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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成功从省局空降沉湖出任党委书记,让很多人吃惊意外。反应最激烈的是赵明珠,那天省局包长卫局长午饭后在宾馆休息,准备下午两点多钟动身回省城,赵明珠找过去和包局长很直率地谈了自己的看法和要求,她首先表示自己不是对兰成功个人有成见,而是对农场的未来负责,觉得兰成功来沉湖当书记不太合适,怎么个不合适法,她现在不说,大家会看得到的,现在上级不是有提拔干部失察责任追究制吗,希望你们要慎重。第二是自己个人的要求,希望组织上让自己内退,而且是以正场职级待遇内退,自己认为这一要求并不过分,其他农场有先例的。包局长虽然有点意外,但心里还是有所准备,他和颜悦色地讲了一通大道理,说她是老党员觉悟高,能为农场将来着想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要相信上级组织,也要相信兰成功同志。至于她内退的要求肯定不予以考虑,新的党委班子才组成,沉湖处在发展改革的关键时期,需要大家精诚团结,各尽所能将沉湖的工作做得更好,这个时候她怎么能打退堂鼓呢。赵明珠本来就只是来发发气,让他们知道自己并不是没担待没追求的人,目的到达了气也消了,便再次强调说“我还是保留我的意见。”后退出了包局长的房间。
关于兰成功来沉湖的真正原因的说法在沉湖党政干部中流传开来。省局局长包长卫正在做往副省级位置上跳动的准备,和大多数领导干部一样,要将自己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变成自家的后花园,在走之前着力提拔干部,维持自己的影响力。为落实包长卫要将兰成功提拔为副局长(副厅级)的意图,省局党组已达成基本共识,并已经进入干部人事推荐考核程序,只是兰成功在基层工作的经历不够,便派他来沉湖农场当书记,干上一年就可以回省局了。这样的风声一传出,沉湖人的心里平静了许多,他只是一个过渡性的人物,将会很快高升离开,人们不必太在意他,但不能轻视他,仅此而已。因为他来沉湖只是镀金,增加一种历练,应该不会对他人产生多大的攻击性,再说他也希望在他的任期内平安无事,不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对自己的前程产生不必要的负面影响。看来沉湖来了一位稳健派的当家人,沉湖现有的一切都不会打破,还是会由沉湖人当家的。
沉湖官场谈论最多的是新任党委书记兰成功的事情,而老百姓谈论最多的则是向五九的案子进展情况。有人在私下议论,有几名沉湖干部到市检察院、市纪委检举向五九的贪腐问题,反映向抗生一系列买官卖官、大搞一言堂、打击报复干部等问题,市纪委准备进行调查被省局党委阻止;市检察院要求彻底清查沉湖农场棉纺公司帐目,省局也不同意。这样市检察院只能单纯就向五九那12万元问题定性定罪了。因为省农垦事业管理局的一再梗阻,市检察院的办案人员恼羞成怒,他们的倾向性很明显,就是要以贪污罪或受贿罪起诉向五九。向抗生在江北省农垦可算是特别受重视了,从省局这次拚命袒护他和他儿子就可以看出一点儿,向五九的事由省农垦局处理可就是一桩小事,退钱保平安,也许还会如愿当上副场长,但现在落在了津川市人的手里,只能怪他运气差了。农垦人落难到地方只能任人宰割了,更何况津川市干部早就对向抗生父子不顺眼了。看来向家的好日子是到头了。
这是个七月末的星期五下午,向红心打通了洪波的电话,说是请他开车送自己到市里去一趟,洪波想都没想很爽快地答应了。他开了单位的车子直接来到总场大院党委特区里。洪波下车想过去看有什么要帮忙的,向红心和她的嫂子已经出来了,两人拎着几大包东西,估计是烟酒之类的,他连忙打开车后盖帮她们放好。
向红心上了车,带来一阵淡雅的香气,看得出她今天特意打扮了的,画了眉涂了点淡淡的口红,穿着一袭淡花的裙子,庄重而不失俏丽。完全不是这些日子她给人的那种家有不幸劳心劳力的苦难印象。
“走吧?”他问问和他并排坐着的向红心。
“走吧。”她说。
洪波开着车,很随意地问了些向抗生的情况,向红心告诉洪波说父亲恢复的还算理想。这是他们那次未成功的暧昧事件以后的第一次见面,这段时间并不太长,两人都从当初的状态中冷静了许多,在自责和羞愧中度日。但两人不约而同地都觉得时间漫长,双方没有刻意地回避对方,却再也不能碰面,内心深处还在隐隐期待再次的相会。现在两人坐在了一起,洪波难免手足无措,口干舌燥,心里乱跳不已特别难受不安。好在向红心象没发生什么事一样落落大方地和他说话,洪波便心安了许多,收拾心思认真开车了。
车子已经来到沉湖边的公路上,已是夕阳西下了,只见霞光万道,湖面流淌着金光,象一片沸腾的金红色海洋,波光鳞动很是耀眼。那芦苇荷叶丛生处,荫翳团团,象海洋中流动的绿色的岛屿。
“你怎么不问问我去市里干什么啊?”向红心忽然问。
“我啊现在只是为你效劳的车夫,什么都不该问。”洪波笑说。
“看你,姐我没把你当外人。”她递给他一瓶水,“包局长要我找找市里的政法委书记,包局长已经向他打过招呼了,看能不能争取个判三缓四,我也顺便找找我的两个同学,要他们出出力。”
“这样最好,那就不会把我的姐姐愁坏了。”洪波看看她,“这些日子你真不容易啊。”
向红心叹了口气,轻轻地说:“没办法,就是这个劳碌命。我想睡一会行吗?好长时间没睡过安稳觉了。”
洪波停下车,将她的座椅放平一点,给她后背塞上一个软垫,向红心闭上眼睛很坦然地享受着这一切。过了一会儿,当车子离开沉湖边的公路即将开上直通津川市的国道时,洪波侧头一看向红心已经睡着了。他笑了,何洁恬静自然的影子浮上了心头,他叹了口气,弓身把正对向红心的空调喷嘴拨向一边,坐直身子调好车速尽量将车开得平稳。
傍晚时分到达他们城区,两人在一个小馆子里匆匆吃过晚饭,然后来到了市委大院,将车子停在一个隐蔽的阴影里,向红心从车后盖里提了两大包东西走进了一栋小楼。十多分钟后,她回来了,手里还提着她刚才带去的两包东西。洪波也没多问,接过来放进后备厢里。向红心走到一边给什么人打电话,内容听不清楚,但她的语气很沮丧,那种想发火又不能发作的样子憋得难受似的。后来她坐进车里又打通了一个人的电话,开口就问对方在哪里,对方吱唔着没说具体,她大声问:“你到底在哪?!”对方告诉了一个位置,他们就开车来到“红楼歌舞厅”门前停下,向红心下车径直走了进去,也是不到十分钟,她就出来了,脸上很明显地带着怒火,径直上车关上车门一声不吭。
洪波一直坐在车上等她,这时已经九点多了,马路上来往小车川流不息,附近楼堂馆所林立,步履匆匆的人影在灯光里穿梭。津川市并不大,是小津河流域最不发达的地级市,可照样这般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只有他们两个从农场来的过客,失落在城市夜生活的海洋里,象两个傻子一样无所适从。
“回吧,回吧。”向红心疲惫地说。
他们俩返回农场又经过沉湖边时,已是晚上十点多钟了。这时湛蓝的夜空里月朗星稀,公路右边是广袤的农田,左边是千里沉湖,只有这辆车的车灯划破黑夜的沉寂。
“能停一停吗?不耽误你吧。”一路上沉默无语的向红心拍拍洪波的手。
车停了,向红心缓缓下车走向湖边,心事重重地望着茫茫沉湖深处出神。
“你怎么了,这次不顺利,再想别的办法嘛。”洪波走过去安慰道。
沉湖边,空旷的星空下,头顶那一片湛蓝深邃幽远遥不可及。一辆车,两个人,四野茫茫夜色朦胧。湖里有风吹过来,引起荷叶芦苇一阵阵沙沙响,蛙声有如潮水此起彼落。
“我不想回家,我真地不想回去了!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向红心慢慢走近湖边,蹲下身,拾起一块石子投进湖里,蛙声停了一会又响起来。
“那就在这里坐一会吧。”洪波从车里拿来两个软靠垫,给她一个扶她坐下,自己也在一边坐下了。
两人静静地坐着,抬眼往远处望去,寂寞的沉湖平静地躺在夜空下,象一位历经忧患的老人在昏睡,脚下的湖水轻轻拍打湖岸,忍不住寂寞的蛙鸣声象潮水般一阵阵传过来,在那水天连接处,几点淡黄的灯火在闪烁,象几只眼睛在忽闪着长长的睫毛。
忽然间,一阵荷花的香味不经意中随着微风沁入他们的心脾,两人默默相视一笑,都觉得神清气爽了。
向红心又向湖里投下一粒石子,一声轻脆的叮咚声带来清凉的感觉:“刚才我觉得好烦好烦,这些日子我一直很烦燥,从我爸爸病起,哥哥出事,这些事没一件让人省心的。”她告诉洪波,市政法委书记根本就不承认答应包局长的什么招呼,很直接地说向五九的事情是个铁案,什么人也翻不了,要她不要再找什么人了。他还很直接地告诉向红心,沉湖有人一直死盯着这起案子,还不断寄来检举材料,说一定要把向抗生向五九父子俩搞的坐牢,是省农垦局出面协调,市里也不想深挖重判的,向五九一案就至此为此,向五九判几年实刑大家都说得过去,对举报者也有一个交待。她后来找到在市五医工作的前夫,前夫已经成了一个社会上的混混,正在歌厅一个小包间里和两个小姐鬼混,一口回绝帮不上忙,却对她保持良好的身材和容颜垂涎三尺,要动手动脚。
“可惜我没什么关系,我的同学都是一些农技人员,帮不上忙。几个混得比较好的又在外省够不着这边。”洪波说。
“别这么说,我知道你的心意,我气的是那些人忘恩负义,我爸对他们够好的,给他们解决这解决那的,可现在呢,我们有事的时候,他们象避瘟神似地人影都不见一个,这些前恭后倨的嘴脸我算看透了!还不如李思水这个神经病,他记恨我爸,想骂就骂,我们也不怕。还有些人,给他家解决了九件事情,一件没解决或是不满意,这会儿就又是吵闹又是举报,真是人心填不满,只有天来收!这就是沉湖人啊,太让我失望了。唉不说了,反正就要走了,今后只要能发我们工资,我再也不想回到这里。”向红心一脸沮丧,满是落魄失望。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