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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慕容复两人,在老妪不情不愿的接引下,穿过挂满红灯笼,贴满窗花福联的屋舍连廊,来到内院时。慕容复有些讶异。
往常这个舅母,可从来不会在内院,接待慕容家的人。即便是当初自己小时候,跟着父母来做客时也是一样。
进了内院横厅,慕容复看到了坐于上首,一脸冷冰冰的李青罗,还有端坐在一边十分乖巧的王语嫣。
小丫头穿着身淡红轻薄棉袄,欢喜地望着慕容复,还一个劲往他身后瞧。
当看到只有一个李存风跟着,稍稍显得有些失望。
这也是因为,慕容复在还不清楚,李青罗具体态度的情况下,不敢贸然让阿朱阿碧,以及康嬷嬷过来冒险。
何况还有一位可能存在的隐患。
“哼,你还敢来?”李青罗的这一句话,恨不得是用鼻子给哼出来的,明明显得极其傲慢,但又有些撒娇的味道。
慕容复依然微笑应对“舅母哪里的话,之前那些事情,不都是误会嘛。
而且不知道舅母有没有听说,当初要被你活剐的书生,确实是冤枉的。
那位声称被他始乱终弃的小姐,不过是想……”慕容复边说边不客气的找了把椅子坐下,也不管李青罗邀请与否。
哪知道他刚坐下,那边李青罗就恨声道“够了!我当然知道,后来在苏州城闹得沸沸扬扬的,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的戏码!还要你大过年的过来饶舌。”
“哎,舅母,莫要动气。其实我这次过来,还想要为之前的无礼赔罪。”说着慕容复故作停顿,想看看李青罗有没有气急败坏的神情。
要是苗头不对,就马上带着李存风跑路先。
哪知对方,除了小脸更显红扑扑的,就再没异样。不禁让慕容复诧异,这李青罗莫非是转了性子。
“至于赔罪之物,就是当日舅母想要的凌波微步。”
这句话说完,慕容复便没有再把注意力,放在双眼放光的李青罗身上,而是全神贯注的感知四周。
下一刻,慕容复心道“果然。”他察觉到了一道极其隐蔽的窥视。
这便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验证自己的某种猜想。
不久之前,他曾在修炼凌波微步时,偶然察觉到与方才一般无二的窥视,一闪即逝。
当时慕容复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假死的老爹回来了。但细细回想,那道探视的目光中,夹杂着冰冷至极的邪念,一瞬间有种如芒在背的压抑感。
倘若是慕容博,应该不会用这样的目光,探视自己的儿子,哪怕这个儿子举止有些许异常。
后来慕容复一番思量,有了大致的判断,这很可能是那位,人称星宿老怪的丁春秋,丁老怪。
于是便借着来曼陀山庄拜年的机会,验证一番。因为一旦确认,那么以后他再做什么事情时,就要留个心眼了。
“当然,这门凌波微步,外甥我只能传授给表妹,算作我慕容家,弥补双方嫌隙的诚意。
毕竟咱们俩家,不仅是亲戚还是邻居,理应相处的和睦些。”说完慕容复起身,恭敬地向端坐于上首的李青罗,行了一礼。
而李青罗却是有些恍惚,总觉得这小子是在耍心眼子。这凌波微步教了语嫣,确实算作给了曼陀山庄。
但自己捞不着啊,以语嫣这小妮子,完全向着她表哥的性子,恐怕对自己都是守口如瓶了。
“罢了,算你还是有些良心,不成忘了你表妹。原本上一辈的恩怨,就不应该牵扯到你们这些小辈的。
你的心意舅母明白了。”这次李青罗话语中的态度,明显缓和了很多。想来是默许了两家的关系。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慕容复就不便再逗留在这满是女眷的曼陀山庄了。
而李青罗也破天荒的答应,王语嫣以后可以去参合庄做客,顺便学习凌波微步。
随着游船离得曼陀山庄越来越远,慕容复也轻轻呼了口气。
刚刚临走时,他从陪同相送的王语嫣那得到证实,她外公确实在近日到访。
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凌波微步这门被世人所低估的神功,李青罗和丁春秋万一知道其中助长功力的奥妙,以丁春秋那欺师灭祖的邪性,难保不会做出什么。
目前自己的实力还是小心为妙,毕竟获得凌波微步和小无相功的时日尚短,待不久的将来,自己积攒了雄厚的内力,才是可以笑傲江湖的时候。
将凌波微步传授给王语嫣的想法,也不是心血来潮。这样做,一来可以起到缓兵之计的效果,毕竟在他们看来,这样也算是变相的获得了这门神功。
二来以王语嫣对慕容复死心塌地的性子,前期的这些投资,绝对不亏。再过两年,等到王语嫣到了适合修习内功的时候,小无相功也可以一并传授。
毕竟原著中,王语嫣翻阅完琅嬛书屋,和还施水阁的秘籍,可就成了一本活的武学大全,只要未来发展不变,再有小无相功打底,那将来她的成就不可限量。
正在慕容复还在胡思乱想时,外面传来了悦耳的琴声,似离得极远,听不真切,过了一会儿更是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曲声。
“存风,我们可是经过阿碧的琴韵小筑了。”听了一阵。慕容复问起守在外面的李存风。
李存风道“是的公子,阿碧小姐这是请了戏班子过来吗,听着好甚热闹。”
“那就转向过去,我们也去凑凑热闹。”“是”
船行一阵,琴音曲声越发清晰。
悠扬的琴声,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层次分明,好像有一朵朵耀目的玫瑰次第开放。并带着点节日里的欢快。
“柳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污红绡。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歌声柔媚婉转,幽婉凄切。
那声音唱完一曲,又有男声唱道:“啊哟卿家,寡人久未见你,甚是思念,这才赐卿一斛珍珠,卿家收下了吧。”
女声再道:“陛下有杨妃为伴,连时朝也废了,几时又将我这薄命女子放在心上,喂呀……”说到这里,竟哭了起来。
明明唱的是唐明皇和梅妃的悲情故事,哀伤之情与这节日氛围稍稍有些不符,但在那欢快的琴声应和下,又显得别具一格。
待到慕容复他们来到小岛上,进了琴韵小筑。就看到院子里,一个身穿亮光闪闪锦袍,脸上用油彩绘了脸谱的人,竟然正在那一人分饰两角的唱着戏曲。
旁边一个老者大袖飘飘,盘膝坐于凉亭内,高额凸颡,容貌奇古,脸上笑眯眯的,显得极为和谟,弹拨着膝上的一具瑶琴。
阿朱阿碧还有央央正坐在石凳上,聚精会神的听着。
直到慕容复等人到来,那弹琴唱曲的两人方才结束,看向阿朱阿碧似有询问。
这时三个丫头才回神,赶忙起身相迎。
阿朱更是介绍道“公子,这位康先生,就我之前跟你提过,因为偶然发现阿碧妹妹音律天赋极佳,便收阿碧为徒的那位‘琴癫’。”
那抚琴老者对于阿朱直白的介绍不以为意,呵呵一笑向慕容复点了点头。
接着阿朱又指向另一人,“这个是康先生带来的李先生,他说我天赋也不错想教我唱戏来着,但是嘛,我还没答应。”
慕容复稍稍打量二人后,就邀请他们随自己一道,继续在这琴韵小筑做客。
众人闲聊一阵,慕容复发现这二人虽然待人接物,态度和煦,可似乎对于琴和戏以外的东西,都提不起兴趣。
尤其是当他们发现,慕容复对这两样都没有多少涉猎后,便几乎不愿搭理了。
而且依仗小无相功,带来的敏感六识,慕容复通过他们的言谈举止,发现对方都身具不俗武艺。
特别是那康姓老者,此人内力应该十分雄厚,比之邓百川都要稍强。就是不知对方,有没有跨入一流武者的行列。
再稍稍揣摩之后,他发现在印象里,武功不弱又精通琴艺,并有琴癫之称,与原著里的函谷八友倒是十分吻合。
待到后来,康李二人似乎是觉得无趣,就起身告辞了。
慕容复看着二人划动小舟离去的身影,有些出神。函谷八友牵扯到的是苏星河,也就是无崖子这条线,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通过这条线,谋划点什么。
算了,当务之急是考虑丁春秋这个老东西,有他在旁,总觉的如芒在背。虽然苏星河是丁春秋的师兄,但以他那怂样,肯定是指望不上的了。
回过神来,慕容复对着阿朱阿碧叮嘱道,日后可要好好向康李二人学习,那两人皆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还有央央你,最近可曾懈怠武学修炼,似乎郭兄去了侠义楼后,你就越发的好吃懒做了,你看你都胖了呀。”慕容复看到央央那一副不争气的模样就头疼,有这么好的身体基础,荒废了岂不是可惜。
尤其,将来对付丁春秋时,央央可是大杀器啊。
那老东西,让人闻风丧胆的化功大法和毒功,对央央都是无效攻击。啧啧啧,到时候绝对够他喝一壶的。
可他哪里能晓得女子的心思,来了参合庄后,因为没办法修炼内功,央央只能在外功上下功夫。
但一个女孩子修炼外功的后果,就是肌肉越来越大,棱角分明的画风,可以说是骇人至极。
要知道刚遇到央央时,她虽然块头高大,肌肉也是隆起,但至少整体线条还算流畅柔美。
可一段时间的习武,她也发现了,郭隽看她的眼神越发古怪,到后来甚至都有些避之不及的架势。
央央摸了摸自己紧实的腰肢,对于慕容复说自己胖,显得有些恼怒,冲着他就挥了挥硕大的拳头。
“你要是能让我师傅常回来看我,我就多多用功,如何?”明明是那么大一只,却又摆出了小丫头才有的古灵精怪。
对于央央提出的条件,慕容复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嘶,那一言为定。”他可不敢说,郭隽就是想避开她,才跑邓百川的侠义楼厮混的。
“这个郭兄也真是的,金刚芭比的好,你是一点都不知道珍惜啊。”忍不住暗暗吐槽。
叮嘱完三个丫头,慕容复起身离开。
临行之际,他又似想起了什么,说道“康姨最近似乎身体有些不适,你们要是得空,就帮衬着些,她这么多年,帮我操持着家中事宜也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