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后草莽时代？
　　从流量而言，这时候的贴吧正值鼎盛，还处于没有完善监管的野蛮时期，这个时期只有几年，是繁星璀璨，也是群魔乱舞的时间点。
　　卖假药的，
　　骗笃狗的，
　　搞传销的。
　　不法之徒在这时期的贴吧身上肆意汲取血髓，但除此之外，也有一类行业的细支，用一种恶趣味的‘诈骗’来作为生长养料。
　　后世的网文作者，
　　称呼它为新媒体。
　　早期的新媒体互联网小说，不同于终点、17kk这类以站内流量为主的网文网站。
　　它的引流主要来源于：帖吧、围脖、早期公众号。
　　具体操作是：取个吸引眼球的标题，写个引人入胜的开头，以第一人称让读者快速代入，然后便引流到网站里面充值消费。
　　简直就是骗人进去杀啊！
　　要说沈泽为什么这么懂，自然是前世被骗进去过好几次，到后来在厂里无聊，他甚至自己动笔写了几本。
　　这时期的贴吧对于这种标题党引流的行为还没有管制，只要保证标题、前期内容的吸引力，那一个月大几万块钱不成问题。
　　对于一贫如洗的沈泽而言，这是眼下最没有风险，也是成本最低的获利方式。
　　确定有搞头，沈泽打开自己的QQ。
　　‘咳咳——’
　　工具栏里一个企鹅头像闪烁，沈泽挪动鼠标过去。
　　‘.申请添加您的好友’
　　‘对方留言：夏以宁’
　　沈泽心跳微微乱了下。
　　班长怎么知道他的号？群众里面有坏人啊！
　　好友列表：1/1
　　【逢坂大河】
　　啧，这个逼是谁来着。
　　不管是谁，出卖皇军消息，还在他列表里面独自美丽，这也太勾八暧昧了。
　　【确定删除】
　　将列表清空，沈泽同意了夏以宁的申请，然后打字道：“班长，夏主任的兜你是不是没掏干净啊？里面有二百块钱。”
　　【.】：不是三百吗？你弄丢了一百？
　　沈泽咧嘴一乐。
　　：‘是吗？哦，找到了！幸亏没丢，不然得把车票退了才能补上，吓死我了……’
　　这条信息发出去，对面的夏以宁不知道是个什么心理状态，就那么等了足足好几分钟。
　　【.】：你现在在哪？
　　沈泽将地址发了过去。
　　大概三十分钟，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企鹅从后门进来，稍一巡视就看到了目标的身影。
　　居然包夜上网。
　　夏以宁轻蹙眉头，悄无声息走过去，却看到沈泽正噼里啪啦的打字，还没等她看清内容便察觉的回过头。
　　“班长？”
　　“嗯。”
　　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夏以宁将手里的保温盒放到桌子上。
　　沈泽挠头：“我吃过了……”
　　夏以宁从兜里掏出带有余温的一次性筷子：“这是我妈昨晚包的饺子。”
　　so？
　　不吃完会被你打死？
　　沈泽一边脑补一边打开保温盒，里面的饺子还冒着热气，稍微一闻他就知道是韭菜猪肉馅的。
　　“真香，一看就好吃，回去别忘了帮我谢谢阿姨。”沈泽搓手拆开筷子道。
　　“……”
　　夏以宁口罩下的嘴撇撇。
　　马屁精。
　　不光是个马屁精，还是个大肚汉，饺子都是两个两个的炫，腮帮子鼓得像河豚似的，看的她自己都疑惑了。
　　真有那么好吃吗？
　　她包的她怎么不觉得，家里也没人夸她。
　　一盒饺子很快被沈泽炫完，夏以宁觉得自己有些失策了，有心想问问，但沈泽问得更快：“昨晚我走叔叔阿姨没说什么吧？”
　　“我妈让我爸去找你。”
　　夏以宁平静道：“被我拦下了。”
　　沈泽笑着竖起大拇指。
　　“班长，你真懂我。”
　　？
　　我怎么就懂你了？
　　夏以宁憋的难受，便摊出粉藕色的手心：“把我爸的车钥匙给我。”
　　“好。”
　　沈泽将兜里东西都交上去。
　　夏以宁皱着眉头，看到那一卷儿钱，憋的更难受了。
　　“还有呢！”
　　“额？”
　　听到班长明显带有情绪的声音，沈泽困惑片刻，随机恍然大悟的从另一个兜里掏出普皖。
　　夏以宁接过去，打开烟盒数了数，然后冰坨坨的抬起眼：“你抽了？”
　　“没有没有！”
　　沈泽使劲摇头：“我一根儿都没敢抽！不信你让叔叔回去数！”
　　“……”
　　夏以宁神色稍缓，道：“走吧，我妈让我带你回去吃午饭。”
　　这才几点，吃什么午饭？
　　沈泽想也没想的摇头：“刚吃完饺子，我等会得去市里呢。”
　　果然。
　　夏以宁抿了抿嘴唇，转身便走。
　　沈泽连忙下机跟在后面：“班长！你不送送我？除了许润那个bs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了！”
　　前面的企鹅鹅心似铁。
　　“……班长。”
　　沈泽欲止又言的小声。
　　夏以宁顿住，转身咬牙：“你为什么要让我送你，你是小孩？出个门还要人接送，干脆让别人请你去打工好了！”
　　企鹅急了还咬人呢。
　　沈泽无奈摆手：“行行行，那你回去吧。”
　　本来就够急的，他这一摆手夏以宁眼眶都快红了，却也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哎。”
　　沈泽惆怅的双手插兜：“班长，我那袋教材你别给我扔了，退完票回来我还得拿的。”
　　夏以宁停住，下意识扭过头。
　　因为过于意外，原本憋在眼眶里的泪珠骤然滑落她都没有注意到。
　　“退票？你不去打工了？”
　　沈泽双手揣兜，微笑道：“不去了，还是好好学习最重要，反正有班长帮我补课嘛。”
　　谁帮你补……
　　夏以宁想嘟囔，但风一吹她才觉得脸上有点凉，立马用手一抹，背身过去。
　　“我回去啦，反正你自己决定你的人生，我只是个班长，你不努力别人再怎么帮你也没用！”
　　“……”
　　啧，说的像模像样的。
　　看着企鹅雄赳赳的背影，沈泽笑完微微叹了口气。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摸摸夏老阎的羽绒服。
　　好贵。
　　但值。
　　“不就是个高中吗？老子特么学学学学学学，不信跟不上！”
　　做完心理动员，沈泽满怀自信的准备去迎接不久后的高中生活，但是——
　　“沈泽……”
　　下午，夏家客厅，夏以宁略有几分担忧的抬起头：“你真的不需要去医院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