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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们今天去哪?”早晨收拾好行头,阿荣问。
“随便转转,家禄会来找我们的。”
“你怎么知道?”
易乔刚想开口,阿荣打断道:“天机不可泄露……对吧?”
易乔但笑不语。
华凌城不小,两人在城里转悠,累了便在路边歇腿。
转了大半天,也没看见家禄过来寻。
“师父,我们是不是要去潘宅那边转转?”
“痕迹太重。”
“天快黑了。”
“耐心等待。”
“肚子饿了。”
“那也忍着。”
所幸,阿荣终于等到了潘家的晚饭。
家禄一路东张西望,远远地看见他们,便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两位相师,终于寻到你们了。我家主人有请!”
“小哥莫急,可是府中有事?”
“有事!有事!大事!急事!”
家禄边说着边要拉易乔前往。
易乔假装年迈,走路不快,家禄恨不得将他扛起来走。路人见了纷纷侧目。
到了潘府,易乔二人见到了华凌城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富商潘达。
潘达年纪大约三十六七岁,人又矮又胖,面色苍白,眼睑和颊部虚肿,表情淡漠,看起来像没什么精神。十个手指头又粗又短,皮肤十分干燥。
恐怕不需要什么神医,都能看出他有病。
此时的潘达心急如焚,来不及多做寒暄,让家禄看茶后,便开门见山地道:
“相师有礼了,鄙人丢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听家禄说二位有神算之术,特请前来,若能寻回我这物件,必有重谢!”
“好说好说,潘大善人且测一字,老朽来算上一卦。”
易乔说罢,手指算命幡上的口字,示意潘达的字须包含这个“口”字。
潘达也找过算命相士测过福祸,却从未见有测字要指定加一个口字的。当下半信半疑,命人取来纸笔,写下一个“鸣”字。
易乔装模作样掐指细算片刻,然后捻须微笑,道:“诗有云: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大善人莫非在寻一只螽斯?”
潘达本来并没抱多大的希望,听到易乔一语中的,顿时喜出望外,忙道:
“正是正是,家禄说大师能掐会算,我只道他是诓骗我想讨赏,不料大师果然厉害,在下佩服!”
若不是亲眼所见,阿荣如何能想到这富甲一方的潘大财主居然会因为丢了一只蝈蝈而如此失态。
而让阿荣更加想不到的是,易乔居然真的能算出来潘达丢的是什么。
“只是不知在下这个宝贝现今在何处?”
“大善人请节哀,贵宝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潘达听到易乔的话,顿时大失所望,连声叹气。
“大善人若不信,可随我前往一看究竟。”
易乔说罢,起身走向昨日去过的茅房方向。
潘达跟在易乔和阿荣身后,一众家丁也前去凑热闹。
此处的茅房是下人们共用的,远远地便闻到一股尿骚味。
潘达从未靠近过此处,连忙掩鼻。
易乔对家禄道:“劳烦小哥入内查看是否有螽斯。”
家禄皱了皱眉头,平日里上茅房都是深吸一口气进去,三两下解决,如今要找一只这么小的虫子,那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茅厕里面又脏又臭,如若要翻开石头缝隙,今天的晚饭想必也吃不下了。
幸好,家禄的眼神不错,他进茅房没多久,便发现了角落里的螽斯,一动不动地躺着,已然死去多时。
他小心翼翼地捡起螽斯,将其捧在双手的手中,从茅房里走了出来。
心里明明嫌弃螽斯身上那股带着茅坑的臭味,脸上还要装出一副痛心哀伤的表情——谁让它是主人的心头宝呢?
“我的绿头将军,你怎么就死了呢?”潘达似乎毫不在意,他接过螽斯,用胖乎乎的手指轻轻抚摸,满是怜惜之情。
阿荣看到这滑稽的一幕,强行咳了几声,掩盖他的笑意。
易乔捻了捻假胡须,道:“大善人莫要难过,已是深秋,它寿尽于此,不妨为它做一场法事,求得来世机缘。”
“如此甚好!甚好!”
在场众人诧异:听说过给死人做法事的,还没听说过为一只虫子做法事。
阿荣也不明白易乔到底想弄什么玄机,但仍按他的吩咐,趁天还没完全黑,和家禄一起外出去采办要做法事的一应物品。
潘达将易乔请进了大厅看茶。
易乔见机会难得,便道有天机欲告知潘达,请其屏退左右。
潘达是何等小心谨慎之人,坚持留了一个贴身护卫在旁。
易乔明白他的顾虑,倒也不在意。
“大师可是有何指教?”自从易乔算出他的绿头将军身在何处,潘达对易乔是刮目相看。
“世人皆知大善人腰缠万贯,却并不明白为何你对一直螽斯会如此在意。”
“如此说来,大师倒是知道缘故了?”
“我想是因为大善人想求多子而不得。”
潘达脸色一变,虽然他知道易乔算卦厉害,却没想到竟如此厉害。
易乔补了一句:“大善人可是有隐疾在身?”
这下潘达再也坐不住了,朝着易乔便是一拜:“大师既知我苦楚,可有良方医治?”
“我确实有良方,但却不知道大善人要拿什么来换?”
潘达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如此说来,大师并非偶遇家禄,而是有备而来了?”
“大善人果然聪慧。”易乔并没有否认。
“既知我命门,便也应该知道我潘达不是吝啬之人,金银财宝,想要多少,给你便是了。”
潘达这些年来树大招风,被人要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要是能治好他的隐疾,钱财分些出去倒也无妨。
“不,不,不,金山银山,也有花光的一天,我要的是大善人生财的手段,不知你是否愿意?”
“我倒不是不肯教,只是这赚钱的本领乃是天生的,不管什么买卖放我手里,我自然就能想出生财之道。可要我教他人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却是不知如何说明。”
“大善人放心,你不需要教会我,只需为我筹措近几年的银两花费即可。”
“这有何难,且说个数来,我现在便筹给你。”
“难就难在,我当下并不知道需要多少银两,只知道我需要的时候,不管多少你都要拿得出来。”
潘达见过各式各样上门来想找他要钱的人,哪怕是狮子大开口的,他也不吃惊,易乔这一出,他倒猜不透是何意。
“我猜尊驾也并非真正的相士吧,只是借故来和我谈买卖?”
“不错。”易乔大方承认。
“尊驾如何称呼?”
“在下易乔。容易的易,乔木的乔。”易乔恢复了本来的嗓音。
潘达从未听说过此人,但他见多识广,既然易乔能对他如此了解,想必不是凡人。
只是听他声音,似乎还很年轻,不像是江湖中有名头之人。说不定只是一个假名而已。
潘达毫无诚意地拱手道:“久仰久仰。”
易乔看破不说破,继续道:“为表诚意,我愿先给大善人献出良方。”
说罢,拿起桌上的纸笔,信手写下一个方子,交给潘达。
潘达接过药方,只见上面都是附子、干姜、肉桂、党参、茯苓、白术一类补气益脾胃的药,都没有一味是名贵药材,不禁大失所望:要是这方子能治好我,我还用得着发愁吗?
易乔自然知晓他的心思,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翠绿色的小药瓶,道:“药方只是补气益脾,若无药引,疗效不佳。”
潘达暗想:原来在这等着我,如果我不肯帮他,想必这药引子是不会给我了。
“此药熬制需一个月,药效也只能维持一个月,今日正好初一,以后我每月月底来给你送下一个月的药。”易乔说罢,把药瓶子也递给了潘达。
“此药需要服用几年?”潘达猜测易乔是想用这个药控制自己。
易乔笑了笑,道:“你先服一个月,要是觉得有用,下个月的今天,我带着药来找你。要是没用,就此做罢。”
潘达将信将疑,收下了药。
易乔道:“他们估计采买的东西差不多了,我去准备做法事。”
“一只虫子而已,随它去吧。”潘达一改之前悲痛欲绝的态度,竟对这螽斯的死毫不在意。
易乔故意吃惊道:“法事不做了?”
“尊驾既知我痛处,自然知道我并非真的在意它。”
“你不在意它,可是你想别人认为你在意它,所以法事还得做,难道不是吗?”
“有理!有理!”
原来潘达迷恋养螽斯竟是假象。
毕竟一个人不可能没弱点,与其让别人去研究自己的弱点,不如主动暴露给对方看。
越是有钱的人,性格越乖僻。潘达喜欢养螽斯,倒变得合情合理。有心者倘若收买一两个潘府的下人,自然容易打听到。
易乔正要起身,潘达问道:“尊驾这一出‘神算螽斯’的好戏,我是既看明白了,又看不明白,何不给我仔细说说?”
“哦?那你倒说说看,你明白什么?又不明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