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巧巧点点头。
　　看齐明灯刚才的反应，以为他清醒不久，并不知晓罗家被抓一事，所以领先他大半个身位，走在前方带路。
　　同色系的腰衱束在腰间，齐明灯只要侧侧头，就能看到两条大长腿一前一后地抖动，以及交替出现的两股浑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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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
　　一路上众人见到齐明灯纷纷行礼。
　　“查得怎么样了？”
　　几个罗家下人被绑着双手跪在十米外的院里，齐明灯瞥了他们一眼，开口问道。
　　“禀少爷，有一点进展。”
　　说话的人是齐胜宣。
　　三十刚出头，练气九层，日常跟在齐传礼身边，也是石成才口中的“齐什长”。
　　齐家的旁系子弟们，大多走人海战术，希望众多后代中能出现个灵窍子，如此一家都能赢得泼天富贵。
　　生育多就算了，结婚还早。
　　上百年下来，齐家旁系的子弟不仅奇多无比，辈分也比主脉低得多。
　　譬如这齐胜宣，在家中排行老六，往上数三代，是十五个男丁中的唯一一个灵窍子，他祖上已经生得慢、生得少了，但按齐家辈分已经要喊齐明灯叔叔了。
　　但这样未免把齐明灯叫老了，所以还是像齐家众人一样，尊称他为“少爷”。
　　主脉里大大小小几十个“少爷”，能让他这么叫的，也不过齐明灯等寥寥几人而已。
　　齐胜宣只说“有点进展”，可没继续往下说，言下之意是罗巧巧还在旁边跟着呢。
　　但他没敢直说。
　　毕竟齐明灯和罗巧巧的来往，在齐家中上层人群里，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
　　这下齐明灯因为“拒婚罗巧巧”被“罗达”刺杀更是闹得满城皆知。
　　可他因为跟着齐传礼和齐彩云探查此事，知晓罗家父女三人并未参与，万一罗巧巧日后真嫁给齐明灯了怎么办？
　　得罪了她，就很可能得罪了齐家未来主母，更很可能得罪了齐家未来家主。
　　他齐胜宣可是旁系子弟，混到今天不容易，兑换问骨期功法需要的功勋他还没攒够呢！
　　齐明灯转了半个身子看着齐胜宣，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看见少爷不在乎，齐胜宣也没什么好藏的了。
　　当下老老实实地答道：
　　“少爷，罗达和罗敬一父子彼时正在平康坊当值，罗巧巧姑娘也刚从胭脂店里归家，皆有许多人证，那刺杀少爷的两人是假扮无疑。”
　　“若是假戏真做到那贼人的程度，只有两种可能。一为人皮面具，二为易容丸。”
　　“城中售卖人皮面具的三家店铺已经查过，近期并未有人托他们打造罗达的面具。据店主口述和原料账本两相对照，没发现什么纰漏之处，不过也不排除，他们事先对过账。”
　　“两者皆售卖的还有黄华门和万宝堂，在下不敢造次，城守大人和姑奶奶已经去交涉了。”
　　“罗家内部既可能知晓少爷与罗姑娘来往的，又可能见过罗姑娘笔迹的人，至少也有三十多个，至于是谁给贼人泄露了消息，属下还在查。”
　　听到齐胜宣口中之语跟自己想的差不多，齐明灯便没再问了。
　　齐家上上下下上千人，谁知道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什么人。
　　南顿城三十坊便有三十个伪问骨期的巡检，各大家族和势力的伪问骨期及以上修士，更是有上百人，他们想从凶手的作案动机和修为来查，肯定没戏。
　　只能从“易容”和“罗巧巧笔迹”两个方向着手。
　　但你这样查，得查到什么时候？
　　老子都已经知道他们是谁了好不好！
　　等你查清我的坟头草都一丈高了……齐明灯在心中一阵腹诽。
　　说话间，齐彩云迈步进了院落。
　　“姑姑/姑姑，姑奶奶。”三人喊出了两个称呼。
　　齐彩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罗巧巧，当她跟着齐明灯喊自己姑姑，倒也没否认。
　　只是心想：好一个妩媚的小姑娘，怪不得让灯哥儿如此痴迷。
　　齐明灯朗声问道：“不知姑姑查得如何了？”
　　“冯老说那刺杀你的贼人用的是易容丸。他们黄华门在最近三个月内拢共卖过五次，总计四瓶十二颗，明林认识其中有名有姓的三人，在调查他们是否二次售卖，剩下两人手中有五颗，不知他们是谁。”
　　“万宝堂那边肯定也卖过几次，你三叔已经去交涉了，但他们有规矩，向来不愿泄露顾客的秘密，恐怕也未必卖我们齐家面子。”
　　齐彩云所说的明林，是齐明灯大伯的嫡次子，三十二岁，问骨初期，早年便拜在冯老门下学习炼丹。
　　冯老一生未娶，无儿无女，徒弟虽然不少，但对齐明林这个徒弟最是喜爱，把他当衣钵传人培养。
　　对于冯老所说的“易容丸”，他这个当事人是认可的——光是看那王昌源和“罗巧巧”的急切样，便知道是药效短但更逼真的易容丸。
　　查易容丸方向的确没错，可万一人家是在万宝堂买的呢？
　　这个线索又断了，看来要靠知道凶手的我，进行一波飞龙骑脸的推理了……
　　“姑姑，明灯记得那贼人在逃走前曾发出过一声长啸，可是在通风报信，通知帮手速速离开？”
　　“我最初也有这个怀疑，但问询了周边路人和沿街商铺的掌柜、跑堂，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人员。”
　　齐明灯有意提醒道：“明灯听说张常检和王瑞良、何林那日在醉仙楼附近碰巧遇到，还起了争执？”
　　齐彩云皱了皱眉头，疑惑说道：“王家的确是有这个实力。可我们两家并未交恶，那王瑞成当日为救你，还受伤不轻，他们若想害明灯，何必多此一举呢？”
　　“何况张守则此人素来看不惯王家行径，与王昌源几番龃龉，半月前还差点动起手来，当时王瑞良便在场，他与张守则再发生一次争执也不奇怪？”
　　滴，正确答案已排除。
　　齐明灯心想，这就是灯下黑啊！
　　那王瑞成只是误打误撞，受朋友之邀在醉仙楼谈事而已。
　　“罗巧巧”都坐在那好一会儿了，王瑞成才上去，而他齐明灯离醉仙楼也就一步之遥，王家再想找人劝走王瑞成已经来不及了。
　　齐明灯虽然不是警察，可也知道查案有收集线索、推理分析、找到证据、发现凶手等步骤。
　　再加上柯南、阿加莎和悬疑电影还真没少看，路上已经在思索怎么引导长辈去怀疑王家了。
　　维杰看了一千部电影，能把害女儿的凶手埋在警察局里，昂首挺胸地走出去。
　　齐明灯是比不上人家，自觉如果是没有经验的他去复仇，肯定不能做得如此天衣无缝。
　　说到查案，也不能像伊谷春一样，直觉敏锐度拉满，在路上瞥人家一眼，就因为对方心虚，直接逼停车辆，甚至掏枪。
　　但他已经知道凶手了啊！
　　飞龙骑脸，怎么输？
　　“姑姑说的是，我们两家的确未曾交恶，明灯也的确感激王瑞成相救。”
　　顿了顿，齐明灯又道：
　　“但明灯听说，一山不容二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