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堪萨斯追到了雪戎，跨越了整个法兰帝国的国土，每次她出现总会伴随着死亡与污染，我憎恨自己对此无能为力，那天她异化后击穿了神圣庇护，在这个小镇居民区如果我开启光辉姿态与她战斗，很有可能把整个雪戎北区上万普通人拖入极其危险的境地。”斯温说到这捂着脸难掩失败之情。
　　“所以你是过不去心里那一关对吗？这与你内心守护人类的信念相违背。”许镜这时更像一个长者：“听着，这不是你的错，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一定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杀死她，但你并没有那么做，你做不到与其他光辉骑士或者教会高层那样无视普通人用最暴力的手段将异化怪物消灭，那是因为你的品格极为高尚，我很少佩服一个人但你是我这些年仅见的一位。”
　　斯温缓缓抬起头，看着对方温和的眼神，以及那肯定的语气，情绪慢慢变得平静而坚毅。
　　许镜是懂共情的，他很清楚这个年轻人内心的执念，更懂如何平复他的情绪，以许镜的经验来看对方人生中一定极度缺乏认可，再加上家庭里有位比他地位更高更受重视的兄长，再怎么样都会有些负面情绪积压在心里。
　　话说回来，许镜不得不感叹居然能遇到常年活在阴影里却有着如此高尚的品格的人，与他做朋友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不过对于敌人来说圣母可以不用，但用好了就是致命一击。
　　想到这里许镜微微一笑：“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她或许并不想杀你，更不想为难你，而且我从她眼神中读出了一些关爱的味道，这跟长辈对晚辈的态度差不多，否则我敢断定以你现在的水准永远不可能有机会威胁到她，甚至她还可以利用你的品格送你去见你的阿赫玛天父，这对于践踏凡人的异种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为什么这么说！？”
　　斯温闻言一激灵，但细细思考每次与她遭遇，总觉得对方似乎很了解他，很容易就从追击中潇洒离去，亦或者逼的他不得不暂时放弃追击，以前总觉得大家在一起学习战斗的时间长了互相了解彼此，但这种细微的东西别人不提醒自己很难察觉。
　　“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我觉得她非常了解我，第一次追击时教会情报显示在南埃尔士省的伊恩斯市，我找到她是在一间偏僻的图书馆里，对方在看见我后就把手里的那本书丢了过来，书名叫《人间耻辱》，作者卡拉利尔是一百七十年前艾萨公国反神学大作家，他的书在教廷大范围内禁止印刷出售，但我有幸读过，早年觉得这家伙不仅对神学十分鄙夷，甚至字里行间都是渎神之语，但随着年纪的增长觉得书里还是存在一定道理的，比如【人应该相信自己的信念，用双手耕耘收获，用双脚丈量人生长度，而不是期望死后进入天国享受那虚无缥缈的极乐】，但除了早已故去的米莉女士，也就是我的养母，谁也不知道我看过这本书！”
　　“哦！？有意思，我敢断定剧情这么发展并不是意外。”许镜两世为人，除了神明异种这类无法用经验去分析的玩意儿会让他手足无措以外，对于人性就手到擒来了。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他琢磨了一下问道：“异种可以活多久？”
　　“异种分为普通异种和异神眷属，前者是人类目睹异神污染源之后变异异化的，能生存几十分钟到几十年都有可能，后者一般能活上百年，有些特殊的眷属能活超过两百年，但仅限于几个已知异神眷属，比如北海巨妖【莫鲁】那只八首巨龟的眷属就活了两百三十多岁，现在还躲在北极之地难得来一次西洋洲，以我们西洋洲人均寿命五十三岁算，已经极为长寿了。”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祂们能转世投胎，呃，在你们这儿叫死后重生，而且带着之前的记忆重生。”
　　“唔……这个方面我不敢下定论，实话说我并未接触过此类知识，但教会方面，比如这次派遣到雪戎的圣徒【阿赫玛之戟】温娜·月歌·希尔顿女士是整个大公教承认的九大圣徒之一，在她父母还未生育时就被法兰教会牧首大人通过圣灵之眼探测到，指定生下来的婴儿就是圣徒，她的名字都继承了前一任圣徒，只是会在后面加上家族姓名以区分每一代不同之处。”
　　许镜点点头，这个信息还是很关键的。
　　克系世界观一切皆有可能，毕竟那些狗曰的异神们完全不在意人类，开心了随手给点“小礼物”便能导致人类生命形态改变，不开心的话跟两百多年前一样把整个西洋洲犁一遍，心满意足的回去，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过好消息是暂时没听说有哪个家伙能活超过三百岁的，那种老妖怪不统一世界玩玩都对不起这个岁数。
　　“那么她的前世记忆是否存在？”
　　“很抱歉，我并不清楚。”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许镜沉吟片刻说：“好吧，那我有一个不成熟的计划需要完善它，但你得告诉我一些信息，恩……较为私密的信息，如果不方便你可以拒绝回答。”
　　“只要能在不影响大部分普通人的情况下除掉莎琳娜，我知无不言！”斯温一脸认真，伸手示意对方提问。
　　“你能否描述一下你的养母米莉女士是位什么样的人？以及她与你家族的关系，是雇佣还是？”
　　“呃，这算是艾辛顿贵族间公开的秘密了，米莉女士是我父亲的情人，我的生母是我父亲妻子的亲妹妹……这的确有些，怎么说呢，有些难以启齿。”斯温是位正直的人，所以在看待在自己老爹拈花惹草的行为时总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稍稍组织了下语言继续说：“母亲在我五岁时死于意外中毒，我父亲为此伤心欲绝，直到数月后一次贵族聚会，据说当时他们在谈论关于冷湖渔业归属问题时，一位养殖鲟鱼的小农场主的女儿突然抬头，父亲一瞬间就被她给迷住了，私下接触后很快就到了热恋阶段，米莉女士不仅美丽优雅而且学识丰富，对年幼的我更是照顾有加，但碍于出身问题，加上伯爵夫人的干涉，呃……这其中也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当然当然，我能理解伯爵夫人对于丈夫身边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总是带有天然敌意，毕竟这关系到切身利益。”
　　许镜表示理解，天底下有钱有势的家族大多会面临后宫或继承人的糟烂事，前世围在焚化炉边上看着大火把自己烧成灰烬的那群人也是同样的想法，怕是许镜死后连脑浆子都要打出来。
　　斯温无奈摇了摇头。
　　“再者，米莉女士童年时在冷湖中游泳腹部冻伤无法生育，不能诞下子嗣，便更得不到唐顿家族的承认，所以她一直以父亲秘书身份示人，直到我十岁进入教会学校，米莉女士在我进入学校后的一年零三个月后猝死，死因是腹部旧伤发作，但真实原因……我父亲那端庄的伯爵夫人，我亲爱的姨妈也许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