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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木求榆正在自家花园的金鱼池边练习垂钓,十月中旬的西北已然天寒,能挖到这一百条蚯蚓,难得的很,可不能浪费了。
李兽带着瓜果点心,在旁谄媚逢迎,笑的既奸滑又忠心,真不愧是阴阳人。
临到饭点,光“喂”鱼了,还没有一条金鱼锦鲤犯傻,被钓上来。
其实是木求榆自己外行,钓鱼是想钓什么鱼,才该准备什么钓具。他的鱼钩实在是太大了,线也结实。当初买钓竿的时候,他和店家说的是准备去黄河里钓鱼,这显然与金鱼池的描述不符。
就算这些鱼里有些吃的不好意思了,愿者有意上钩,可也需要极其精准的下嘴角度,咬到饵的同时,刚好咬到钩。
木求榆本就是一时兴起,现在渐渐的兴头消了。
“当初钓乌龟的时候,一来一个准,怎么现在钓鱼就没有成果呢!喂,你们别光顾着吃饵,也咬一咬钩啊,本少爷就练练手,不会害你们的!”
李兽在旁,出了个馊主意:“二少爷,在小的看来,是金鱼池太大了。不如咱们找个大缸,放些鱼进去,绝对好钓。”
“缸?”木求榆忽然记起飨客酒楼之事:“对了,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二少爷您放心!昨夜小的溜进飨客酒楼,一个腾空跃上房梁,守夜的跑堂混然不觉。我穿过大厅,直入厨房,将那一瓢过滤后的污秽,全部倒进了他们家的面缸里。”
李兽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仿佛自己是名江湖游侠。
“可是,当那些污秽倒进去后,面粉便吸水结块,平铺了一层。小的只好又往里面撒了一泡尿,仔细地搅拌均匀。外人看来,只会以为是面粉有些受潮。”
木求榆提着鱼竿轻轻一甩,平淡地表情下,语气有些重:“李兽啊李兽,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小的不敢!”李兽连忙下跪磕头:“在小的心目中,二公子聪明睿智,天下无双,就算狄仁杰再世,也及不上您的一根手指头。”
“那你为什么骗我呢。”
“骗……小的……没……”
李兽的嘴里突然间含糊起来,间断的蹦出来一些词汇,但是连不成句意,心里已然慌乱了。
木求榆见状,呵呵一笑,似有意似无意的喃喃道:“饭馆的面缸啊,得有多高多大,你是怎么往里面撒尿的?”
李兽霎时间脸色又红又白,过了许久,才从肺叶里挤出一个无力的狡辩:
“小的,趴在缸沿上尿……”
呵呵,你怎么不骑在缸沿上,说不定还舒服些。这个狗东西真是不老实,一惯作威作福,欺上瞒下,看来往后每隔三五天就得敲打敲打。
木求榆只在心里吐槽,脸上并未带出模样。他默默地收回了空鱼钩,又挂上了一条蚯蚓,再次下杆,甩的有些偏。
“李兽,坦白吧,老实交代,总还有的救。”
李兽的耳朵动了动,见着梯子就下。
“二少爷,小的该死啊。我担心自己身手不好,误了您的大事,所以昨夜在府里找了名密探,替我去的。”
木求榆点了点头:“你坦白的好。”
当即回溯时间。
木求榆又在鱼钩上挂了条蚯蚓,再次甩杆,这次位置刚刚好,笑容在脸上一显而没。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强行酝酿了几分情绪。目光注视着鱼塘中争抢诱饵的锦鲤,发出了既慷慨且深邃的叹息,随后用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语气说道:
“李兽,坦白吧……哼,算了,我来帮你说!”
“昨晚我将要紧的事托付给你,你非但不感激,还在心里腹诽了本公子几句。不止如此,你胆大妄为,既犯懒,又嫌冷,还想不通三更半夜跑那么老远干什么。所以,你威逼一名府中的探子,替你来做此事,对也不对?”
“事到如今,还想瞒我!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兽惊呆了,下巴无力的耷拉着,导致嘴张的极大。目测,可以塞的下五张大饼,左右的缝隙里还能各饶上一条鱼。
“怎么!二少爷您什么都知道啊!连小的心里想的都……小的该死啊!”
犯错被捉住,李兽只剩下叩头讨饶了。
木求榆平淡地望向李兽,面似古井无波,心中有惊涛拍岸。
特么的!
本少爷觉得反正能回溯时间,就随便咋呼了一下,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个狗东西果然在心里骂我!现在都敢骂我了,以后还不得造反,过两年就是第二个田令孜,再过两年就是赵高!
狡辩是苍白的,谢罪是真诚的,只是真诚容易腐烂,得想些什么办法保鲜才好……像李兽这种记吃不记打的,尤为重要。
手还揣在衣袖里,撵着怀表,略一沉思,有主意了。木求榆打算撒一个谎,江湖骗子常用的那种,恐吓李兽,让他以后放老实些。
欺骗最重要的三个因素是什么呢?
认知、恐惧、欲望。
木求榆眼珠转动,很快便有了一个计划,于是刻意哀声叹气。
“哎,起来吧,以后办事踏实些,‘莫起恶心,和尚知汝’。”
李兽完全没弄懂这句话,怎么还有个和尚,和尚是谁?但他刚蒙大赦,除了谢恩,也不敢多说什么。
木求榆过了一会儿,催促李兽去准备午饭,并且点名要吃鱼。待其走后,闭目假寐。
“二少爷,该吃饭了。”
木求榆睁开眼睛,打开食盒,只看那条鱼。为了便于入味,鱼身上被划了刀痕,两侧各四道。
回溯时间。
“二少爷,该吃饭了。”
木求榆装作猛然惊醒,手抚额头甚是惶恐,转头对着李兽歇斯底里地问:“快看看,食盒里的鱼,两侧是不是各开了四道刀痕!”
李兽被这一套搞蒙了,连忙掀开食盒,看过正面,又拿筷子翻了一下:“二少爷说的是,真的是各有四道。”
“坏了,坏了,和尚又说对了!”木求榆怜悯似的望向李兽,拍了拍他的肩头:“今天去领二十两银子,明天放你一天假,想吃点啥就买的啥,想干点啥就干点啥,人活一辈子别留下遗憾。”
木求榆说着话,强行挤红了眼睛,是真的流不出泪来,能忍住笑就不错了。
李兽有些茫然,又有些恐惧。“二少爷,您在说什么啊,难道要杀小的不成?小的赤胆忠心,日月……”
木求榆将其打断,一声叹息,仰望苍天,无奈地说:“没人要你死,是和尚说,你的寿数要到了。”
李兽很生气:“二少爷,这是哪个秃驴胡说八道,小的前去撕了他的嘴!”
木求榆比李兽还生气:“骂什么骂!小声点,这是刚才做梦,梦里一个和尚告诉我的。”
“梦里?”李兽哭笑不得,仍是谄媚道:“二少爷您这是爱护小的,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可不是一般的梦,我只与你说,不要和别人讲啊。”
“小的谢二少爷器重。”
木求榆拉过李兽,左右望了望,悄咪咪地说:
“这几天我总梦到一个和尚,他非要拉着我说话。说话的内容,都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已经应验过很多次啦。”
李兽皱眉,一脸不信,但不敢说。
木求榆毫不在意,继续道:“你还记得你偷钱赌钱的事吗?还有这次你找密探代替的事,全是他和我说的!”
“能有这种事?”
木求榆坚定着点了点头:
“哎呀,可神了。他还说你前世作恶多端,所以今生才会受苦受难。本来应该这世消业,但是你这一世的行为也不好,负责记录的鬼神已经将你的所作所为上报,阴曹的有司判官正在核查审批。一审的结果是,近期令你暴毙,下辈子投胎当骡子。”
李兽脸都绿了,怀疑中又有些害怕:“二少爷,您真会开玩笑。”
木求榆言之凿凿地说:“当时,我也觉得和尚在开玩笑,结果他说他知道未来,可以验证。于是告诉了我几件事,都是接下来会发生的,鱼身上的刀痕就是其中之一。”
李兽更加害怕了,但是表现的还算镇定,问道:“二少爷,那位神仙……不不不,佛爷还说了什么啊?”
“和尚说,你可以随便写几个字,他知道你要写什么。和尚还知道你没那么容易相信,所以想出来一个办法。”看着李兽一愣一愣的样子,木求榆几乎快忍不住笑了。
“咳咳,你折一根树枝,抓一把尘土,走到金鱼池的正对面,背身对着我写完。我也一样,就在这里,将他说好的写下来。写好之后,我从北边过去对岸,你从南边回来这里,互相看看,写的一样不一样。”
木求榆因为憋笑,说话的表情有几分胸有成竹的笑意。
李兽心里越发的没底,不规定写的范围,不说写的字数,这能猜的着,除非真是神仙!
总不能是真的吧!我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啊,就……他只感觉脚心出汗,浑身不自在,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小的这就过去。”
木求榆留在原地,撒了把土,拿树枝写到“逗你玩。”
写完,默默念叨:“让你最后再高兴一会儿。”
金鱼池对岸喊道:“二少爷,我写完了。”
“好,按照先前说好的,你走南,我走北。”
不一会儿,木求榆到了对岸。
李兽抖了个机灵,用树枝尘土写字,可没说怎么写。他用土直接撒了个“虎”字,没有用树枝。
回溯时间。
木求榆留在原地,学着李兽的样子,也只用土撒了个“虎”字。
“二少爷,我写完了。”
“好,按照先前说好的,你走南,我走北。”
木求榆的脑子里还在想着,怎么恐吓李兽学好,不自觉地已经走到对岸,又见到了那个“虎”字。
扑通。
木求榆闻声,回头一看。
李兽跳入金鱼池,试图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