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华山剑池
　　第一回
　　话说沈雁回离了西京洛阳，一路骑着照夜玉狮子，也换乘舟楫，不知道几日，到了陕西境内。
　　离开中原，一入西北，地势起伏高拔，山峦也层出不穷。到了一处地界，查看州界路标，乃是华阴县内一个小村镇。
　　华阴县隶属华州，本来渡过黄河，从华州地界，一路北上，穿过同州、丹州，就到了延安府。这一日也是累了，水土不服，人马都疲倦，就想早早去投驿馆。
　　却不想街市上十分冷清，挨家挨户紧闭着大门，也不见商号客栈的旗子。好不容易，看见一处荒废的寺庙，已经是杂草丛生。
　　走近一看，原来是个道观。台阶上落满了灰尘，牌匾也不见了。厅堂里面的神像老祖也花了漆身，铜鼎内也不见香烛。想来是很久没有人祈愿了。
　　沈雁回就把马散放在院内，虽是乍暖还寒时候，却还有些草料可供白马食用，反而自己身上的干粮却快要用尽了。倒也可以忍忍，到下一个镇子再补充。只是觉得这里荒芜的气氛很是奇怪，似乎身后有许多双眼睛在瞧着自己一样。
　　沈雁回把马放在道观，就上街去探查。
　　正巧遇到一个乞讨的人，远远望见沈雁回，就转身逃跑。可是毕竟脚力不足，被沈雁回几步追上。到了身前，是一个老妇人。
　　老妇人看见生人面孔，露出惊恐的神色，跪在地上呼喊饶命。
　　沈雁回相扶，老妇人更是连连闪躲，他便从怀里拿出所剩不多的干粮递给面前老妇人，安慰道：“老妈妈如何这样惶恐，若不嫌弃，还有些面饼可以充饥。就请快快起身。”
　　老妇人才敢看面前的人，却是一个少年，又见他眉宇之间多有英气，不似贼盗，稍稍放宽心，慢慢起身，说道：“吓死老妈子我了，还以为又是山上的强盗下来掠夺，毕竟心急了，细想起来，村镇上也没有什么值得他们来了。”
　　沈雁回就将干粮递给老妇人，老妇人接过后赶忙放入怀里，感谢道：“多谢了，只是不知道小哥你从何处来，要去何处，老妈子可有能帮助的地方。”
　　沈雁回就说明自己从东京来去延安府寻亲，那老妇人就说道：“延安府还算太平，只是沿途多有强盗，我们村镇也有许多去延安府投亲，多数死在半道上了，也有往东去的，还不是没有了音讯。你这一路，可要小心才是。”
　　沈雁回又问：“村里为何都紧闭房门，老妈妈家中可有困难，如何上街来乞讨。”
　　“大约是看见你误以为是山上强盗的眼线，都躲着呢。老妈子孤苦无依，年前暴雪，黄河又水患，连续大灾年，乡民们收成都不好，还要纳税，强盗也来骚扰掠夺，能活下去已经是上苍怜悯。老妈子就仰仗乡民古道心肠还活些个日子，只怕也不长久了。”
　　沈雁回又从怀里摸出一些文钱，递给老妇人，老妇人摇头说道：“有这些干粮我已经可以坚持很久了，等天气再暖些，说不定会有吃的长出来。铜钱在这里却没有用，我也走不出去，到不了远方，小哥还是留着路上用。”
　　沈雁回仍旧将文钱塞入老妇人手中，“收下不妨，我却要问你可知道强盗的住所营地？”
　　老妇人就说盗匪拉帮结派，听说藏在华山附近，具体地方没人知道。沈雁回又问起华山方向，老妇人就说此地就在华山脚下，南面乌黑高耸入云的就是华山山脉。
　　沈雁回往南眺望，果然黑压压遮蔽了好一半天空。他回道观牵上白马，好一会儿才到了山脚。
　　这里却不同，街上人行有序，商铺正常开张，不过看着沈雁回这个外来人也似乎有异样的眼神。
　　沈雁回停在一个饼店前，买了一些干粮充饥，问道：“请问老板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样热闹。”
　　那饼店老板打量沈雁回，满是提防，“客官问这个做什么，不知道从何处来，有何贵干？”
　　沈雁回也留着心眼：“我听说有个华山剑池，便从洛阳赶来参加，怕不是已经错过了。”
　　“哦，原来是剑池的贵客，没有错过，就是这里，沿着我身后的石梯一路上山就能看见剑池了。也难怪，不然谁没事来这穷乡僻壤。”
　　“老板好自谦，这样旺盛的人气还说什么穷乡僻壤，准看我年幼不更事，好欺负了。”
　　“小哥你有所不知，连年水患，朝廷重税，世道也不太平。流离失所饿死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那我确实不了解，只看到贵地也是物阜民丰一般，想来是有好日子呢。”
　　老板叹息道：“只是因为这地方正在华山剑派保护之下，虽然暴雪水患重税让收成大减，但是避免了盗匪恶人掠夺，日子紧紧还能过。不说太远，小哥往北十几里就有一个村镇，被盗匪骚扰的不成样子，年轻女子都抓到山上祸害去了，反抗的人早杀光了，只剩下些老弱病残，今年又是寒冬，估计死得差不多了。”
　　“我却没有去过，只是若像老板说的，就过来这里躲避，让你们华山剑派一起保护不就好了。”
　　“你毕竟年轻，他们过来靠什么生活？这里的田地都分好了，谁愿意分出来呢，只怪他们没有能力，有能力有关系的早投别人去了，世道如此，人心又能如何。”
　　沈雁回点头微笑：“我随口一说，老板说得对，家家户户有本难念的经。不过却不知道什么盗匪这么猖狂，官府也不敢管？”
　　“官府离得远，再说管也无用，救回来也早晚饿死。还不一样。我们也是所幸，庇护在华山剑派脚下，但是也不能说不受波及，也困在这里出不去了。那伙人大约就在华山脚下，藏在深山中，没人知道究竟。”
　　沈雁回就问此处有没有驿馆，老板指了指方向，他就投店去了。一路上也旁敲侧击，暗中打探。
　　到了住所，将照夜玉狮子拴在马厩，添了水料，睡去了。
　　大约到了一更时候，就听见后院传来照夜玉狮子的嘶鸣，沈雁回猛然惊起，拿了秋水，就往马厩赶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