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甚明媚的阳光从窗帘未能完全遮挡的缝隙溜进来，周庄缓缓睁开眼。
　　反应了一会，觉察出现在是下午而非清晨，拖着沉重的身体起床草草洗漱，抱起猫出门打车去宠物医院打疫苗。
　　今天宠物医院人意外的多，几排候诊椅都几乎坐满，还好仍然有零星的空位免于抱着几斤重的猫还要排队。
　　“024！”听到护士叫号的周庄惊醒过来，身体过于疲乏，竟然在闹哄哄的动物医院也能睡着。他左右打量着，大家都昏昏欲睡，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看了眼手机，竟然已经下午六点了，位于北方的s市夜幕早已悄悄降临。感觉到身后有动静，周庄疑惑地回头看去，竟然和一只大猩猩对视上了，他不由得汗毛竖立，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重新打起精神来打量这个去过了无数次的宠物医院，以往空荡的大厅现在人满为患，原本的空地装上了两排背靠背的候诊椅，所有人都目光无神地或发呆，或低头小憩。
　　“什么时候改了这么多设施啊？”周庄心想，明明距离上次来还没多久。而且大猩猩现在也允许私人眷养吗？还是哪个动物园的猩猩生病了？
　　背上重重一击，痛的周庄几乎跳起来，回头怒目而视：“能不能管好自己的宠物啊？”那人抱歉地笑笑，刚好护士出来叫号，那人带着猩猩进了问诊室。
　　这位出来叫号的护士还是以前经常接待周庄的那位，见到周庄点头致意。周庄几步凑了过去，低声问：“这是动物园的猩猩吧？”
　　护士愣了下，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不了解。”
　　这位护士看起来没有闲聊的欲望，周庄悻悻回到了座位，低头看了下自己手里已经被捏的皱巴巴的排队号码。自己被排在了44号，前面估计还有十几个，也不知道要几点才能排得到自己。反正也只是定期补打疫苗，早一天晚一天也无所谓，干脆抱起猫打车回家。
　　到家重新给猫咪换了水和猫粮，又开了个罐头，周庄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望着窗外发呆。
　　月亮藏入云幕，沙发上的人渐渐沉睡。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腔，周庄不由得皱眉。
　　环视周围，意识到这是宠物医院的周庄瞪大双眼。自己不是早就已经回家了吗？低头看去，怀里的猫不知所踪，自己的身上穿着白大褂，一双女士豆豆鞋上面贴满了可爱的挂饰，手不由自主的摸向胸前，触手的柔软让他脸红地迅速移开纤细的双手。
　　“啊”温柔中略带惊慌的女声让他意识到自己正在操控的是一具实实在在的女性身体。抬头望向玻璃门，看到熟悉的造型，自己竟然变成了宠物医院的那位护士！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了。他这样想着，紧张地情绪稳定下来。
　　第一次操控着女性的身体，这种感觉对他来说陌生而奇妙。还没等他好好感受，诊室的门打开，一对情侣抱着猫走出来，诊室内的年轻男医生示意他叫号，他低头看了下手中的处方笺，张口喊道：“024！”
　　024？这不是自己在宠物医院被惊醒的时候听到的号码吗？她抬起头看向候诊区，不出意外又出乎意料地看到了自己正愣头愣脑的四处打量。第一次从第三视角观察自己，面色苍白，眼下青黑昭示着主人是个睡眠质量极差的年轻男性。背对座椅前面站着的大猩猩抬手拍向男人的肩膀，男人几乎跳起来，回头怒目而视：“能不能管好自己的宠物啊？”庄周的呼吸急促起来，一切都如此熟悉，正是不久之前他刚刚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换了一个视角。
　　“小赵？”一双干燥的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他回过神来。“昨天没睡好？该下一位了。”男医生说。
　　“哦哦好的，025！”
　　猩猩的陪同者带着猩猩走进诊室，周庄还没回过神来，自己那张每天出现在镜子里的熟悉的脸就凑到了自己面前：“这是动物园的猩猩吧？”
　　周庄愣了下，“不了解。”
　　看着自己的身体悻悻退回了座位，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这梦也太诡异了吧？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口。
　　“赵护士，进来一下。”还想看看自己是否像记忆里那样离开医院的周庄思绪被打断，转身进了诊室。进诊室之前回眸看去，“自己”正抱着猫起身。
　　“准备手术室。”
　　周庄正头脑风暴手术室在哪里的时候，里面的陪同者已经站起身向门口走来，周庄的小指被勾住，男人对她眨了眨眼，牵着她走向二楼。
　　简单的手术室并没有周庄想的那样器械林立，一张配备着可活动固定镣铐的冰冷病床孤零零地躺在手术室中央。周庄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做什么，身后的男人突然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上前把镣铐移位到病床的边缘位置，似乎是为了更合乎即将手术的猩猩的体型。
　　这男人和赵护士是什么关系？同事？这个男人明显对整个医院很熟悉。熟人？不可能，摸头的动作明显超越了普通关系的界限。不会是男朋友吧？办公室恋情？周庄紧张兮兮，第一次扮演女人感觉已经够奇怪了，还要和男朋友相处，自己又不是基佬，这不是分分钟穿帮？
　　身后的门打开，大猩猩跟在医生身后走了进来。周庄开始打量着这个红毛大猩猩，感觉更诡异了。大猩猩仿佛对人类指令很是了解，乖乖躺在病床上任由医生和男人将四肢固定。
　　“准备注射麻醉。”医生下达指令，“准备5400mg戊巴比妥钠。”
　　周庄忙去一边的药物柜开始翻找，入目的各种瓶瓶罐罐上面标签纸全是英文，大学毕业了几年的周庄只记得钠的化学式是na，没有头绪的胡乱翻找，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两个男人的警惕怀疑目光。
　　一只手落在肩上，微重的力道让周庄几乎叫出声来，“我来吧，”医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周庄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让开位置。
　　回头看向手术台的大猩猩，周庄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自己竟然在大猩猩的眼中看到了求救还是什么的情绪？周庄晃了晃头，真是一个奇怪的梦啊，越来越离谱了。
　　医生已经在混合药剂准备注射了，周庄呆站在一旁，以前也带猫做过绝育手术，不过在手术室亲眼目睹手术还是第一次。猩猩的静脉注射也是和人一样从手腕注射吗？
　　“过来备皮。”周庄和男人面面相觑，医生皱眉回头盯着周庄，“赵护士？”医生加重了语气，周庄脱口而出：“我不会啊。”
　　手术室的气氛凝住，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医生警惕的开口：“你是谁？”周庄在心里疯狂祈祷这个梦赶紧醒来，这也太有压迫感了吧？！
　　而医生微不可察地向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周庄身后，低头紧闭双眼心里还在疯狂祈祷的周庄只觉后脑一阵钝痛，便软软倒了下去。
　　“喵～”拉长的猫叫声在这个没开灯的夜晚异常的凄厉，周庄揉着钝痛的后脑睁开眼睛。自己还靠在客厅的沙发上，而不是手术室，周庄长舒了一口气。后脑的钝痛却又好像提醒他刚刚经历的并不是简单的一个梦。
　　怎么回事到底？自己在家里的沙发上没动过啊，怎么会真的头痛？难道是刚刚不知不觉睡着的时候仰倒在沙发上撞到头了吗。周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不知道怎么地混身酸痛的不行，明明是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体却累的像是站了一整天。
　　一把逮过旁边的小猫猛吸一口，想到刚刚多亏爆爆难听的叫声把自己从这个噩梦里面唤醒，忍不住又连吸几口。
　　爆爆是他从自己独居开始就在养的小猫，一只长毛金渐层，像只威武的小狮子，但性格却是实打实的女孩子。孤单的城市生活，爆爆是他唯一的温暖和慰藉。
　　手机突然震动，是小姨发来的讯息：“周末能帮我带下罗罗吗？”想到可爱的妹妹，周庄欣然同意，“那我一会送她过去。”因为这个城市唯一的亲人就是小姨，周庄和小姨来往的很勤，甚至在家里准备了专门的房间给妹妹玩，周庄和小姨没差几岁，与其说是妹妹，周庄更有种养女儿的感觉，家里堆满了小女孩喜欢的玩具。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小姨带着罗罗站在门口，“哥哥我来啦！”小家伙开心的很，哥哥家好多玩具，又可以随便吃糖，她最喜欢这里了。
　　“那我就先走了，麻烦你啦。”小姨挥手告别，周庄也挥了挥手，“放心吧。”
　　关上门，罗罗早已熟门熟路的抱着爆爆玩了起来，周庄一脸姨母笑的开口问道：“明天想去哪里玩呀？”
　　罗罗忽闪着大眼睛，“哥哥，你能带我去看猩猩吗，我同学说那个大猩猩像人一样会站着走路。”
　　大猩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