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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玄幻奇幻 / 生若尘埃 / 第八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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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秋的父亲林正堂在家乡漠县经营着一间超市,家境殷实。其实早在静秋与陈更谈恋爱之初,林正堂与王玉兰都是坚决反对的,他们反对的原因很简单,陈更和静秋门不当户不对。陈更的父母都是事业单位职工,倒也算得上是小康之家,假如要找普通人家的姑娘,用媒婆的话来讲,那便是——在十里八乡都要挑样的娶。可与静秋的家境比起来,确实寒酸了不少。但真实的原因又不只如此。林正堂和王玉兰很早就认识陈更了,早在高中时期,陈更和静秋就是好朋友,因为这层关系,林正堂二人与陈更有过几次来往,对陈更在学校时的所作所为多有了解,他们管窥一豹,对陈更的印象就不怎么好。等到静秋读大学时,忽然向父母坦白自己与陈更相恋,林正堂夫妇二人便对此大有意见,可静秋离家在省城读书,他们有心无力鞭长莫及。待到静秋大学毕业,林正堂和王玉兰便按照早就商量定的对策,将静秋送到远在浙江的林晓筠家,花钱帮静秋安排了工作,并且托林晓筠不停地带静秋相亲,意欲拆散陈更和静秋。陈更大学毕业后来一直没找到像样的工作,那段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差点便真的和静秋就此散伙。后来是静秋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的回到蒲城找陈更,在他一无所有的条件下嫁给了他。
  当然,陈更和林正堂二人关于要不要给静秋做放疗的分歧,原因并不是他们之间的过往。
  按照陈更的想法,他并不准备给静秋做放疗。静秋刚确诊时,陈更就查阅过很多病历资料。虽然国内的大部分医生都建议做放射治疗,但是在国外有专家经过非常系统的预后追踪,得出的结论对放疗的疗效是存疑的。陈更把自己查阅到的资料发给林正堂看,可是林正堂对此有截然不同的看法。
  林正堂特意给陈更打来电话,语气严厉:“网上的东西不可信!”
  陈更坚信自己的判断。
  王玉兰抢过林正堂的电话,说道:“做放疗的钱可以我们来出!”
  王玉兰竟然认为陈更不想给静秋做放疗是因为钱的原因,这令陈更气急,可又不好发作,只能辩解:“我不是不给她做,而是想先做康复治疗,放疗的事可以缓一缓。”
  “人家医生说了,出院就要去做!”
  “妈,医生讲的是建议!”陈更解释,“而且放疗对身体有很大的伤害,尤其是脑部放疗,静秋的肿瘤在脑室内,做放疗射线要穿过大脑,造成的损伤是不可逆的。以静秋目前的状态,假如给她做放疗,有没有效果不一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下半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了。我可不想看到以后静秋连生活都不能自理!”
  听到这样的话,王玉兰认为陈更是嫌弃静秋,她积郁许久的疑心爆发了。王玉兰发火道:“就算我女儿以后变成一个二傻子,这个放疗也要做!”
  陈更据理力争:“这是静秋的人生,我认为,即使要做放疗,也应该等静秋清醒了之后,让她自己决定去不去做!”
  眼见陈更与林正堂夫妇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激烈,林晓筠站出来调停。林晓筠陪陈更去找医生,蔡主任照例不在,团队办公室里除去张医生外,还有几名年轻的医生,正在说笑聊天。
  陈更向张医生陈述了自己的观点。
  张医生说道:“国外是有这么一种争论,讲放疗对于脑瘤的预后没有直接的效果。我们也只是建议去做,至于做不做呢,还要你们拿主意。”
  林晓筠问:“您的意思就是放疗做不做其实影响并不大是吗?”
  “也可以这么说。”张医生的话模棱两可,在国内的大环境即是如此,尤其是在医疗上,诸多事情因为牵扯着太多利益,以至于在国外已经有了更科学的结论的情况下,同行们讲起来往往都是遮遮掩掩。
  语言的魔力即在于此,既不否定亦不肯定,话讲过了,却又像没讲过一样,但话语里面的内容却令人玩味。
  “噢……”林晓筠意味颇深的拉长了尾音。“那我还有一个问题……”林晓筠停顿了一下。
  张医生颔首:“嗯,请讲。”
  “就是,呃…”林晓筠讲话犹犹豫豫,“那个,我想问一下,我侄女的这个病,究竟是怎么得的?和生活的环境有关系吗?比如经常在污染的空气中。”
  陈更错愕不已。人心不可测,王玉兰仍是疑心静秋的病与厂房里的环境有关,甚至特意嘱咐了林晓筠来问医生。
  张医生说:“啊,这个病和环境关系不大,是先天性的基因缺陷。”
  陈更暗自嗤笑。假如按照社会约定俗成的标准,王玉兰要算是一个好人,她善良,对待亲友豪爽仗义。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到了要紧的时刻,自私也会占据上风,甚至不能排除恶毒的可能。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生活里本来普普通通的那些个人,在灾难面前都会漏出人性里的恶一样。
  林晓筠又问了些康复治疗的问题,便同陈更一起离开了医生办公室。脑科疾病研究所内没有住院病房,研究所的入口处又安装着密码门,平时极少有人出入,所以幽静至极。研究所的回形走廊两侧都是黑色的玻璃墙壁,即使有灯光,仍然显压抑暗淡。
  陈更和林晓筠并肩而行。
  林晓筠说:“关于给静秋做放疗这件事情,既然医生都说了不是必要的,你就不用管了,我和你爸妈讲。”
  “那可太好了!”陈更舒了一口气,他之前蒙受的不白之冤仿佛得到了昭雪,“我明白爸妈坚持要给静秋做放疗也是想她好,但我们谁不是为她好呢。”
  可这世界上所有的为别人好都是伪命题,只有在不妨碍自己利益的前提下,人才能做到真的关心别人。否则,便是对人性的考验了。
  林晓筠轻拍陈更的肩膀:“你一定要体谅他们,静秋还这么年轻,对于老人来说,这个太难接受了。”
  “姑姑,我明白的,我明白。”
  “你爸妈一直和我说,我也这样认为,就是看到你对静秋这么好,我们都很欣慰的。”
  陈更苦笑不语,他微微低下头,不给林晓筠看到自己的表情。假如人有的选,谁会选择苦难呢,许多情况下不都是被迫迎战吗。
  他们出了研究所,绕过门诊大厅的导医台,左转是门诊大楼北门。门诊大厅里来来往往到处是人,与脑科疾病研究所内的环境相比,则是另外一个极端了。北门外是一个小广场,穿过小广场就是住院部。今天天气并不好,北风瑟瑟,厚厚的霾遮蔽住阳光,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但凡有些好心情,也要被这天气给淹没了。
  好在给静秋做放疗的争论可以暂时搁置了。
  静秋转到普通病房第六天的时候,一大早,天明和林晓筠还没到医院,张医生就来到病房,帮静秋去掉了腰椎穿刺,头顶的纱布也取下,甚至连手术缝合钉都去除了。
  张医生用手指轻轻按一下静秋的伤口,说道:“唔,伤口长合的很好,但还是要注意,现在正在长肉,会有些痒,一定要看好她,不要让她用手摸伤口,会感染的。”
  陈更乐呵呵地应承。
  手术已经两周多,静秋的头顶长出了青色的发茬,只有额头上方中心处一个L形的红色疤痕,触目惊心。
  张医生说:“腰椎穿刺已经去掉了,等下护士来再去掉导尿管,可以让她试着下床活动活动了。再观察两天,确定不再发烧就可以出院,赶快去做康复治疗吧。”
  “是吗?”陈更喜出望外,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出院,转头朝静秋说道:“听到了吗?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静秋仍然只会傻呵呵地乐,她嘴角歪着,甚至连笑声都发不出来,还不如一个中风患者。虽然陈更异常笃定的同查病房的护士争辩静秋可以听懂自己的话,其实很多时候,他自己也是怀疑的。
  等林天明和林晓筠到医院来,陈更便和他们商量静秋出院的事情。以静秋的状态,去坐火车肯定是行不通的。林晓筠提议找救护车送,可蒲城市距离南安近700公里,坐救护车未见得是一个绝好的主意。陈更同天明商量,不如让天明回家,然后开车来接静秋。
  天明向来是所有家里人宠爱的对象,虽然他已经结婚生子,但大家仍是以孩子的眼光看待他。可是也基于此,天明一直想证明自己的成长,所以陈更的提议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以林晓筠家长式的眼光,天明开车来接,费用远比租救护车更高,况且也不放心天明独自开这么远的路程。可天明没意见,林晓筠也不便再讲什么。
  林天明买了第二天一早的高铁票回家,再隔天开车来南安。林正堂和王玉兰果然不放心天明一个人开长途,特意让天明的表哥王志刚陪同。天明和王志刚返回医院的时候,是静秋出院前一天的傍晚。静秋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但她的右腿仍然不能发力,还需要陈更形影不离的搀扶,走到几米外的洗手间已经是她的极限,还要休息很久才能走回,但这至少算是好转的迹象。
  静秋每天都要输很多的液体,所以上厕所极为频繁,她不能讲话,并且拒绝再使用尿垫,每次小便都要竭尽全力地去卫生间,也只有陈更可以读懂她奇怪的不协调的肢体语言。相较于去卫生间的十几步路程,下床更像是一场冒险。对于静秋来说,最困难的还不是颤颤巍巍地下床和走路,而是卫生间的盥洗台上方的那面镜子。每次经过镜子前,静秋都不敢看镜子,而刻意地别过头。因为她不能相信镜子里面的那个神形俱悴的光头就是自己,这是一种本能的反抗。可是静秋的步子迈的太慢,以至于镜子前的那段路显得无比漫长。陈更发现静秋的心思之后,每次经过时,都会挡在静秋和镜子之间。
  经历的种种病痛困难,似乎将要到尽头,静秋终于要回家了。
  早晨时,沈鹏也到病房来送行,他写了一对折扇送给静秋。
  林晓筠坐在床沿上,用一种大家长哄小朋友的语气同静秋说:“打开看看上面写的什么字好不好?”
  静秋又不能讲话,只是笑。
  林晓筠打开红色的扇面,乐呵呵地说:“呀,看看这是什么字——嗯——静待花开…”她特意拉长尾音,“你看你沈伯伯写得多好!你说怎么能写得这样好呢,是不是?”
  气氛有些尴尬,因为静秋只会笑,那种笑是让人不能确定她是否听懂了对话。而陈更最不会的就是奉承人,所以他也是远远地立在一边,不言语。
  但林晓筠不觉得尴尬,笑容似乎是焊在她脸上了的,最难做到的是她似乎笑的很亲切,但又经不起推敲,一推敲,便可知这中间饱含的人情世故的虚伪。可以做到完全不把尴尬放心上,慢慢丢掉羞耻心,即使你不喜欢,也可以笑着讲喜欢,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讲的成熟。好像人之所以为人,就必须丢掉本真的自己,去迎合,去妥协。
  “咱们谢谢沈伯伯好不好?”林晓筠伸出大拇指朝向沈鹏,视线却朝向静秋,“你说,沈伯伯,你真棒!”
  沈鹏大笑不已,脸庞都因此变得红彤彤的。陈更起身,离开病房,到护士站催促办理出院手续的事宜。
  陈更不喜欢别人像对待弱智一样的对待静秋,他甚至为此与护士大吵过一架。可护士又与林晓筠不同,面对护士嘲笑式的态度,陈更只是单纯地因恼羞成怒而发火;而林晓筠的这种哄逗的语气,则更令陈更反感。就像家庭聚会上的虚伪,一大群好似亲密无间的七大姑八大姨,起哄式的夸奖这孩子越来越懂事了,但反过头就会切切地论长道短。
  办完出院手续,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归途迢迢,陈更等人不敢多耽搁,挥别了林晓筠,便急切地踏上归程。林晓筠回家要走截然不同的方向,陈更提前为她买好了返程的车票,送陈更等人离开后,她独自去高铁站坐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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