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中的书卷，萨芬全身分布的微型铜管向外喷出一股极浓的蒸汽，这才算将大部分扫描时积累的热量排出来。
　　“您的身体看起来真是神奇。”罗杰看着云仙雾绕中的萨芬感叹。
　　萨芬开启体内零件检查，显示所有部件，尤其是其中的右臂，老化相当严重。其次是中枢部位，控制躯干弯曲的压电陶瓷进一步硬化，再有不久，他连弯腰都困难了。
　　还好这只是机器的身体，如果是真正的人体，萨芬已经瘫痪在地了。
　　留给萨芬的时间并不多了，他得尽快行动起来。
　　将一根锡金纸的卷烟拿出来吸了一口，体内瞬间再次降低了温度，萨芬的整个身体才重新轻快起来，这种冷却剂确实效果显著，但不能长期使用，用太多的话，身体的合金构造会断裂，到时候他恐怕要原地散架。
　　“我要尽快去盖森加得。”萨芬开口说道，声音在圣堂内回荡，让两个少年少女都醒过神来。
　　“那里一般人可进不去，除非......”罗杰皱起眉头。
　　“我知道。”萨芬打断他要说的话，扫描过索林的手记，有些关键信息他已知晓。
　　盖森加得作为整个亚斯德城邦的都城，位于整个城邦中心，距离这里很远，有近一个月的路程，其中路过的城区很多，也不乏一些寸草不生的险地，最重要的是，就算到达那里，想进入都城也有律法限制资格。
　　城内人通过身份铭牌出入，而城外之人，只有每年通过成年考核的前十名才能获取进入盖森加得的资格，觐见皇帝。
　　盖森加得城外被一圈深不见底的鸿沟环绕，与四周所有城区分割开，只有唯一的吊桥通向城内，所有无身份擅闯城内者，都会被守城士兵诛杀。
　　亚斯德每年的成年考核是所有城邦内生活的杜克们必须经受的历练，这场考核将为他们在城邦内定级，考核失利的杜克可能就此失去继续当普通人的权力，他们大多数将被迫定为奴隶，在所有城邦无立足之地，只能发配盖森加得矿坑，劳苦一生死去。
　　贵族和平民百姓有各自阶层的考核，在他们所生活的城邦内，不管是贵族阶层考核的前十名还是平民阶层考核的前十名，都有资格获准进入盖森加得。
　　这考核对于所有人来说，既是机遇，也是危机。有人以此一步登天阶级跃迁，有人以此庸碌一生埋骨矿坑。
　　对于罗杰来说，他已经很危险了，考核总共分为三场，前两场他的分数都几乎垫底，最后一场如果还是没有起色，那么等待他的无疑是悲惨的命运。
　　“我将作为一个普通杜克参加考核。”萨芬缓缓说道。
　　“您恐怕很难如此。”米尔卡否定了萨芬的想法。
　　“为什么？不是人人都需要参加么？”萨芬不解。
　　“是人人都可以参加，但这些人都得是城内登记在册的居民。”罗杰回答了他的疑惑，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道“其实早年就有体弱多病的人，为了逃避这种考核而躲到距离城邦很远的艰苦之地生活，后面因为忍受不了危险艰苦的生活，他们生出的后代有尝试回到城邦来，可一旦被认定是那些逃跑之人的后代，就会被冠以游侠之名处死，以赎前人之罪。”
　　萨芬心中一动，他想起之前对老赛提起自己的身份，信口胡诹地说是来自偏远地区的乡下人，可能老赛没听出来，还以为自己是来自某个小城区的城外人。毕竟那老头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身上这些‘先驱’的遗物。
　　“那就是说得先搞一个身份出来......”萨芬思忖起来，敲了敲太阳穴，他继续问：“城里都是怎么记录居民的？”
　　“当然是用纸手记，城内居民名册就在城中心高塔上，有城内贵族的人守着。”罗杰回答。
　　萨芬略有些失望，这种原始的记录方式还真让他无计可施，如果是电子册，他可以想办法黑进系统篡改，这种手记的方式，除了把册子偷到手加个自己的名字进去，别无他法。
　　似乎是看透了萨芬的心思，罗杰补充道；“您如果想偷偷加个名字在名册里，也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萨芬疑惑。
　　“因为每个守塔的人都把名册完全记住了，里面每个名字对应每个人的相貌，他们都已经记住了。”少年将自己说得强调了一遍。
　　怎么可能......萨芬在心里低呼，一个城的人，没有上万也有几千，怎么可能都记下来？
　　不过一想到罗杰之前施展的作画方式，他不得不承认，这些杜克人可能确实有一些电脑的特点。
　　那要怎么办呢......萨芬陷入苦思，就算把名册毁掉，如果那些人还记得，随便就可以复制一份。如果是把那些守塔的人都杀掉，他也没有把握...
　　毕竟这一身外表无恙，实际早已老化的身体已经不起折腾了，只要那些人中有个能激发燃烧状态的，他就吃不消了。
　　一筹莫展之时，米尔卡嗯了一声，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可能还有一个办法...”少女嘟囔着，语气有些不太确定。
　　“你尽管说。”
　　“城区的守塔人确实记得名册上的所有登记名字，但死掉的人他们就不会记录，而且也做不到一直记录死去的人。”米尔卡为萨芬打开了一道窗，“一般都是过个好几年，贵族们会派仆人做一次人口调查，更新活人的名册，至于册中没有被调查到的人，他们权当死掉了处理。”
　　“所以......我只要随便杀个人，顶替他的身份就好了。”萨芬低声说道，这是米尔卡没有说出的结论。
　　“不止如此，还需要他的尸体，您得砍下他的手，考核开始时，会对照居民名册里留的手印，您还得用他的手过这关。”罗杰的语气逐渐凶狠。
　　“当然，也不一定非要杀人......”米尔卡小声说道。
　　“也可以去龙山，那里是城邦的埋尸地，进入灵冢后的死人尸体会送到龙山峡谷掩埋。”罗杰补充说道，“如果那里有新埋的尸体，您只需要扯下他的手臂来用就好了。”
　　“可我怎么确定他就是这城区里的人。”萨芬追问。
　　“龙山峡谷有划定每个城区埋尸的区域，这一点您不用担心。”
　　三人谈话来得很急，萨芬确实时间不多，少年回答的声音仍在圣堂内回荡时，他心中已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