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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拂晓,原本参合庄的会客大堂,已经布置成了灵堂。
灵前安放着一张悬挂白桌衣的长案,其上摆有供品、香炉、蜡台和长明灯等。
一些慕容家旁系亲眷,和家臣子弟正各自忙碌,张罗着老家主的丧葬仪式。
因为慕容博走的过于突然,所以整个仪式,只能在仓促间,确保大小章程的周全。
此时的慕容复,穿戴孝服领着四位家臣,在湖边渡口等候着。
因为与慕容博交好的江湖人士,会来参加今日的葬礼。而且以慕容家的身份地位,此次前来的,都是些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慕容复必须亲自迎接,以示诚意。
没过多久,派去对岸的客船就缓缓驶回,船头为首的居然是两波大光头。
为什么要说两波呢,只因两方人马,在各自领头者的带领下,泾渭分明的列于船首两旁,双方显然是有些不对付的味道。
稍稍靠后的一对老夫妻,正熟络的和周围人打着招呼。甲板上还围拢着的十数人,服饰各异,应该是来自不同门派的江湖人士。
客船尚离的老远,邓百川就向慕容复介绍到。
为首的两位高僧中,身材高大的,是来自少林的玄难,作为少林寺达摩院首座,其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成名绝技“袖里乾坤”更在武林中罕有对手。
另一位身形略显矮小的,人称神山上人,为五台山清凉寺方丈,那炯炯有神的双目,看着极具威严。
据说此人在弱冠前,曾意愿投于少林派,然而当时的少林派掌门人灵门方丈,觉得他锋芒太露,极为傲慢,便婉言相拒。
他便一怒之下,入五台山清凉寺,后来靠着天资聪颖,悟性甚好,很快武学修为就成了清凉寺第一。
三十岁时便技盖全寺,如今更是成为了,清凉寺最年轻有为的方丈。
一时间,这神山上人,可以说是风头无两,在江湖上,已经有好事者,拿他与少林派现如今的领袖,玄慈方丈相比较,将两人并称为「降龙」「伏虎」罗汉。
至于那老翁和老妪,男的身材矮小叫谭公,女的甚是高大叫谭婆,两人站在一起相映成趣。
邓百川一再嘱咐,不能因为两人,看着滑稽就轻视了,这二位在太行山一带,是闯出了偌大名头的,实数是武林中来头不小的人物。
而船上的其他人等,均是来自附近各路,持有慕容家燕字旗,与家族互惠互利的江湖闲散门派。
待介绍完毕,客船已经靠岸。
一群人到了近前,慕容复拱手道“各位能在百忙之中,前来参加家父的葬礼,慕容复在此感激不尽,稍后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各位海涵。”
“阿弥陀佛,无论是慕容博施主,还是慕容家,都是与我少林向来交好,此行乃应有之义,倒是施主还请节哀。”玄难大师面上庄严肃穆,话语却和煦如风。
“我观慕容公子气血虚浮,应该是内伤,且劳累过渡导致,还是要多多休养,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往生极乐亦非坏事。”
寥寥几句间,居然蕴含某种安神功效,让慕容复有些气血平复之感。
这让慕容复不由欣喜的表示感谢,虚心向玄难请教起怎么休养身体,毕竟老是这么一副病恹恹的状态,也不是事。
而一边的神山上人,似乎对于玄难抢了风头,很是吃味,存着较量的心思,居然不声不响的挤进两人中间。
来到慕容复跟前的同时,口喧佛号,紧接着一双宽大的手掌,就拉住了慕容复的双臂。
慕容复顿觉自己的手臂,仿佛被一对铁钳死死箍住,勒的生疼。
但马上又察觉到,有一股极其精纯雄厚的内力,强行进入了自己的身体,并顺着手臂的经脉,向全身游走。
而自己满是创伤的经脉,居然有种久旱逢甘霖的感觉,似在慢慢修复。
这个时候慕容复,才开始郑重打量眼前,这个只到自己肩膀的大和尚,一身华丽的袈裟,也算把他衬托的宝相庄严,但总觉得少了僧人该有的慈悲相。
神山上人就这么闭目输送内息,油光光的大脑袋上,已经有些细密汗珠渗出。
被挤到一边的玄难,倒是不曾动怒,甚至在看到对方能长时间,保证内息的稳定输出,忍不住感慨道。
“果然不亏是天资卓绝,和方丈师兄相提并论的存在,居然已跨过关隘跻身一流,贫僧远不及也。”
“呼…”一道浊气呼出,神山上人将自身内力尽数收回,临了不忘嘱咐道。
“慕容公子的内伤不算严重,再加上老衲的施为,想必很快就能康复。
这可比玄难你这老小子,几句轻描淡写的佛音禅唱,来的有效多了。”说完不忘拿眼轻瞟玄难。
奈何玄难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根本不予理睬。场面顿时有些僵持。
此刻的慕容复周身由内而外,暖洋洋一片,真有高烧许久,发了一身汗而痊愈的感觉,全身气力都恢复了不少,哪还有刚刚病恹恹的样子。
他可不在意这神山上人,单纯为了跟玄难打擂,还是真心救治自己,反正结果是自己得利。
便在平复体内气息后,满脸堆笑的感谢起来“神山上人不亏是一寺方丈,不仅实力了得,还这般慈悲为怀,慕容复感激不尽。”
身边的四位家臣,也赶忙抱拳行礼,向两位高僧表示感谢。
就在这边嘘寒问暖之时,谭公谭婆走了过来,老头径直来到慕容复身前,从怀里掏出个瓷瓶,交到慕容复手里。
还不待他开口,其身后的谭婆已经笑道“慕容公子,我夫妇二人别的本事没有,但在治疗内伤这一块,还是有几粒丹药拿得出手。
这瓶子里的虫草玉露丸,每日一粒,也算能对你有些帮助。”
本在一旁不怎么说话的公冶乾,忍不住开口道“两位过于自谦了,谁人不知太行山冲霄洞,谭公谭婆的丹药,在江湖上堪称一绝。”
他这么说也是怕慕容复不识货,怠慢了两位能人,慕容复又怎么听不出这弦外之音,赶忙再向这对老夫妇道谢。
那老婆子却谦虚道“慕容家家大业大,又怎么可能没有疗伤丹药,我这老伴,不过是拿些出来凑个趣儿”
其余各派众人,倒也想拿出点什么撑撑场面,奈何实力不允许,只得悻悻然拍几下慕容复的马屁。
好在慕容复心情极佳,也不理会这些虚礼。
很快慕容复就领着一干人等,参加了慕容博的葬礼。
为了表示对逝者的尊重,整个过程庄重且繁琐,直到尸体入棺,才算结束了一个阶段的仪式。
看在眼里的慕容复不禁佩服,直挺挺躺在那的慕容博,装死都装的这么板板正正。
这个时候,按照礼数,主家要带客人到一边厢房休息,等康嬷嬷将客人们安排好,就告知慕容复,需要过去客套一番。
可就在慕容复踏进房门时,却感受到了氛围的些许微妙,一众小门派首脑的目光,一个劲的在自己,和神山上人身上徘徊。
等慕容复落座,明明许多人都有些蠢蠢欲动,却又始终没人真的站出来表示什么。
而此时,一名慕容家子弟匆忙来到屋外,探头探脑张望,似有何要紧事禀报。
见此康嬷嬷径直出去询问,等她回来时,看向神山上人一众却是眼含愠怒,并带回个坏消息。
那就是在燕子坞周遭,慕容家的势力据点,全部被清凉寺为首是几方势力给围堵了。
这些围堵之人,也不说是因为什么,初始就那么围而不攻。到了后来便仗着人多势众,打伤了诸多慕容子弟。
慕容复听完,满脸疑惑,正要向神山上人询问缘由。
本一直坐在那慢条斯理品茶的谭婆,终于忍不住开口讥讽“一群大男人扭扭捏捏的。”
接着就轻咳两声。“咳咳,慕容贤侄啊,不知你爹有没有和你说过,他与老婆子夫妇的约定?”
一时间,弄不清这伙人的具体想法,慕容复只能不动声色的顺势问道“不知是何约定,家父走的突然,倒是未曾提及。”
谁知那谭婆听了这话,非但没有不喜,反而面露耐人寻味的笑容。
“嘿嘿,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爹慕容博,曾答应今年的寒露之会,要拿出崆峒派失传已久的‘天河剑典’,借我夫妇二人一观。”
“噗嗤”在一旁喝茶的公冶乾听了这话,不禁将茶水一股脑,喷在了旁边铁杖门的门主身上,这身材矮小却满是虬髯的大汉,居然也不恼怒,反而堆着坏笑示意没事。
而坐在公冶乾身边的风波恶,直接质问“谭婆莫非在拿我们公子斗乐,这‘天河剑典’是何等绝学,我们老家主,又怎么可能,轻易在一次聚会中拿出。”
“哼,你的意思是我夫妇二人撒谎吗?你不妨问问在座其他人的意思,瞧瞧你们老家主都承诺了些什么。”
听了这话,慕容复和邓百川他们,瞬间将目光看向各门派势力。
谁知这些小势力的首脑,原本还在装鹌鹑,但看到老神在在的神山上人后,居然就七嘴八舌的,说起慕容博曾经对他们的承诺。
大部分说是会借阅功法典籍,里面还有两个门派,更是狮子大开口,说慕容博承诺了他们十数万两白银,或珠宝。
待到一群人七嘴八舌说完,慕容复他们又怎么看不出,这群人里神山上人才是话事人,便也不再说话,只等其表态。
大光头将手中拨弄的念珠,平静地挂在脖颈,方施施然说道“慕容公子莫怪,我等本不该在这时节提及此事。
但毕竟涉及到了这么多人的切身利益,我清凉寺也是无奈,何况我也等着借阅慕容家的‘斗转星移’呢。”
“非也,非也,嘿嘿,神山上人你这不是什么无奈之举,纯属是趁火打劫泼皮无赖。”早就要压不住性子的包不同,此刻再也忍不了了。
被呛了一句的神山上人,微眯的双眼里满是戾气,断然喝道“没大没小的东西,我与你主人商议,可曾有你插话的份。”
这字字句句如洪钟大吕,敲击在包不同心头,甚至慕容复都看到了声波引起的气浪,其中夹杂着一团团微弱光晕,落在包不同身上。
在那瞬间,包不同满脸涨的青紫,接着一口猩红逆血喷出,连整个人都倒飞出去,一路的桌椅茶具,被撞的狼藉不堪。
甚至连旁边的风波恶,只是被那光晕稍稍波及,就倒地咳血不止。
“三弟”,“四弟”。邓百川等人赶紧起身,查看包不同两人伤势。
就是慕容复也在惊诧中站起身来,冷冷的注视神山上人。
他知道这下是不好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