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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斯瑞修士话到嘴边却磕巴了半天——不是,合着你其实还挺喜欢上课?
半晌之后,他神色古怪道:“……如果你想的话。”
“好!”雷铉眉飞色舞,“我需要准备什么?”
“什么都不用准备。”斯瑞修士捏了捏眉头:“但第一课需要卡罗尔配合。我们遵守的通用协议不同。
“我知道你现在不明白它们都是什么意思,但你必须明白,也必须清楚它们的不同之处在哪儿、如何利用这些不同之处……”
雷铉的脸色飞快垮了下来——他对奇术这完全陌生的、疑似什么超自然编程却又只是部分底层逻辑相似的东西,可以说是完全、完全、完全不懂。所以,基础一定要打好。
很快,他的神色重归平和:“卡罗尔修女好像出镇去了。”
“她去看阿蒂南。”斯瑞修士微微点头,神色虽然依旧疲惫,却多出了一丝安宁:“阿蒂南是她收养的孩子。因此,也会在这里帮工。”
“‘看’?”雷铉咀嚼了一下这个字眼,从中品味出一丝令人不安的气息。
与此同时,他似乎听见了一丝古怪的声响。但当他不动声色地倾听时,那动静又不见了。
“阿蒂南……平时住在镇外。她有她要做的事。”斯瑞修士说。
他起身让安息厅大门重新合拢,带雷铉走上台阶,背影仍然带着浓浓的疲惫:“走吧,我们先上去……”
雷铉没再听到那些奇怪声音,只得暂时将疑问记在心里、抛之脑后。
他看着斯瑞修士的背影。他隐约从那剪裁良好的上衣背后看到了什么凹凸不平的痕迹——对方这会儿好像很累,连走姿都有些躬腰,这让他背后有什么硬质物顶起了修士袍的面料。看上去……像是一些坚硬的结晶。
——那他在石台上躺下去的时候,应该还挺疼的……
都这样了还在忙碌,雷铉有点看不下去。他斟酌了片刻言辞,谨慎地道:“您看起来不太好,修士。您真的不需要多休息一会儿吗?我其实并不急。”
“没什么,我一直这样。”斯瑞修士在前方摇头,他神色晦暗不明:“我只是想起了很早以前……那是我驻守这里的第一年——从一个升天节开始。那时候我总是提心吊胆地睡在安息厅,天天怕自己睡了就不再醒。”
整整一年时间,睡在冰箱冷冻室一样的地方?
雷铉咋舌:“真是辛苦您了。那么,至少往后好了起来?”
“是啊,”斯瑞修士说,气声像一个暗淡的叹息:“在之后的每一年,我只怕醒时天没亮。”
“……”雷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接上这句话。直到重新回到中厅坐下,他看着那圣徽之后开裂的彩窗,还有裂缝之后的沉厚云层,发了好一会儿呆。
“所以,”他的问句没头没尾:“你会等天亮吗?”
“不。”修士说,“这里的天从不亮。”
……
天被聊死了。好冷。
由两个人组成的等待沉默冰凉。在无声静寂的第三十分钟,雷铉将脑海中温暖的灯光与电脑拂去,为思想灌入海风与一点火光。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所以,他们为什么要谋杀那个孩子?”
“为了他们自己。”斯瑞修士眼都没睁开。他似乎在冥思,整个人静到像一块苔砖:“即使在海雾区,圣佩卢斯与其周边地区,在一又二分之一个世纪的时间里也属于更危险的区域。
“这里的人无法与外界诸城沟通交流,自然也无法贸易。内部资源有限,他们自然会诞生更加黑暗的念头。因此,镇里其实很危险……在这之前不带着我的信物,你出门碰到人就会被攻击。
“在更早的时候,他们之中甚至有人将同类当作动物豢养。其中多为妇女儿童,因为他们无力反抗。在那段日子里,有超过一百人因此而丧生,死的毫无尊严。”
雷铉眉头动了动。火一般的愤怒从他心中涌现,但并未真正影响他的思绪。
“没有指责的意思。那段时间……你没发现过异常吗?”他问,“还有,‘在这之后’呢?我需要把信物还给你吗?”
如果镇民豢养人类并谋杀的行径真的藏得非常完美,也太可怕了:那证明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支持这样的恶行,而在此种思维的潜移默化之下,恐怕就连儿童都……
虽然斯瑞修士后来明显制止了那些人,并和他们签订了某个‘协议’。但那样黑暗既然在这狭隘之地存在过,一脉相承的后来人真的能正常起来吗?
而且,现在双方的敌对立场已经清楚表明了……恐怕带不带信物都是一样的。
“不用。以及……或许你发现了:我不能离开教堂。”斯瑞修士声音平淡:“就算外面天翻地覆,我的行动范围最远也只到教堂门前的屋檐下。”
“……”雷铉震惊了一下:“从来如此?”
“不够准确。”斯瑞修士说,“是一百五十年来如此。”
……一百五十年,只能在同一座不大的教堂里活动。
不得不说,如果是雷铉,恐怕他早疯了。
红发青年扫视周边,忽然也明白了这里为何如此破旧而灰尘满布,连花窗都裂开一条缝隙:不是谁都会想重复打扫一间教堂一百五十年。
实话说,要是有足够的材料让他练手,他很快就能习惯真实操作工具的感觉,迅速提升自己的动手能力,甚至是修补那道裂痕。
但这教堂穷就就剩砖木桌椅了,最值钱的就是那颗巨大的金色太阳,那是别人家的圣徽。他总不能撬人圣徽来练手……虽然这要是游戏里他可能就真干了。
雷铉思考片刻,将话题转回镇民的事上:“这里的‘资源’,指的是什么?”
“燃素。”
“嗯?”雷铉一愣,“不是食物或淡水资源?”
“燃素。孩子。无论是温血中酝酿的燃素,还是火焰释放的燃素,亦或者食物或环境中存在的燃素……这里的水,来源从不是问题。”
斯瑞修士眉头紧皱,带着一丝冰冷的厌恶。
“……在生命形成的那一刻,已经塑成稳定结构的灵魂会短暂地与一片火海相连。那里的燃素无穷无尽,在生命降诞后为其维持活性、驱逐黑暗与其中大敌。
“只要火充分燃烧,一切邪恶都将无所遁形。这力量能原本由……‘天火’来,在每次黎明时洒落人间,但……”
他的话头停顿了。不过,不用多说,雷铉也知道他的意思。
——在阴云密布的圣佩卢斯地区,天从来不亮。
真正的黎明,已经一又二分之一个世纪,未曾抚慰过这片土地积重的寒冷……
雷铉叹息。他往椅背里一靠,扫了一眼自己的面板,问:“修士,你打过牌吗?或者……下棋?”
听到陌生词组,一直在闭目冥思的斯瑞修士也睁开眼。
他疑惑地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