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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你不听我的话,你怎么就不听话,你辞职了,你还是没听我的,你们都不听我的。”
“你到底因为啥啊,你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啦?”父亲反复质问,还扇了自己嘴巴子。
“没有,没有,就是辞职啦。”
“为啥不想干呢,你想干啥啊,什么你能干?”
“你回家吧,我不管你了。”父亲终于说出了口。
“孩子有手有脚,怎么辞了职就不让人活了?”母亲维护我。为了说服父亲,母亲找来了姐姐。
“我看,那你就回去吧。”姐姐的冷漠让我大吃一惊。
“妈,榜榜也长大了。”
“爸,你是我爸。”
“别!别!你啊,就因为你不听话。”母亲无奈摇头。
晚上,母亲含泪帮我打好包裹。第二天一大清早亲买好了回海城的火车票,父亲在屋子里打着算盘,拿来账单跟我算账,里面有我详细的花销。
“你也看到了,你工作四年是给了我不少钱,但你长这么大,给你花了不少,欠你的钱,我到时候看股市能不能赚到,赚到了我就给你点,没有你也别怨我!”
除了母亲陪我回了老家,其他的人都销声匿迹了,大舅和老姨本来想看我,但听说我辞职被撵回来都躲得远远的。
看着远处重重叠叠的山,白云漫无边际地漂浮着,仿佛它不知道要飘到哪里,内心有着说不出的苦楚这么多年梦里都是想回家,但回了家,却永远的出了家。母亲把我送回了海城。
三姨看着我,她想我是傻了还是,整天无精打采,打不起精神,时常还自言自语,说我八成脑子坏了。
“你回来干什么,那边多好,辞什么职阿,这个家有什么值得你眷顾的!”三姨一边数落着,一边手里缝着被,手里猛足了劲,每一针都凶神恶煞一般,一穿一穿的。
看我没有反应,三姨气不打一处来:“你想什么呢?快去抱点柴杆回来烧火。”
母亲的话还历历在目:“要忍耐,你不会永远呆在这里······”送走我的时候,母亲哭了,问我为什么要自作主张,现在让她怎么办。
她嘱咐我不要担心,说父亲只是一时转不过来弯儿,才会做出这样极端的决定。母亲回去了,我没有哭,目送母亲乘坐的出租车从大山的这头绕向了那头,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销声匿迹,我还静静地伫立了半天儿。送别母亲,我回了家。
“还好,只留了一个,二姨是没留下,否则我们的日子还过不过了?”嫂子说着,十分不高兴。
母亲还是回去了,胳膊总是拗不过大腿,我想她为了自己,也要回去了。
“你怎么搞的,没长脑子,这么多年,你都学啥了?”母亲走了,我的好日子到头了。一个白菜打了过来,重重地打在了我的右侧肩膀上又弹了出去,我好痛。我变得郁郁寡欢,邻居都说他是在城里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才回家。
晚上,我点着柴火,想给忙碌的一家人做顿可口的饭菜。刚有一点暖流,三姨就一把把推开:“我来吧!这农村的活,你啥都不会。”
天还是那么冷。三姨一边烧着火,一边烤着手。外边的风声敲打着门窗,塑料膜不住地颤抖。
电话铃响了,是哥哥的电话。三姨紧皱的眉头舒展了,电话里说他们中午全家回来吃饭。她不知哪里来了精神,马上跳出了门槛忙活上了。
哥哥带领一家人回来了,说是特意来看我的。嫂子见到我,一脸的堆笑:“榜榜回来了,有没有对象呢······得找得了?怎么又胖了?”
中午桌上的饭菜十分丰盛,少见的食材。我提醒了三姨,一次吃不了,剩下会浪费。家里没有冰箱。
“留什么留?留着也是坏,早晚也是吃,吃的东西就不用你操心了。”三姨平时可没这么大方,每顿饭节俭到苛刻,苛刻到吝啬,甚至连咸菜也没有。
哥哥的两个孩子先坐上了桌吃了起来。我看到他们的筷子在菜盘子里不停地翻来覆去觉得别扭,就说了一嘴。
三姨夫看不过去了:“你还能耐了,有你口吃的就不错了,还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多吃,使劲造!”三姨夫嘴角一歪,用眼角的余晖瞥了我一眼,得意地给孙子夹着菜。哥哥和嫂子挤眉弄眼。
闲的时候,我都会跑到山上,大山有股亲切感,像淑珍的手,可以抚平他心中挤压着愁闷。他喊出来:“啊······”喊出的那一刻,我魂清气爽。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回家,爸爸妈妈为我夹着菜,慈爱的眼神,不一会儿,姐姐来了,买了新的衣服和香肠······
睁开惺忪的眼,是哥哥和嫂子领着孩子站在面前。“爸,我要分地。”哥哥的话让三姨夫一震,思忖了片刻:“都给你,家里所有的地都归你,你是我的儿子,我不给你给谁。”
“东山上那三亩来地咱们得留着。”三姨觉得不对头。
三姨夫脸一歪:“我说给就给!我们就这一个儿子,不给他给谁,别人想都别想!”
“我们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隔壁的老吴把地都给了儿子,但得了病,总跟儿子要钱,一次两次行,时间长了不也打促吗!”三姨有些顾虑。
“你怕啥,树鹏能不养我们吗?我们都忙活一辈子了,谁都得靠自己!”三姨夫说这话突然提高了音调,显得特别刺耳。
走的时候,树鹏说明天有事找自己商量。我忐忑不安,睡不着觉,心想哥哥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第二天一大早回家:“我想做事业,我想在村里开个代销店。”哥哥说到。
哥哥说自己人员好,连带开麻将桌,村里邻居也支持。“只要伺候好麻将桌,就会有不菲的收入。”三姨很担忧:“村上已经有七个卖店了,再开一个?”
晚上,哥哥找来几个要好的亲戚和邻居,灯格外地亮,我独自在另一个房间看着书。
第二天,三姨找到了我,说:“你哥干点事业,你是不是得表示一下?”
我知道他人懒,吃不得辛苦;不懂得精打细算,面子又低,嘴臭,心直口快。以前在广州东莞也卖过一段时间的饮料,因为偷喝饮料被三姐踢了出来,回家养猪,猪圈的钱还是家里给掏的腰包。他给村里的印象是三姨和三姨夫经常帮人干活维系的,眼下三姨夫和三姨都老了,自己这点地不找人帮忙也就不错了,很多人也少了来往。
“我回来的时候你也知道,我爸总共就给了我一万块钱,这一万块钱,我得复习考试和找工作。······”
“德,就当我没说,看来我白生你了,什么也指望不上!”
又是一天早晨,三姨早早起来,说给自己煮了鸡蛋。
“榜榜快起来,快趁热乎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我握着热乎乎的鸡蛋,像是握着一个宝贝,拿来拿去,生怕碰碎。不一会儿,嫂子也拿来一包好吃的,说卖店开了那么久,都忙疯了,也没想到给弟弟拿点什么。
“吃完了饭,三姨领你到山上看看,你不是一直说你想去山上看看吗,小时候你最爱山上摘果子吃的。”
我来了精神,回忆起母亲和三姨背着自己到山上摘苹果,树鹏哥拿狗尾巴草给自己编兔子的情景,还用苞米杆儿做成枪陪自己玩,三姨和三姨夫到街上买飞蟹,那才是似曾相识的感觉。
山上有一座耳房,累了就睡在那儿。二舅吟唱着诗哄我开心:“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我情不自禁地望着后院的远山,还是样的缠绵与亲切,感觉一切都和二十年前的一模一样,望着望着,我陷入了深思。
“榜榜,你哥要干事业,你是不是得支持一下,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岂有不帮衬一家人的道理!”三姨话锋一转,眼睛死盯着我,这股力量让他猝不及防,不寒而栗。
窗外响起了狗叫声,好凶的动静。哥哥进屋了,坐在一边翘着二两腿,吧嗒吧嗒抽着烟:“你能给我拿多少?什么时候给我?!”
“你要借多少?”
“两万,当然越多越好。”树鹏的声音铿锵有力。
“两万?!”确实囊中羞涩,我就直接回绝了。
“怎么,哥们之间连两万都舍不得?”哥哥摇了摇头。
“哥们之间,连这点钱也舍不出来,你可就废了。要叫我,别说是两万,就是二十万,赴汤蹈火,也得借,你不要怕,俺俩给做担保,他不还,我们还还不行吗?”文瑞说道。
“好,我明天就进城给你取。”一辉说到。
“行吧,你可快点,别当误了事儿!”树鹏的脸色渐渐有了转变:“本来我不差你这两万,但你毕竟回来了,你拿钱,我也好在村里给你撑撑面子。”
临走时,哥哥又说:“弟弟,哥哥刚把房债还得差不多,哥哥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你明不明白······”
三姨赶紧推了推树鹏:“我探了,看样子确实没有那么多,说有一万,我看是真没有。”三姨小声嘀咕着。
“三姨,哥哥的那句话是啥意思?”
“能有啥意思?你爱借不借,不借就趁早放个屁,滚一边去。”
最后,还是在大家的软磨硬泡下,借下了我手中的钱。
“你放心,哥有了钱就还你。”
“你放一百个心吧,你哥不还,还有我们呢。”
我一直想看看山上的果树,深秋时漫山遍野的黄色是那么令人心驰神往!天还没亮,就去后院说帮忙筛沙子。“哎,你说这孩子咋还不起床啊?”三姨唉声叹气,卖店都开了,咋还不起来干活。
筛完了沙子回来,又帮邻居王老二捆苞米盖子去了,王老二腿有条残疾,走路一瘸一拐的。王老二的儿子在城里开了个理发店,小店不大,但生意还可以。儿子还蛮孝顺的,时不时往家里寄钱,王老二的日子也不错,冬天都烧煤。是亲戚,王叔也给三姨夫买点。本来这些煤给三姨使是绰绰有余的,但哥哥开了卖点,要养麻将桌,就不够了,三姨成天捆苞米杆子,家里都舍不得多烧一个苞米棒子,煤就更舍不得的。怕村里人说闲话,明里暗里偷着往哥哥那送。
晚上,三姨趁着没人把捆好的苞米盖子偷偷地给哥哥搁到了后院。第二天,嫂子起来还纳闷谁给送这么多苞米盖子。开始三姨不让嫂子说,怕三姨夫听了生气,后来暗地说:“还能有谁啊?”
“妈,你整的?”
“这个不行,这个弄那么多没啥用。来玩的一坐就是一宿,还得煤顶事,烧不热人家就不愿意来。”哥和嫂子不屑地说着。
“爸,都好几天了,麻将桌凑不上手,你快帮忙想想办法。”一连好几天过去了,不仅麻将桌凑不齐人,连打扑克的也没有,嫂子急了。
“嗨,我昨天晚上又给你盯了半宿。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买东西的没有,打牌的也没有,这代销店可咋开啊?”三姨夫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
“你又说那话,我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吗?”哥哥撂了脸子。
三姨夫马上挨家挨户打电话,不惜亲自上阵凑把手。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哥哥和嫂子无精打采地回家吃饭。三姨夫也一起回来了,看到哥哥,气就不打一处来。
“瞧你那样,连点精神头都没有,还开卖店呢?”三姨夫喝了一口酒。
“我都累了一天了,还精神呢?竟站着说话不腰疼!”哥哥把筷子廖快子落碗上,筷子摊到桌子上,又掉在了地上。
“累,累,你累什么?早上不起床,生炉子是你妈偷着跑去帮你烧的,麻将局是我舍了老脸帮你凑的,孩子是你妈帮你带的,晚上你们都不管麻将桌,早早就睡了,我天天得帮你们看到下半夜才回来·····你们能开就开,不能开就早点把它关了,免得丢人。”三姨夫越说越气,静止在半空中的酒盅使劲往桌上一摔,酒洒了一半儿,一直在一旁使劲拉着三姨使劲一甩,放开了手。
“我不也是为这个家吗,我容易啊······”哥哥一摔筷子转身家了。
“我说不让你说,不让你说!”三姨也发了火。
“你不说行啊,早就不支持他开,他是那块料啊······菜凉了,你把菜再给我热热,我吃点。”
“还有心吃呢。”三姨说到。
“那也得吃啊,吃饱了还得给人家联系人玩牌呢。我的胃炎又犯了,有点疼,你给我拿点碱。”三姨夫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哼哼唧唧的,吃了两口碱,匆匆扒拉几口饭,就带着手电,他踉跄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你都能干什么?做个饭都做不好。”三姨就嘟嘟囔囔的。
“怎么了?”我尝尝做的饭,确认没有问题。这了一个多月来,我都是这么做的,倒也没什么。
“做这点玩意儿,够谁吃的,人都吃不饱,连狗都得跟着挨饿。”三姨说:“自从你来,大米咋没得这么快呢,几天就一袋,你快出去找工作吧。”
“不是说好过了年就去找吗?”
“走吧,你可甭指着我们能给你拿什么,你结婚的时候,就自己拿钱旅游结婚得了,你知道我们的压力有多大。”
“放心吧,找到工作,我立马就走!”
“你快滚吧,滚得越远越好,我将来也指不上你。”三姨嗓门提高到了音效,声音惊动了在院子里忙活的三姨夫。
三姨夫一进屋就吵了起来:“你不挺会伺候人的吗,那你爸一个眼神,你就言听计从,跟你妈伺候人家就像只狗似的。”
这句话触动了我伤痛的琴弦,这样的父母跟禽兽有什么区别?他们总是哭穷,死活不给父亲拿钱。
“走啊,赶紧走!”
三姨也不知道哪里拽过来一扫把奔向了猫就打去了:“你这个该死的猫,也不出去抓耗子,天天守在家里呆着。”
猫拼命地挣扎着,嗷嗷叫着。一连好几天,猫没有回来,我着急了,平常咪咪乖巧哄自己开心。咪咪再没有回来,也不知了去向。
电话铃响了,窗外已经是白雪皑皑,银光素裹。我看了一眼电话,他最不愿看到的号码在眼前一扫而过,是父亲的。
一阵慌张,赶紧放下了电话,我不想接通电话,也不敢接通电话。
一会儿又变化成了别的手机号码。电话一连响了二十几次,我无法控制自己,不知心里什么滋味,终于还是接通了电话。
“榜榜······原来我想不开,现在我想开了,我帮你找了工作,虽然少了点,但够你生活的了。”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响了。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嗯嗯”的,有些心疼。
“你在哪呢,你回家吧,我听你三姨说你走了,我不放心。”
我想哭,所有无法诠释无法言表的委屈都得到了救赎,已经不堪重负,内心不敢有风吹草动,生怕激起惊涛骇浪倾。想到当初父亲不闻不问,把自己赶走,不该是爱,还是恨。
“你还不原谅爸爸啊?你回家吧。”旁边还有母亲哭泣的声音。
他们有什么错呢,错的是我。
火车开向了家的方向,我记得父亲说的话:“多穿点,别怕花钱,在火车上买点东西吃,一定要吃饱。回家,你妈给你包饺子。”
我踏上了回家的火车,借着微弱的光,他看着外边的山,外边黑洞洞的,近处的山在告别,远处的山似乎在呼唤。渐渐地视线模糊了,直到远处的视线由凹凸不平变得畅通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