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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处小巷的阴影之间,一处砖墙之内正有两双眼睛静悄悄地看着墙外的一切。
几头腐尸正游荡在楼梯和小巷之外,在昏暗的灯光下行走,口中无意识的呜咽着什么词汇,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
“哥,他们在找什么?”年幼的孩子看向了一旁稍微高大些的少年。
少年摇摇头:“不晓得,李叔他们这样子已经好久了。”
“那些大人们说是变成丧尸了。”
“嗯......不晓得李鹏怎么办。”
两个孩子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他们还算幸运,一家五口无人遭罪。
正当此时,他们的长辈将两个孩子抱入了里屋。
“今天官府不是有行动,说有直播?”
“是,好像要用什么音乐吸引那些丧尸,不晓得靠不靠谱。”
“管他靠不靠谱,我找了几团棉花,等会儿都戴上,说不准那歌曲有啥问题呢?”
......
悬月高挂,沉寂之中,一根琴弦悄然拨动。
一位身着素白旗袍的清雅少女伸出一根葱指,轻柔地撩拨起那根如丝的弦。
愈加显得寂静。
而后是两声似轻柔又似急促的两声琵琶,如天边恍惚掠过两只飞鸟。
夏晓悦和灵兮此时面色从容,不知为何,在此地,面临这一片黑暗,温馨而凄冷的灯光之下却觉得越发心神宁静。
在舞台之下静静粘贴的灵符散发出淡淡的微光,外界那被深埋在土壤和镶嵌进钢铁的符文开始慢慢变得滚烫,随着扩音器和喇叭一同传递出一股特殊的波动,将原本只称得上动听的音律进化为天籁,辅以道蕴加持。
一声,两声。
古琴似古早而悠远的林间回响,音律所过之处腐尸皆抬首,有些迷惘地望着残破无灯照的大楼,依稀可见远处透彻的光芒。
是什么?
没有带上耳塞的人们好像看到了橘色的晚霞,一轮悠悠朱色的大日静静于云海之中沉沦。也有人好像看见了往日青葱时光,午后那缕缕暖阳透过稀疏的绿叶洒落在课桌之上,宁静而美好。
只是一副光景,足以勾起往日时光。
而加入那几声似有似无的琵琶,却让这只存于记忆深处不曾常常回忆起的画面生动起来,仿佛有微风拂过窗帘,一片洁白馨和。或是那原本无声的街边小摊突然响起了几声摊主的吆喝。
“市长,观看直播的人数正在飙升!”
“别让服务器崩掉,现在才过去多久?”灵慎之迅速下令,他本人也正紧张关注着画面的一举一动,凝视着屏幕上如仙似圣的两位少女,“现在还没到高潮......绝对不能崩,明白吗?!”
“明白!”
......
小巷深处,那两头腐尸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而失神地凝视着夜空,他们的头望着音律自远方而来的方向,原本不该有一点灵光的腐烂枯朽的双目似乎有什么在颤动。
“呃......小?”
“......呜呃......”
呜咽声依旧浑浊,听不清词语,直到天际传来一声沉重的轻响。
咚——
黎成手中的小棍打出一个节拍,突兀地响起,在原本轻柔舒缓的古琴琵琶声律中炸响。
但正是这一声似心跳的节拍,却是让沉静在大街小巷,甚至于楼宇阁房之中的无灵智的腐尸们齐齐抬起了头颅。恰如死水般寂寥的湖泊被这一声溅起了一滴水花,像是一颗石头从高空砸碎了一面被淤泥污染的镜子。
那两头腐尸自己都未曾意识到,自己说出了转化到现在的第一个词。
“小鹏......?”
像是受到了什么牵引一样,开始有腐尸陆陆续续地沿着街道开始前行。
灯光凄美,腐尸行路,失魂落魄的败者们被裹挟在柔和的悲伤旋律之中前行,一步一顿,似朝圣般向音乐所发出的地方慢慢踱步而去。
这座城市好像又活了过来。
马路上挤满了人群,他们互相推搡拥挤着向城市广场之中涌去,黑压压地人头似一片安静攒动地海浪,而散发光彩的舞台即是它们的归宿。
“市长,B2区和A1区腐尸已达千头,要不要开始进行清扫?”
“......清扫部分,但只允许用轻型武器。”
灵慎之冷静地下令,他还记得陆风说过在牵引过程中可以进行清剿,但声音绝对不能大。
“收到。”
无声地屠杀开始,在漆黑之中有人影攒动,向着昔日自己守护的市民们落下屠刀。
脚步声匆乱而稳定,像是被这惑乱人心的魔音摆布的木偶,任由歌者们蛊惑着迈入深渊。
渐渐地,在那片黑暗的尽头,有一只只腐烂的赤足从阴影中走出,原本狰狞的面庞因为肌肉的松弛而变得柔和,乌青的肤色在炽烈的灯光照耀下都开始显得洁净。
舞台上的两位少女依旧淡定自若,她们在舞台的前方轻柔地拨动着心弦,一言不发,眸中似有哀怜,已然是沉浸在音乐之中。
而在中央的黎成仍然随着节奏击打着鼓片,一声一声激起着腐尸们的心跳。
一方于灯光之下,筑起高墙,神圣不可侵犯。
一方自暗影走出,蹒跚步伐,佝偻朝圣跪拜。
仅仅一线之差,便是天堑。
渐渐地有紫竹箫声似林间穿堂风,带来一股股寂寥之情,如渴求而不可得之物吸引着腐尸们不断向前。
于人而言,可能是年少的白月光,也可能是人群之中那动人的一抹红。
于腐尸们而言,则是一块新鲜肥美还在滴淌着鲜血的肉块,吃下足以再活过明天。
少年嘴边萧声瑟瑟,背后明月不知何时已经被一片乌云遮掩,已有丝丝缕缕的雷霆霹雳在云层之中游走。
此曲单名一个“引”字,意为由它衍生的曲目都会有吸引生灵之处。
四面八方已有腐尸嘶哑着慢慢走了过来,陆风闭目,不再去看,只尽心感受着天地间聚集过来的能量。
乐队五人,暗合天地五行,是以水为引,以土载物,以火动魂,以木求心。
最后的便是唢呐,以金破神。
唐正山作为压轴之人,此时运足一口气,那黄铜色的唢呐已在嘴边。
似天边破晓,犹如心爱之物破碎,或是将死临别的呐喊,成千上万的腐尸竟是被此唢呐如催魂一般折磨地齐齐嘶吼,声嘶力竭地咆哮而起,开始奋力向这高墙上的天堂发起冲击。
“好家伙,鸡皮疙瘩地都给我吹起来了,真难得他们几个还这么淡定。”灵慎之隔着屏幕看向那狂涌着向前的尸潮,下令道,“曲调已成,开始清剿!”
这一幕陆风早已算到,此时已至高潮。
腐尸人头攒动海浪般袭来,白炽灯光下众人音乐狂潮。
此刻萧声作魂,古琴为景,琵琶作骨,鼓声为心,一同为至巅峰的唢呐铺垫,将主杀伐的五行之金向下压去,去抵达一个五行循环平和的地步。
到这里,阵法音律已成,整座城市的腐尸都在向这里涌来,拦路不动者在脚下腐烂,它们将一同冲击在高处的殿堂。
九州的目光皆汇聚于此。
举世瞩目,浪漫而狂浪。
尸海堆叠如山,真正让所有观看直播的人见识到了字面意思上的尸山血海,而高台上因阵法已成灵符耗尽的众人也终于从之前的沉浸感中脱出,下意识地就因眼前过于骇人的场景往后退,却被陆风迅速阻止。
“诸位不要动,继续演奏。”
“陆风,他们要爬上来了!”夏晓悦略有些害怕地继续弹奏着琵琶。
灵兮亦是面色苍白地看着底下即将触摸到舞台边际的尸山,只是葱指依旧听从命令地拨动琴弦。
“不要怕,相信我。”
陆风平静的语气让几人没有底气的心再次镇定下来,只是不复方才从容。
铁尖之上,少年收起紫竹箫,别在腰间,默默看向墨云苍穹。
今日无雨。
但会有雷霆万钧。
一丝念头闪过,他两指一并成剑,一张灵符散于天地间。
世间修行者皆对天劫二字唯恐避之不及,殊不知一人追劫雷而来。
是雨夜白发,少年一朝悟道入世。
陆风睁开双眸,身形似风,足尖一跃现身在天地之间。
霎时间云层洞开,明月破晓,万千雷霆如龙汇聚他身。
“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