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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半夜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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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通话频道上显示的名字是何军,光是看着那个名字,殷枫脑海里就能浮现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
  何军是一名私家侦探,据说过去还当过警察,不过他却并非是殷枫的熟人,而是殷枫父母的老同学,他或许和殷枫的父母很熟识,但他与殷枫之间的关系仅仅只在一个多月前有过一些交集。
  殷枫望着那通打来的电话犹豫了两秒,最终决定忽视那通电话,没有伸手去接。
  因为他知道电话那头的何军打给他是为了什么,这段时日里何军已经不是第一次给他打电话,之前他接过几次,过去那几次的通话里何军就已经很清晰的表明过给他打电话的意图。
  何军希望自己能够搬去和他同住,至少希望他们能够保持更加紧密的联系,这么做的原因有两点,其一是何军认为自己出于长辈的责任有必要多照顾去世老同学如今已无亲无故的儿子,其二是他希望殷枫能够帮他一些小忙。
  何军虽然当过警察还是私家侦探,但是却并不是那种一根死脑筋的坚定唯物主义者,相反他因为自己的一些个人经历,既相信也知晓鬼怪切实存在,并且某种意义上,和这类存在有些说不清明的私仇。
  不过何军本人其实没有那种天生擅于和鬼魂打交道的特殊体质,想要接触这方面的事情相对比较困难,而一个多月前那次合作里,何军发现了殷枫身上的一些特殊天赋,所以想借助他这种特殊天赋继续追查某个真相。
  当然,殷枫对于这种事极其缺乏兴致,毕竟他既不觉得自己真的能帮到对方什么,也觉得没理由去帮没那么熟的外人。
  虽然何军认为他是老同学的儿子对他有着关照,但是在殷枫的心里何军却真的只是并不熟络的陌生人,即使因为过去的合作他确实对何军有些信任,也在心底感激当初他愿意为了自己父母的事情涉险,但这并不代表他想与对方有过多的牵扯。
  他所能触及到的亡者世界,并不是什么令人向往的好地方。像何军这种原本没有与鬼魂打交道的天生命数却执意要涉事其中的,没准哪天就会掉入深渊,他不想看到这种未来,也不希望这样的未来有自己推了一把。
  并且他也不需要其他人关心照顾,他真正的家人已经死去了,没有任何人能改变这个事实或成为他们的替代品。
  所以就这样独自待着或许最好。
  想到这里,殷枫重新将自己的目光转回了天花板,他沉默着靠在沙发上,直到听着那响动的电话铃声在房中彻底消失,好一会他才将目光从泛黄的天花板移开,落至自己刚买回来的泡面和零食上。
  出门活动一趟到底是比蜗居在家消耗要大,不过是来回走一趟的功夫,原本有些麻木的身体里饥饿感便阵阵袭来,他低声轻叹了一口气,有些费力的支站起身,接着从袋中捞出一包泡面,光着脚走向厨房。
  他家的厨房里几乎可以说是一片狼藉,两天前用过的零散餐具被堆放在洗碗池里仍旧没洗,老旧的水龙头从管口滑落滴下滞留在管道之中的自来水,落在早已滴满了的水碗之中溅起水花。
  这里的火灶台已经很久没有被使用过,厨房里甚至不少地方还布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殷枫并不会做饭,所以厨房他几乎从不打理,事实上他现在的生活状态似乎对打理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当然这对于他这种一人蜗居,只吃泡面和外卖的人来说这似乎也并不重要。
  他端着电热烧水壶烧上一壶饮用水,接着从橱柜里掏出一个空碗,随后他慢条斯理地撕开了泡面包装,随手将泡面和调料全数倒入。
  热水倒落碗中的那一刹泡面的香气就随之开始在房中蔓延,可是殷枫却在闻到那股熟悉气味的一刹,无比刺激的反胃感猛然冲上,于是他立刻放下热水壶转身冲进了内廊的卫生间。
  殷枫撑靠在洗手台一阵干呕,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腾,急不可耐的让他想要将其呕吐出来,可是事实上他的胃里空空如也,以至于他吐不出任何东西来。
  于是他只能靠在洗手池上干呕了一会,好一会才慢慢压制了强烈的呕吐欲回神,但那种恶心与反胃感仍没有褪去。
  大概好几分钟后,他拧开了洗手池上的水龙头,用冰凉的自来水冲了一把脸。
  他抬头,看镜中自己那张双目无神而又憔悴苍白的脸。
  接着他自嘲的冷笑一声,这样下去再过不了多久,他估计也和鬼没什么区别了。
  反胃,厌食,失眠,几乎失去味觉,如此的各种状况在他身上已经持续了近有一个月,有的时候殷枫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似乎也是件很神奇的事,有的时候他也在怀疑自己是否其实早已和父母一起在那座偏远的小镇里死去。
  也许那样也不错,至少他不用苦恼孤身一人一无所有的未来了。
  可是他记得父母在知道自己可能会出事前给他留下的最后讯息是要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多么沉重的五个字。
  殷枫凝望镜中自己那毫无生气的面容良久,随后才忽然深吸一口气,转头又迟缓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他本来是想回到厨房把那碗泡面吃完,然后又一次像往常一样打开游戏消磨时日度过这个夜晚,但是却没想到刚走出卫生间就听到一阵奇怪的动静。
  自己家的大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殷枫一怔,停步卫生间门口转头穿过客厅望向了自己家里的大门。
  现在是凌晨两点多。
  他可没有什么能够在这种时点敲响他家大门的亲朋好友。他也根本不认识这片街区的什么街坊邻居。
  所以他没有应声,只是沉默着轻声靠近了自己家的大门。
  入室抢劫?还是要半夜行凶?殷枫皱着眉头心里做着猜测,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即使是在大多数地方的治安都相当不错的当下,在监控老旧稀缺的老城区里偶尔也还是会有一些年轻的街头混混或者瘾君子流窜,不过这些家伙基本不会找上小区的楼道门来,除非他们真的磕多了。
  殷枫停在家门前放轻了自己的动作和呼吸声听门响。
  门外的敲门声不轻不重,非常有规律的敲四响便停顿,接着又连着四下响起,殷枫以前听说过半夜门敲四下都是鬼敲门,他不知道门外到底是人是鬼,只是很意外居然真的有东西会来敲自己的房门。
  毕竟如果敲门的是出于他之前所想的那两种目的的人,显然在观察过这片小区环境之后不会来敲他的家门,毕竟他白天几乎从不出门,晚上也不是很喜欢开灯,外人几乎都很难判断这间房子有人在住——而鬼就更稀奇了,按照他的特殊体质,能够主动上门敲他家门的鬼应该不会太多。
  他站在家门口看着那扇熟悉的大门,心态冷静得可怕,他丝毫没有动手开门的意思,也完全不打算做出任何回应,只是安静的听着对方那富有规律的敲门声响了又响,想看看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
  约莫过了几分钟,那莫名其妙的敲门声终于停了下来,门外传来了一个年轻男人的说话声。
  “有人在家么?我是你住在这栋楼一楼的邻居,我家的宠物生病了,家里的药用完了,想问问能不能从你家借点药?”
  拙略的借口。
  殷枫听到这句话微眯起了眼,对方说出这么一段漏洞百出的话,简直就是生怕人发现不了它有问题,谁会在半夜敲门问根本不养宠物的邻居借药?并且真的是为了借药的人根本不可能用宠物这种说法,无论是猫狗还是别的什么都会说明,毕竟宠物的药也不是通用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它口中的这个宠物是人,活人的药姑且还算是能通用的。
  而门外的东西见殷枫没有答话,便又一次开始敲起了门,仍旧保持着每四下一停的频率,似乎并没有因为无人应答而失去耐心,它时不时还会在敲门的过程之中夹杂两句类似希望殷枫开门的请求,它就如此不停的重复这个过程,只是声音在慢慢由一开始的男声变得尖锐。
  而无论门外的怪物说了什么,殷枫都没有搭理,他只是在耐心消耗了部分之后后退了几步,停坐在距离门口不远的沙发边缘,望着那扇不断发出响声的大门,也并未觉得慌乱或者恐惧,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此时此刻他几乎已经能确定门外的东西不是人类,但令他奇怪的就是这点,因为他见过的这类东西大部分趋于本能行动,即使有诱骗人的行动似乎也应该没那么有耐心,为什么门外的家伙仿若在拖延时间一样在坚持不懈的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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