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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的呻吟在齐府内游荡,从早上至夜晚。
陈九乾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只感觉全身如烈焰焚烧般苦痛,那种折磨甚至已经延伸到了精神和意识,令他恍惚间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当再度睁开眼时,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正好打在自己脸上,陈九乾朝身下望去,木桶里原本满盈的水此刻已经干涸地一滴不剩。
怕是火猴的道将这些东西都蒸发了吧……
全身的暖意横流令陈九乾感觉格外舒爽,现在乃刚刚入冬时节,纵然他没穿衣物,也没感觉到半分凉意。
果然火猴的道帮忙压制了体内那怪邪的阴寒之力,而且还顺便改善了肉身。
只要没了阴寒之力,那以后也不会出现突然绞痛的情况。
只是云宗子说过,纵使是极阳之物的火猴也只能暂时保命,就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了。
陈九乾摇摇头,起身穿好衣物,打开房门。
初冬的寒风迎面打来,陈擎视野里只有一片荒凉,原本热闹非凡的齐府此刻却瞧不见半个人影。
就在这时候,白剑明的声音从侧方传来:
“陈兄,你终于出来了。”
“白兄,这是怎么回事?齐家人呢?我师父在哪?”
白剑明将手中包袱塞到陈九乾怀里:
“你吸收火猴极阳之力已有整整三天,齐家人昨日便离开前往南封了,至于云道长,他也走了,这包袱便是他临走时托我交给你的。”
“三天?”
看着手中干瘪的包袱,陈九乾问:“我师父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长说要去取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让我们独自上路,在阴山脚下客栈等他。”
什么东西比命还重要,云宗子不是还着急去阴山取命吗……
打开包袱,陈九乾只从里头取出了一只铃铛和一封信。
这铃铛陈擎熟悉,这是云宗子平日用的三清铃,应该是件宝物,没想到老东西这回还挺大方的……
打开信看上几眼,只见上面写着:
‘三清铃,一清去阴鬼、二清除邪祟、三清弑妖魔,自行领悟。’
什么叫自行领悟……
陈九乾对于这种话只说半句的路子,打心底鄙夷……
莫非这一清二清三清,就是对应摇铃的节奏和次数?
脑海中回忆起曾经云宗子出手的画面,婴尸和黄大仙都属邪祟,这两次云宗子使三清铃貌似就是两摇一停。
原来如此,还搞文字游戏……
“那白兄我们也赶路吧?”
阴山距清风镇还有足足半个月的脚程,既然云宗子也走了,那便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二人简单收拾完东西便离开了齐府,齐家在这留有两个看门的奴仆,见陈九乾离开后也是松了口气。
“听说了吗,就是这个人前天发了疯一样冲去后院,把池子里的水都喝干了……”
“知道,齐老爷还在池子下发现了个绝世宝贝呢!”
“诶,快说说什么宝贝?”
“我只瞧了一眼,是只通体透明的杯子,齐老爷说这是世上难得的美玉,他也是头回得见。”
……
夜幕即临,初冬寒风在山洼间穿梭,发出鬼魅的呜咽声。
两个男人拿着铲子和锄头在地上使劲掘着,灯笼的火光打在隔壁石碑上,正好照亮了上面‘俞尚仙之墓’几个字。
“修轮回道的东西就没一个好下场,活着阴间事做多了,死了也要被掘坟。”
拿着铲子的大汉擦了一把汗,停下了手头的活歇息。
“善邪,你真下贱呐,挖人家坟,还要说风凉话,小心他的魂来找你。”
拿锄头的小个子嘲讽似地说着,顺便走到一边解开腰带,对着墓碑浇了起来。
汉子看这动作,微微眯上眼睛,嘴角斜笑:“呵呵……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去……”
“善邪,善毒,你们挖好没?长老快来了。”
黑暗中一个美妇人缓缓靠近,她提着灯笼,风韵的脸庞上挂着焦急。
“快了,棺材已经出来了。”
善邪使铲子将脚下浮土轻轻拨开,红木棺材的一角便露了出来。
“那就再快些,长老最多一炷香就得到。”
几人赶着气力,快速掘着,好在俞尚仙的墓不深,没多时棺材便全都露了出来。
两个男人在四周挖出凹槽,并在棺材两头分别套上了几条麻绳。
确认无误后,便见善邪和善毒分别攫住一头绳索,随眼神共同发力。
只见这四五个人干的活,在二人手中轻车熟路,棺材缓缓从坑中升起,最后被置于旁边空地上。
与其同时,周围阴风骤起,呼啸着拍打起几人身躯,妇人目光在黑夜中游荡,谨慎道:
“酆都城门进不去,它轮回不了,来找我们麻烦了。”
“没事,它没那个能耐。”
小个子善毒面色坦然:“一缕残魂,怕是连一重天道行都不见得有。”
众人点头,只见视野里,一个矮小的身影逐渐靠近,火光延伸到他的脚下,照出一个三四岁孩童的模样。
“长老!”
三人齐齐恭敬称呼。
“嗯。”
孩童目光死死盯着那口棺材,用着稚嫩的嗓门说道:“开棺。”
善邪和善毒纷纷迈进,拿出铁器在棺材上摆弄起来。
一根根长钉被撬出,最后只见善邪伸出健硕的臂膀朝前掀去,棺材盖如薄纸般瞬间被掀飞至几十米开外,在黑暗的山谷中砸落。
“善阴。”
美妇人听得呼唤,立马上前抱起孩童走到棺材边。
灯笼被两个男人举起,火光照亮了棺材里那具残破的尸首,一股腐败的气息顿时升腾出来。
“好尸身!”
孩童神色颇为满意,他从口袋内掏出一颗漆黑的丹药掷去,正好落入俞尚仙口中。
“被鬼仙索命过的人,果然阴邪之气浓郁,道友,我等物尽其用,还望不要见怪。”
说着,孩童手掐法绝,阵阵空灵之音从他口中响起:
“不与问天,不去地间……
“不在五行,不属阴阳……
“万法不如身,死将把命还……
“恶鬼去,夜叉归……
“起!”
狂乱的阴风从四面涌来,周围温度骤降,附带着一声破败又干枯的嘶吼从棺材内荡开,将棺椁周遭震地逐渐开裂,继而里头的尸首赫然飞天而起,顺着黑暗朝远处跳去。
下一刻,它以出现在百米开外,于月光下,头颅如生锈的齿轮般缓缓转动,朝原先的位置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