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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植拿起杜冷递来的那柄像是打废了的残剑无刃,他看着剑镡上的那簇铁棘说道:“你别忘了,仪式之后,咱们要同饮一场。”
这句话是对杜冷说了,也是丁植对自己说的。
杜冷笑了,笑容好像回到了四十二年前的那个早春,丁植对杜冷玩笑着说道:“你要是个女子,我一定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此时的杜冷就算是在破烂的窑子也不会容留他了,但他手中的那枝辛夷花却盛放的正艳。
应是玉皇曾掷笔,落来地上长成花。
一枝辛夷花,六柄残剑。
七位或成名已久的江湖巨擎,或初出茅庐的后起之秀;他们或轻抚着利剑,或随性的用两指指尖轻轻的将剑拎起,此刻的场面是那么举重若轻。
可你仔细看看他们的眼神,那里面正燃烧着一团熊熊的火焰,是属于剑客的火。
但看这场面就足够热血了,七位剑客对上中原七散仙。
更何况还有师法大师、深藏海、钱玄木和潘森这四位精通拳掌的高手助阵。
杜冷内心觉得胜算很大,于是他动了。
他想高耸的庐山上飞流直下的瀑布一样,猛烈的冲向了离他最近的一个。
蓝铁笛,多嘴的人总会先受到教训。
此刻杜冷手中的那一枝辛夷仿佛间突然有了生命,他像疯狂的生长着一样,携带者风声,像一柄利刃般刺向兰铁笛。
谁家玉笛暗飞声。
兰铁笛右臂一抡,像天女散花一将铁笛抡圆,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风刃卷向杜冷手中的利刃。
只一瞬间。
杜冷手中的那枝辛夷花的花辫碎成了无数片,散满天空,连同花瓣飞散在天空中的还有同样化为碎片的杜冷的衣袖。
这之下袒露出来杜冷虽然久经风霜却依旧矫健的手臂。
那条手臂笔直的伸展的,手臂另一头的末端,那枝被风刃削减的光秃秃的辛夷枝条,竟牢牢的刺入了蓝铁笛的左肩。
“好锋利的剑。”蓝铁笛吃痛说道。
他猛地向后一抽身,一股鲜血从他的肩头像利箭一样射出。
“蓝兄,我来助你。”一个一脸稚气的削瘦少年喝道,他的手中却握着两柄和他身材截然不同的独脚铜人槊,此人正是中原八散仙之一的,铁臂童子韩麟儿。
“且慢,你的对手是我。”宇文平横着剑拦在他面前道,而他手中握着的正是杜冷初露锋芒后,金城剑侠张浪和铸剑大师赵鍮送给杜冷的宝剑麟游。
而杜冷这边,其余几人也纷纷挑选好了对手,手持无刃的丁植对上了铁掌断桥李洪水,方才那个道士扮相的号称云霄道人的被手握九州殊口的李涤秋对上。
潘森和手持钿星的天池大侠赵长贵一并对上了仙鹤剑范十一。
钱玄木则携手巨浪帮帮主古家辉,后者手持的是宝剑流风,他们对付的是河洛刀王张颜素。
最后号称中原八散仙中的仙中仙,刀剑拳三绝的三绝圣手萧鸿则留给了天下第一剑客青衫帮主马如斯,师法大师则在一旁掠阵。
已过耄耋之年的马如斯,用手轻轻抚摸着那柄和他三聚三别的四君子剑。
第一次他从张剑手中得到,然后转送给了救过自己一命白鹤道人。
但在揭露出白鹤道人等人焚琴行动背后伪善的真面目之后,马如斯又从他手里收回此剑。
在这之后便是送给了杜冷,这一别就是数十年光阴。
马如斯没有想到在八十多岁高龄的时候,还能在手握上这柄宝剑。
马如斯像看着自己的爱人一样看着手中这柄四君子剑,他喃喃道:“看来我们之间注定有一份孽缘。”
马如斯抬起头看向萧鸿,他的眼神比剑还锐利。
萧鸿身体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竖立了起来,没有人会轻视马如斯,即便是八十多岁高龄的他。
面对天下第一的剑客,轻敌只会要了自己的命。
萧鸿能在江湖上混迹这么多年,不是没有他的道理,所以他紧紧的握着自己手里的那柄剑。
他为什么没有用刀,萧鸿自己也说不清楚,可能在他的内心深处,作为一名剑客的野望。
挑战天下第一的剑客,是有多么大的吸引力啊。
即便这是件足以致命的吸引力。
“师法大师,你知道我这一生中杀过多少人吗?”马如斯竟扭过头向身旁的师法大师发问道。
“无量光佛,老僧不能妄言。”师法大师回答道。
“一百零七人。”马如斯微笑着说道:“如果我死后定会堕入阿鼻地狱吧。”
“如果马老每日诵读地藏菩萨本愿经,相比可以免去杀孽,登入西方极乐净土。”师法大师双手合十说道。
“妙哉妙哉,师法大师切莫被鲜血污了双手,今日我便发个愿。”马如斯朗声道。
“愿闻其详。”师法大师真诚的说道。
“宝剑出鞘必有流血,今日便正好凑上一百零八这个与佛有缘的数目,这百八烦恼我今日便一并消除,但愿老夫亲赴地狱后可与地藏菩萨笑对。”马如斯说完一双眼睛正视萧鸿,又射出两道剑一样的光芒。
“马如斯真如阿修罗在世,阿弥陀佛。”师法大师道。
萧鸿手中握着的剑似乎有些松动了,不过他却向前买了一步,然后整个人就像一道闪电一样袭向马如斯。
拳怕少壮,剑难道就不怕吗?
萧鸿手中的剑突然分成了四道剑芒,遮天蔽日的卷向马如斯,就算是一旁的师法大师也看得出来他剑法的高妙。
“积雷剑法。”马如斯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握剑,剑柄抵着胸口气定神闲的望着飞来的剑。
“破。”只听马如斯高呼一声,一道寒芒飞逝,四道剑光竟消失的无影无踪,而让萧鸿惊掉下颚的是马如斯的剑尖正正好好抵在自己的剑尖上。
紧接着几道破裂之声响起,萧鸿手中的剑应声坠地,而他的虎口竟被振成一片深紫,而马如斯手里的四君子剑竟断成了四截。
“果然是天下第一剑。”萧鸿吃痛的把手收回,一边忍着疼痛一边说道:“不过你的剑已毁,而我还有刀。”
说着萧鸿竟左手从背后抽出一柄弯刀来。
“我剑虽断,可剑还在我手里,汝虽有刀,可你已然输了。”马如斯淡淡的说道。
而他此时还紧紧握着只剩短短一截剑刃的四君子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