就是没开着好车回来吗？这些人就在背后说三道四，现在什么谣言都有。我好好的儿子还是个大学生，怎么到他们嘴里就比做贼还丢人呢？”
　　杨小川不知道怎么安慰母亲，是他不争气。
　　虽然自己是镇里第一个大学生，可今年30岁了，还没买车买房没媳妇，如今丢了工作，更是要抬不起头做人，还连累到父母受欺负。
　　穷人就该被欺负吗？
　　“叮！”
　　杨小川眼前出现一块白色的面板，一行黑色方正的大字迅速浮现。
　　【已确认宿主杨小川，开启怼人日常，走向完美人生。在此期间，系统会保证宿主的安全，并有相应的奖励，请问您现在是否需要开启怼人系统？】
　　宿主？保证安全？怼人系统？
　　杨小川有些心动，他何尝不想回怼那些造谣说闲话的人呢？可自己嘴笨，又顾虑到面子，每每只能忍气吞声，可忍气吞声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欺辱，他再不反抗，这个年怕是都过不好！
　　如果这个系统真能帮助自己，那自己就赚大发了；如果是假的，自己也没有损失什么，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糟糕呢？
　　“开启系统。”
　　【系统资源加载中……】
　　【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