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咬合
　　《东京视野》：今日凌晨在札幌市郊区发现一名帝国陆军上尉参谋和他的中国情人捆绑在一起，该军人据悉为陆军部第二部情报参谋，他的中国情人为支那情报员，男性。
　　该名上尉参谋已有妻室，支那人沈某为中国籍情报人员，亦有妻室及一子一女尚在中国定居。
　　东京警视厅和陆军部相关机构已介入调查。当前未见有外务省和中国方面的官方消息。记者小林三郎报道。
　　放下报纸，章之言打了个寒噤。他是沈范的联络人，前天才通过特殊渠道获知沈范投敌变节一事，今天就看到日本报纸上沈范抱着日本人被捆起来示众的新闻，俩大老爷们儿一丝不挂的搂抱着，脸上还被涂抹了鲜艳的油漆和新鲜的大便！
　　以沈范的身手，被人搞成这样，当真是匪夷所思，而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在日本本土，陆军参谋本部那帮人的手段可不是盖的。能劫持他们重点保护的要员，甚至还把联络官一并收了，这简直就是当面打金谷将军的脸！
　　胆敢如此行事，即使是军统的上海行动队，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不过做事如此下作，也的确不是军统的风格……
　　能在日本本土明目张胆的做出这么大的动作，除非是苏联人或者是陆军部内讧？！
　　然而这些还都不是他首要考虑的问题，沈范是他举荐到军统的，一直以来都是戴老板的爱将，为自己增光不少，现在他投敌变节，又被搞出这么狼狈龌龊的花边新闻，他必须想办法补救。
　　抽掉半盒骆驼，捏疼了眉心，踱步半个多小时后，他列出了东京情报站的成员名单。
　　这份名单只有戴老板那里有，他列出的名单只是根据工作中与同僚接触得来的猜测，做不得准，却勉强有些合理性。
　　一共21个人，他亲自尝试和这些人联系，有效反馈得到明天下午才能收到。
　　他瘫坐在沙发上，愁眉不展。
　　南京夫子庙后山。
　　戴笠秘密寓所。
　　他面色凝重，目视手中一份简报迟迟不语。
　　对面站着两个身穿长衫的人，其中一个面色白皙，双眼无神的儒雅老者低声道：“我们的人正在设法联系王百川。那边现在局势严酷，他恐怕露面不易，备用讯号发出两天了，如果再过一天还无法接触的话，我们考虑动用‘土元’提供协助。”
　　戴笠微微摇头，目视短发者身边一脸刀疤的矮个子，微笑道：“那个沈范不是和你交过手吗？有没有兴趣到北海道去把他剁了喂狗呢？”
　　刀疤脸听言犹如醍醐灌顶，双眼爆闪，语气铿锵的答道：“卑职一定不辱使命，让沈逆身首异处，以谢国人！不成功便成仁！”
　　戴笠从办公桌后健步走出，用力拍了拍刀疤脸的肩膀：“你们都是党国倾力培养的精英，为国效劳是情理中事，但国难当头，正是我等效力之时，切不可妄言捐躯！”
　　刀疤脸面无表情，声音却更加昂扬：“沈逆如此丧尽天良，岂能容他继续苟活，戕害同志！”
　　戴笠轻轻摆了摆手，看着面色白皙的长者：“沈范是不能活了，我们这边，你盯着章之言，看他有什么动作没有，还有****那边，也要盯紧，有消息说这件事是苏联人做的，因为那个联络官留下标记提示说是苏联人下的手，这件事听有意思。苏联人介入的话，少不了有共产党的人出手，咱们都留点心，提防着点吧。”
　　白净脸的老者连连点头。
　　戴笠挥手：“你们去吧，此事到你们这里为止，除非必要，无须跟其他人提及此事。”
　　二人刚要离开，门被推开，一妖艳女秘书手捧一份文件匆匆进来，对戴笠敬了一个军礼：“报告长官，有《申报》消息，沈范和日均联络官松本的交接文件影印本被刊出，这里是报纸也影印件的破译结果。”
　　戴笠接过文件，粗略看了两眼，面上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好吧，现在看来，此事和****没有直接关系，也不像是苏联人的手笔，这样吧，你们两人直接去日本，登报留言看能否和办理此事的英豪取得联系，为我所用，如果有难度，起码把王百川给我安全带回来！”
　　一夜无事。
　　札幌市红灯区。
　　神樽居酒屋。
　　潘事佛、曾湃、汤沛霖在一个雅间盘坐着。潘事佛魁梧的身材犹如一尊铁塔矗立在二人中间。
　　曾湃心宽体胖，满脸笑意的端起酒杯：“咱们算是把事儿办圆满了，就不知道对家里那边会有啥作用？老汤，你说说按你们军统的套路，看到报上登出的东西，会怎么办？”
　　“说多少回了，我早不干那档子事儿了，别动不动就‘你们军统’如何如何的，”汤沛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略感不耐烦的揶揄曾湃，“你怎不说你们斧头帮如何如何哩？”
　　曾湃也将杯中酒倒入口中，压低声音反驳：“我才在斧头帮做了多久？还没满月就跑这儿了，咱别提那档子事儿了，成不？”
　　潘事佛见俩人又打口水官司，忙分开俩人，坦言道：“咱们仨现在就是刘关张，相互腻味有个**劲？能把日本人恶心死还是咋地？还不如省口气想点办法再搞点出息……
　　依我看，八成政府那边会有动作，起码现在陆军部气得够呛，不是已经把那个报社给查封整顿了嘛，现在报社工会的人正起劲闹腾着让内阁总理大臣和法务省出面质询陆军总参谋部的金谷大将呢……咱们就等着瞧好吧……”
　　曾湃摸着肚皮笑了笑：“我觉得咱在这里干喝着也没啥意思，不如早点回去休息，我明天还得去码头扛包呢？老汤，你不也得去印刷厂上早班的吗？”
　　未等汤沛霖发言，潘事佛哈哈一笑：“我说曾湃你别玩儿嘴了，你想去逛窑子明说，啥扛包不扛包的，少跟里格朗，你有使不完的劲去帮我磨豆腐多好啊，趴日本娘们儿肚皮上吭哧吭哧的算啥本事？”
　　曾湃脸不红气不喘，一脸严肃的回应：“多干几个日本娘们儿，也算是为四万万同胞出口气了不是？哪像你，磨豆腐喂养这些日本猪……”
　　潘事佛摇头一笑：“去吧！去吧！你去多干几头母日本猪，这样你就倍儿有面子了，去吧！去吧！说不好回去委员长还会发你一个‘国之柱石’的锦旗，让你荣归故里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