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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年2月5日,农历腊月十八,星期四。
下午两点多,老钟来到了茂川商行,商行里只有高续伦独自坐在柜台里。
见老钟来,高续伦出了柜台,两人坐到了里边的椅子上。
“老钟……”
高续伦刚开口,老钟就瞪了他一眼。
“哦,姐夫,他没在!”
老钟轻声道:“在不在,都要这么称呼,要形成习惯。我们的工作不能疏忽任何一个细节!”
“是,姐夫!”高续伦呡着嘴,接受了批评。
老钟很喜欢这个年轻人,一个特科的新人,虽然在某些方面还有些稚嫩,但又有谁不是从稚嫩走向成熟呢?
“打听到李红鱼的消息了吗?”
高续伦摇了摇头道:“从侧面基本打听不到什么消息。红鱼楼里的人在这件事上口风很紧,周边几个长三堂子只知道她以往客多,至于被赎的事,都不清楚。”
老钟眉头紧锁道:“打听不到消息也是消息,足以说明问题。既然她的赎金开价要两千大洋,赎她还不传遍整个会乐里?现在看来赎她的人是专门封了口的。”
“肯定的!而且,在唐雨云被捕后的第二天她就被赎走了,这也未免太巧合了!”
“这事不要再查了。问多了,会被人注意,组织上另有安排。”
“好的。不过李红鱼的消息虽然没打探到什么,她长什么样我还是看到了。”
“你怎么看到的?”
“红鱼楼里有四大花魁的合照,其他三个都在。”
“你没暴露意图吧?”
“没有。您指示过的,只做侧面打探,不许正面查证。我去红鱼楼是装作给刘运祥送钱,进错了地方。”
老钟微微点了下头表示赞许,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个牛皮纸袋交给了高绪伦。
“这几天没见到我,刘运祥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他很怵你,不见你面他更自由。”
“这是王德轩的档案,你收好。明天上午拿给刘运祥看,告诉他,让他在商行里等着我,明天下午两点和我一起去趟三鑫公司。”
“好的。”
年轻人的好奇心总是比较强烈的,手摸着牛皮纸袋,高绪伦忍不住道:“这王德轩?”
瞅了眼老钟,又把想问的话给憋了回去。
“算了!我还是不问了,问了又要犯纪律。”
老钟这次没有瞪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然后缓缓道:“我只能告诉你,我们做的都是正义的事业。”
不当问的不问,不当讲的不讲。保守组织秘密,这是地下工作铁的纪律!
“你看好刘运祥!应该就在这几天会有动静了,千万别把他给弄丢了。”
“丢不了!他就那几个喜好,这会绝对在天蟾大舞台听戏。陪这货就是太费钱,组织的经费让他这么个东西给霍霍了,我真是想不通。”
“以后你会明白的。”
……
从茂川商行离开,老钟去了同福旅社。
进去前,馄饨摊的瞿老板向老钟点了下头。
老钟提溜着个茶叶盒径直上了二楼,来到206门口一长两短敲了三下。
“咚!——咚!咚!”
“哪个?”房间里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老钟回道:“唐先生,我六安老家有个亲戚说是您朋友,托我带了包瓜片来看望下您。”
“咯吱”一声,门开了。
老钟望着眼前这个穿着西装三件套,鼻梁上架了副金丝边圆形镜片眼镜的年轻男子,似乎很陌生。
唐绍禹见到老钟却是兴奋得不得了,赶紧将他请进屋内又关好了门。
“老陆!见到你我可太高兴了!”
唐绍禹紧紧握住了老钟的手,接着就给老钟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老钟似乎有点猝不及防,愣了一下才伸手抱住了他。
老钟既感到高兴,又略微带着歉意道:“小唐!想不到你还记得我,我刚才愣是没能认出你来。”
“我怎么能不记得呢?当年我们彻夜长谈,又是您亲自送我上的船。在莫斯科的时候,我就时常在想,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您呢?再见到您,我一定要先向您汇报我的学习成果。”
拥抱在老钟的努力下终于分开了,分开拥抱的还有老钟用食指比在嘴前的手势。
小唐点着头轻声道:“对!对!要小声!要注意安全!”
说完又赶紧拉着老钟坐下,并搬来椅子和老钟促膝而坐。
老钟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小唐,笑着感慨道:“去了莫斯科两年多,小唐如今已经成了唐大记者了!学到了一身本事,真不错啊!”
小唐看着老钟,有些不好意思道:“您可别夸我了!我这算什么本事了?理论倒是学了不少,也就够耍耍笔杆子而已。和您比,那可是差远了!”
老钟微微一笑道:“你现在可不比我差!还记得上船的头一天,我跟你说的吗?”
“记得!怎么能不记得!您说,我们都是种子。组织上派我们去莫斯科就是让我们去学本事,等我们学成归来,要撒遍祖国大地,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小唐很激动,那种想成为参天大树的期盼之情溢于言表。
老钟望着他,忽然正色道:“很好!唐绍禹同志,你现在就是一颗饱含力量的种子。组织上准备给你加点担子,希望你能在更重要的岗位上去发挥作用。你,准备好了吗?”
唐绍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不免很惊讶的问:“去,去哪?”
老钟手握拳头做成力量的姿势,鼓励他道:“去杭州,主抓浙江的学运工作,有信心没有?”
看着老钟对自己是如此的期许,唐绍禹很受感动,也举起拳头做力量姿势道:“有!我一定努力工作,绝不辜负组织和您对我的期望!”
老钟还是带着那种欣赏的目光看着他,似乎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看不够一样。
终于,老钟说道:“做好准备!就这两天,总务科的同志会来联系你,安排你去杭州。”
“好的!”
唐绍禹的兴奋加上老钟的赞赏,两人越聊越开心,不知不觉已近下午四点。
老钟看了下表,依依不舍道:“小唐,我今天还有点事,得告辞了。下次,我们抛开时间敞开了聊。”
唐绍禹原本很是不舍,知道老钟忙,也就不做挽留。
出得206,老钟却没有离开同福旅社,而是下楼转了一圈又去了206对面的202房间。
202房间里有个重要的客人正等着他。
“南山说,事情有眉目了。”
“说吧!”
“二十号之前被捕的同志和二十号以后被捕的同志不是同一个叛徒告发。”
“具体什么情况?”
“没有具体情况。”
“什么意思?”
“风声那么紧,涉及的材料很多,不可能都带来;我既不了解具体情况,又不能越权获知组织机密,断断续续的东西由我转述自然会产生很大偏差。所以,南山只让我带给你一个大概情况。”
“那现在怎么办?”
“南山的意思只能由你亲自跑一趟,你们当面交换意见,才能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嗯,那好吧!你回去转告南山,八号晚七点南京中央饭店咖啡厅见。”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