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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莱昂要塞,这个曾经位于两国交战最前沿的巨型要塞,如今,也是两国谈判专家交战的最前沿。
驻扎在此的斯帕莫斯守军怎么也想不到,瑞泽的人,竟浩浩荡荡地闯入了他们曾经用血液与尸体死守的“最后一道防线”。
两个小时后,他们接到了一道命令:从现在开始,取消一级战备状态,转入寻常防御模式。
斯帕莫斯守军很不理解上面的做法,不过比起枕戈待旦不眠不休,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解脱。
又过了两个小时,瑞泽与斯帕莫斯的新闻机构不约而同地收到了一则让他们足以瞠目结舌半日的消息:停战协定已经签署,两国边界将恢复至战前状态,两国关系将趋于正常化发展。
这条消息很快便传遍两国的大街小巷,人们涌向接头,庆祝着战争的结束。
然而街道并没有想象中热闹。鏖战了一整年,两国半数的人口丧命,现在的街道,谈何热闹?
……
一轮红日自东方的海平面升起,海天相接处瞬间被染得金黄。微微发白的天空之下,大地上的生灵开始了为了生计而劳作的一天。
在布罗兹海漫长的海岸线上最不起眼的一个小角落里,有一傍海而建的小渔村,几幢稀稀拉拉的布罗玆海风格建筑,总占地加起来不过1公顷的大小。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渔民,还在维持着古老的生活方式,乘着破烂的小船,与汹涌的浪潮搏斗,用简陋的渔网,捞起一家人整日的食粮。
战争将整个世界卷入其中,唯独这个渔村幸免于难。也许是太过渺小,以至于不会出现在两国军事家的沙盘之上;亦或是两国的军队还在血洗此处的路上,但是停战协定的签订使他们不得不改变行军的方向……
小村庄的人们大部分从未听过战争的消息,一小部分人可能听过,不过他们可能再无机会向自己的亲朋诉说。
这天,村里的渔夫照常出海,不过他们惊奇地发现,在离村庄不远的一座海蚀崖顶端,莫名其妙多出一幢与村庄风光格格不入的异域风情建筑。他们并未多想,比起这个,还是今天的晚餐更有盼头。
久而久之,村民也就接受了这幢建筑的存在,把其当做村庄的一部分了。不过他们从未见过此宅的主人,只偶尔在傍晚,听见过伴着海风与浪花而来的,优美的钢琴曲。
……
不过好景不长,这幢小楼建起来没到一个月,村子里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其身着瑞泽国防军陆军服饰,代表大尉军衔的标志赫然立于胸前,军帽下黝黑而棱角分明的脸上一条因高速弹片擦过而留下的疤痕由前向后延伸至耳根。不过当地村民可不懂这些,这个体型是他们两倍的外来者在他们眼中活脱脱一个恶魔的化身。
“恶魔”手里持照片一张,见到村民便一把抓过来,指着手上的照片便是一通询问。村民们被吓得魂飞魄散,四散奔逃,只一会儿,整个村庄便再见不到一行人。
那军人自知样貌凶恶,又问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只能就此作罢。待转身离开时,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悬崖之上立着一座比较熟悉的建筑。他嘴角一撇,径直向着建筑走去。
军人正欲敲门,屋内便传来一句很不客气的话语:
“这里不欢迎一切来访者,请回吧!”
军人嘴角一扬,笑道:“啊哈,我就知道你在这!”
“这位先生,若你再不离开,我将以侵犯隐私罪将你诉至法庭!”
“难道你连你的老战友都不想再见一面吗?”
楼内没有回应,隐约能听到一阵急促的下楼声。
门开了。
……
小楼内的陈设相较于华丽的楼体外观而言,略显简陋,配上昏暗的灯光,沧桑与肃杀之感扑面而来。然而一架极其精致的三角钢琴赫然立于客房内,与这简陋的装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客房里,约莱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张破旧的照片,百感交集。而在他身边的另一个人,便是这幢小楼的主人。虽说不像他一样彪悍,久经战阵之感却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在这个人身上所体现出来的,多是一种作为艺术家的文艺气息,同时拥有这两种特质的人实属难得。
“诺厄,没想到在你这里我又看到了他们。”约莱长叹道。
“一起经历了那样的事,友情早已超脱生死”诺厄回应道。
“可在这张照片上的人,现在还存在的都已经在这个屋子里了。”
“这张照片不也在这个屋子里?”
“你的幽默我永远也无法接受,我不保证我不会揍你。”
沉默,只有浪花冲击海蚀崖的声音不绝于耳……
“汉克,突击手,他乘坐的运兵车,被一发155mm加榴炮炮弹精准命中,整辆运兵车被炸得四分五裂;詹米,爆破手,死在了他平身最爱摆弄的东西上,半个身子随着一颗地雷的爆炸转眼间就没了;杰斯,机枪手,块头和我一样大,但在高速飞行的弹片面前又有什么用;凯文……”
约莱说不下去了,庞大的身躯一瞬间卸了力,如同山体滑坡般瘫坐在椅子上,整幢楼随着他坐下发出了沉闷的响声。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无论面对多么艰难的任务,眼眶里不会留有一滴眼泪,此刻竟声泪俱下,发出撼天动地之哀嚎。
在旁的诺厄不形于色,只是平静地劝说着他,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映射在他绷紧的脸颊上,在他的眼睛里留下片片金光。
“当初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争斗,有没有持续下去的意义?”诺厄轻声问道。
“斯帕莫斯侵略了我们,我为捍卫自己的家园而拿起武器。但是……但是……”约莱很坚定,却预言又止。
“战争没有正义可言,我们不过是野心家统治世界的工具。高莱昂战役便是如此,瑞泽高层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拿下的所谓斯帕莫斯之国门,真的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家园吗?”
“我没有你这样的头脑,有些事情我想不明白。”
“那你还要接着在军队里干吗?”
“我身为一介武人,除了使用武器,我并不擅长其他的事情。战争开始时,我为了捍卫家园而拿起武器,现在战争结束了,我更不能放下武器,我要亲手捍卫来之不易的和平!”
二人会心一笑,此刻的他们已无需多言。
……
约莱离开了,他并非专程前来看望诺厄。停战协定刚刚签署,国内政局动荡不安,在政坛处于下风旧瑞泽极右翼盘踞于边缘地带,随时妄图发动政变,撕毁停战协定。约莱所属的部队便被调防于此。
与约莱不同,诺厄以钢琴为武器,他失去的太多,现如今已然只有钢琴在他左右。作为战前的天才钢琴家,战争使他成长,使他成熟,使他更加渴望安定幸福的生活。
他拿起那张破旧的照片,上面每个人的面孔他都无法忘怀。他仿佛回到了那台照相机前,在他的旁边,有与他生死与共的战友。
“吾将以此烽火与血泪之歌,赞颂你们的荣耀,讴歌你们誓死守护的和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