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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很快就把雨来给追上了。
雨来转过身,在后面看了老半天,确定没有大人靠近之后,他才站定。
院子这么大,到处都是熟的族人和不熟的客人,就算晴姨真的要找他麻烦,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众对他怎样的。
这些大人最在乎面子了!
反正他想说就说啥!这些人也不能把他怎样就是了。
毕竟他是小孩子嘛!
哥哥走了过来,刚才那气急败坏、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把他四肢绑起来抓过去给人赔罪的模样,已经荡然无存。
雨来对自家哥哥的表里不一早就习惯了。反正好孩子都让他当了去,锅都让雨来自己背了。
“雨来,你去过厨房了吗?”哥哥压低声音跟他说起了悄悄话。
“去了。”雨来双手叉腰,自豪地道,“不过他们好像又把灶台垫高了,我看不到他们到底在做什么菜。”
哥哥思索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他们已经开始防着我们了。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去厨房。要是被抓到,你就要被关柴房了。”
“关就关呗,我又不怕。”雨来翻了个白眼。
“这次你准备坐主桌还是客桌?”哥哥问。
“当然是客桌了。主桌上的东西你敢吃吗?”雨来奇怪地说道。
“可是……”哥哥四处环顾了一下大院,“今天的客人太多了。客桌可能不够我们坐,我们只能坐主桌。”
雨来一听,也顺着他的目光左顾右盼了一会儿。
“是哦。客人好多。”雨来嘀咕道。
“你还记得昨天宴桌的数量吗?”哥哥问。
雨来挠了挠头。他实在是不懂这些,他又没有哥哥聪明。
“我不晓得啊。”
“我虽然没数,但是我敢肯定昨天的客桌没坐满,甚至空了好几桌出来。”哥哥慢慢地说道,“客人不够了,所以太爷爷今天又邀请了一批新的客人来。”
“不懂。”雨来耸了耸肩,“懂他干嘛?那老东西天天过寿!我看他什么时候死了才好。”
哥哥脸色蓦然一变,严厉地呵斥他,“你现在还在院子里呢。不要说这种话。”
雨来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模样。
“而且说不定他已经死了呢。”雨来还是口无遮拦。
哥哥直接把他的嘴捂住,低声道:“雨来,你再乱说话,我就打你了。你不要以为我不舍得打你。”
雨来“呜呜”地抗议了几声,最后还是乖乖地放下双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说了。
哥哥这才把手放开。
“就在院子里等寿宴开始,别去跟客人说话,客人都不喜欢小孩子的。”
“要是有人喜欢我呢?”雨来说,“晴姨不是说,愿意亲近我们的都是好人吗?”
“是这样,但是有些话你也要看情况说……”哥哥停顿了一会儿,语气严肃了起来,“不然,你可能会把人家害死。”
雨来“噢”了一声。
哥哥又叮嘱了他几句,听到晴姨又在大院门口喊他,就先走了。雨来向来只会惹祸,晴姨都懒得喊他过去,免得又惹得主人客人都不开心。
哥哥走了,雨来也无聊,在地上捡哑鞭炮玩。也不知道那些大人们都有什么可聊的,磕完瓜子还把壳乱丢,有的瓜子壳都弹他衣服上了。
“……雨别?”
雨来仰起头,看着这个站在他正前方穿黑色裙子的漂亮阿姨。
不认识。
那就是客人了。
“你认错了。”雨来十分冷漠地回应了一句,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就跑。
“别跑!”阿姨一把把他的胳膊给抓住了。
雨来怒了,顿时开始乱动想要挣脱,可这阿姨的手劲儿老大了,不仅没让她松手,反而把他自己的胳膊给拽疼了。
“干嘛!我都说了你认错了!”雨来大声嚷嚷。
他是故意说这么大声的,要是能把别人的注意力都吸引来就好了。这些大人一看到自己被众多目光注视着,就必定会犯尴尬,自然就会停止那些怪异的举动。
“我不!我有问题问你呢。”阿姨毫不客气的抓住他的胳膊,“你老老实实回答阿姨问题,阿姨请你吃糖。”
看那凶巴巴的样子,到底是请我吃糖还是请我吃一顿胖揍可不好说。雨来心里恨恨地想。
她的脚边有一只白色的大狗狗,真的超大的,都快有半个雨来那么高了。这么大的狗,一下子就能把我给吞了吧!
这个恶毒的阿姨,居然想要把我拐走,还拿大狗狗来吓唬我!难道我不顺着她,她就要让狗狗来咬我吗?真是个大坏蛋!果然漂亮阿姨都是恶毒的。
似乎是察觉了雨来的视线,狗狗十分配合地朝他汪了一声,在雨来听来简直饱含威胁之意。
雨来登时大怒,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张开大嘴朝着阿姨抓住他胳膊的那只手咬去。
阿姨也被吓了一跳。
“哇!你这小孩怎么!”
阿姨松手了,于是雨来转身就跑。
他还能听到那个阿姨在抱怨什么,但很显然,雨来凭借自己的机智和胆量,摆脱了一场蓄谋的拐卖小孩案!
哥哥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夸他长大了。
果然还是要远离客人,谁知道那些客人是好是坏!
阿姨和狗狗都没追来,雨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自己又跑到后院了。
厨房正在火热工作中,十几个大人在面积不小的厨房里来回穿梭,洗菜的水流声,油沸腾时的滋啦声,锅铲的炒菜声此起彼伏。
而菜刀用力剁在砧板上的声音异常之大,可见剁肉的人有多么用力。
雨来跑进厨房,其他人都在做着手里的事情,没一个人发现他。
他穿梭了一阵,凑过去看水池,排水口那里沾了几片菜叶子,被水流冲刷得没有叶子只剩杆了。
他踮起脚想看灶台,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反倒是炉灶底下的柴鑫口飘出来浓浓的白烟,不由分说地呛了他一脸。
“哎,你是哪个?”
雨来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被发现了,身子一缩,准备凭借自己高超的跑路技巧溜之大吉。
不过到厨房门口时他才发现对方是个穿西装的英俊大哥哥,又高又帅的。
这肯定是客人,他可不认为陈家会生出这么帅的哥哥出来……当然,除了他自己的哥哥雨别之外。
噢,还有嘉轩哥哥。
还有他自己!
“啊,我是佑宁啊,我是陈朝新叔叔的表侄的儿媳妇的堂弟啊!嫂嫂,你不记得我了?哦对,我数年前就已经去部队当兵了,确实很久都没回老家了,你可能确实不认识我……”
那个问话的妇女明显是愣住了。
她似是努力回想了半晌,最后也不知到底想没想起来,但忘了亲戚是谁这种事也不好说出口,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很是客气地道,“噢,我道是谁,原来是佑宁。几年不见都这么大了!部队辛苦吗?”
“还好,不辛苦。嫂嫂,厨房需要帮忙吗?你看我这么久没回老家,帮着家里做点事也好。”叶佑宁慢吞吞地往厨房里探了几步,视线像是X光射线一样在厨房里扫描着。
然而在看到雨来的时候,他明显是愣了一下。
“不需要不需要,哪有刚回老家就帮家里做事的道理!你看你,还穿这么好的西装,弄脏了多可惜!你先去院子里等着啊,吃完席再跟家里人说说话,啊!你看我们都忙着呢。”妇女笑着把他推了出去。
“我真不介意的,嫂嫂,你看那么小的孩子都在厨房帮忙呢。”叶佑宁忽然一指雨来。
雨来当场懵逼。
“什么?”妇女一回头,看向雨来的方向,但目光好像自动把雨来给忽视了。她的瞳孔似乎没什么焦距,直到叶佑宁出声提醒,她的视线才聚焦在雨来的身上,像是酒醉初醒。
雨来眨巴了下眼睛。
“陈雨来!你又偷偷跑进厨房了!”妇女尖锐地叫了一声。
她这一声把厨房里其他人都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倏地望向雨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或深或浅,难以分辨,却又实实在在,令人恐惧的狰狞神色。
雨来心脏猛地一突,不敢多看,拔腿就从门口冲了出去。
但是厨房门口那个穿西装的恶毒大哥哥忽然伸出手,一把把雨来给揪住了。
“你跑什么?”恶毒大哥哥阴恻恻地说道。
“啊啊啊!哥哥!嘉轩哥哥!晴姨!红缨姑姑!救我啊!”雨来扯着嗓子开始大喊。
东厢房那边传来咚咚哐哐的动静,与此同时,那些可怕的目光也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雨来嗷了几嗓子,这才敢回头,那些“家人”们又恢复了正常,刚才那些骇人的面孔似乎是他的错觉。
“雨来,你怎么总是这么不听话。”刚才一直在洗菜的四叔甩了甩手上的水,颇为不悦地道,“都说了多少次不要进厨房,你这孩子怎么屡教不改呢?”
说着,他开始把叶佑宁和雨来往外赶:“走走走,别挡着,厨房不需要帮忙。”
“行吧……”叶佑宁揪着雨来的后脖领子不撒手,语气也不紧不慢,“那我先走了,你们辛苦了啊。”
雨来挣脱不来,直接把外套脱了,来了一手金蝉脱壳,像是田地里的猹一般,“哧溜”就从叶佑宁的手底下滑了出去。
叶佑宁拎着手里的外套,呆愣了老半晌,这才想起来要追过去。
“不是吧!这么狡猾!”
雨来心说我有那么招人喜欢吗?一个二个都来拐我!怎么不去拐我哥哥!
雨来自认为自己是飞毛腿,绝不可能有人能追上自己。但事实是,没跑几步他就再一次被提溜起来,果然他最后还是落入了对方的魔爪。
“有必要吗?我说,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叶佑宁语气古怪地问他。
“不然呢!我不跑,我就要被吃了。”雨来大声道,“你没看他们刚才那个眼神儿吗!”
“什么眼神?”叶佑宁一脸茫然,“为什么要吃你?你们陈家喜欢吃小孩吗?”
“没错!不听话的小孩就会被吃掉。”雨来言之凿凿。
“那你为什么还这么不听话?”叶佑宁饶有兴趣地问。
“哼哼!那是因为……”雨来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了哥哥的叮嘱,于是他又不说了,愤怒地给了对方一拳头,可是他太矮了,手短脚短,根本碰不到人家。
“快点放开我!我警告你不要得罪我,我很厉害的。”
“哇,好可怕,那我得赶紧放开你。”叶佑宁嘴上说着,手上却一点也没松。
“你们陈家吃小孩是个怎么回事,跟哥哥说说呗。”叶佑宁把脸凑了过来,笑得很神秘,“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哥哥可以送你个好东西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