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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多岁的良远躺在铁轨上,望着灰蒙蒙的黑夜。城市工业区的污染排放,让这片天空找不到一颗明星,就像是他的生活,看不见一点希望。
良远到这里卧轨,并非是因为家庭变故,也并非自身患有绝症,他只是单纯的,很累。医生说他患有强迫症,有着过度的规范欲望,当周边的环境出现恶化的趋势时,良远会非常的不安,但他却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疯狂的陷入内耗。
良远能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身体正在分离,一个象征着正义的执行官,一个代表着生活的妥协者。想要改变和能力不足以改变的两种条件拉扯,把他的思想撕碎了。
“房子的贷款还完了,存折里的钱也应该够父母养老了,我终于可以一死百了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处个对象结个婚。”
是的,良远选择今天卧轨,是因为他觉得他买的房子和攒的钱已经够父母生活了,在此之前,担心父母生活的他,甚至不愿意放他自己解脱。
火车的灯光在他的头顶亮起,光线越来越亮,甚至让良远的眼睛出现了短暂的失明,伴随着火车急刹的声响和汽笛轰鸣,良远失去了知觉。
……
“原来我这样的人也可以上天堂。”良远看着周身漂浮的云雾,以及正前方那座散发着金色光辉的殿堂,喃喃自语。
“喂,前面那位兄弟。”良远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呼喊。
良远回过头,看见一个身着西装的年轻男子,男子的脸上并无任何遮挡物,但是无论良远怎么看,都是看不清男人的面容。
“你是良远对吧?”男子礼貌的问道。
良远点点头,不确定的问道,“你是?”
男人看出了良远的疑惑,“是不是和你想象的天堂不太一样?我是这里的前台。”
“我是没想到天堂的工作人员还需要穿西装?怎么?你们也是早九晚六上班族嘛?”良远调笑道。
“这都源自于米国的一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花言巧语,骗得老板要求我们统一西装。”男人也很无奈。
“话归正题,良远,我很抱歉的告诉你,你不能进入天堂?”
“因为我是自杀?”
“是的,自杀的人只能进入地狱,但是,今年的地狱招收的名额已经超标了,不得已,就先给你送到这来了。”
“但是规定上你也不能进入天堂,这就让我很为难啊。”男人摸着下巴,似有思索,但良远看不清他的脸,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表情。
即便看不见表情,良远也对这一套说辞非常熟悉,这是老板打算压榨员工或者中介打算忽悠兼职的话术。
良远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肯定有解决方案的吧,比如说滞留的政策什么的?每年自杀的人那么多,地狱爆满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男人假意恍然大悟,对着良远提议道,“你还真是提醒我了,为了预防亡灵无处安置,我们这推出了一项专门的方针。”
“你可以先预约天堂或者地狱的名额,然后重生回过去,等待时间的到来,比如说,现在你还需要等待25年,地狱才有空位,我可以把你重生回25年前,等到再一次到达这个时间点,你再自杀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还让我重生?”良远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
“嘿嘿,确实是需要你用工作来支付一定的费用。”男子接着说出了完整的要求。
“因为原则上你已经死了,所以你实际是在借用别人的寿命存活,但是我们又不能滥杀无辜,滥杀无辜是地狱那群人办的事,所以,根据你生前的那种偏执的规范感,我给你推荐的工作是担任执行官一职。”
“你需要发现隐藏在你周围的恶意,并利用我给你的些许便利,将恶意消除,那些恶意的来源,也就是恶人,他们多余的寿命,或者是因为他们而消失的寿命,就会嫁接到你的身上,支付你在人间的存留时间。”
“我需要杀了那些恶人?”良远的内心有些抗拒。
“不,你需要找到证据,把他们交给人间的警察,人间有人间的规矩,我们不过多干涉。”
“听起来,像是强迫我做一个见义勇为的居民,或者说,做一个有着神助的侦探。”良远点了点头,他这与他生前的愿景是吻合的,那种强烈的执行正确的心思正在活络。
“那么,我先为你办理重生,具体细节,等你重生过后,我会再和你联系。”男子说着,递过来一张空白的合同,并指了指右下角,“在这里签字就好了。”
“空白的?”
“条约我之后再填,我马上要下班了,先送你回人间。”男子催促道。
见良远迟迟不下笔,男子知道良远依旧抱着怀疑之心,于是抽回空白合同,拿笔在上面写下了第一个条约。
「条例一:甲方(见习天使:温杰),承诺在不违反天堂工作规定的范围内,制定乙方(见习执行官:良远)的工作合约,且乙方拥有一次违约权利以及一次求助机会。」
“你看,你可以随时反悔这个合同,只是反悔了你就要被遣返回来了,并且我还附赠了你一次向我求助的机会,我会尽量帮忙的。”温杰诚恳的说道。
良远笑了笑,接过合同,盯着温杰模糊的面庞说道,“见习天使?你是不是在拿我冲业绩?”
温杰顿了一下,从他身体的反应来看,这次他的确是被惊到了。良远敢确信,这个温杰是个没有多少社会经验的年轻人。
“你的意图太明显了,着急找我签合同,又主动说可以提供帮助。”
良远从桌上拿起笔,在一的上下各加了一横,将「一次求助」改为了「三次求助」。
“这样如何,如果可以的话,我就签字了。”良远谈判道。
温杰盯着合同犹豫着,三次求助刚好卡在了他的职权范围内,但是更多的求助意味着他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天堂不是慈善机构,什么东西都是要付出才有回报的。
“还在犹豫嘛?你要到下班点了哦。”良远适时的补上一句。
“我这单的业绩应该也挺重要的,不然他也不会和我商量。”良远心想。
“可以。”温杰思索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同意了良远的更改。
“合作愉快。”良远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签下名字的一瞬间,他的意识便开始恍惚,这25年的记忆仿佛在被分离,这是预防良远拿着未来25年的记忆去人间走近道。
记忆一直删减,最终停到了19岁大一那年,以及添加了良远和温杰的这一段交流的记忆。
良远,重生了。但这不是重头开始,他被强制安排了工作。负责去巡查人间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