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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廛却把蒲老拳师拉到一旁低声谈了几句,蒲冠南越听脸色越郑重,高喊;“伯康!伯良!”
只见和杨卓在一起的蒲门弟子中应声走出一个一脸精悍之色的三十来岁的人,问道:“师傅,甚么事?”
蒲冠南怒冲冲地说道:“你立刻和你胡大叔、白兄弟一道前去,把胡睦这个畜生给我抓来,我要清理门户!”
“伏虎罗汉”樊伯康惊道:“胡师哥怎么了?”蒲冠南厉声道:“什么胡师哥?他是混进我门中的匪类。一切你胡大叔自会告诉你、抓活的如果不行,你就给我把他毙了!”
又给先玉引见道:“他叫樊怕康,年纪比贤侄大,你就称他师兄好了。”回头对胡廛道:“胡兄弟,全靠你提调了,今天老哥哥就不留你了。”
鬼神愁胡廛与蒲冠南作别后,即带着樊伯康和先玉离开了蒲宅。
原来“鬼神愁”胡廛千里跟踪“玉罗刹”林仙芝和“赛孟尝”崔承佑到了南京,眼见崔林一行人进了南京刑部侍郎张经世的住宅后,即在张宅附近找了间客店住下。
一连几晚都潜入张宅探看,终于弄清了张经世是崔承佑的表兄,崔承佑打算在此住到四月初才返回京城去。
鬼神愁胡廛想到尽管林仙芝在江南数省都有积案,又是HEN省通缉的漏网帮匪,新近还和崔承佑勾结害死了吴指挥,但她却说称性梅,是以崔承洁的新夫人的身份前来此地的,崔承信更是贵家公子,他们犯罪的事眼前除了自己知道外,别无佐证。
如经由官府来办,虽可找南京中军都督万表帮助,但在这种情形下,万表也无能为力。看来只能绕过官府,直接按江湖上的办法,约集能手把他们收拾了便算完事。
只是这南京城内武林中的朋友真正手底下来得,有几分力量的却仅有一个“神拳镇江南”蒲冠南。蒲老头子虽然为人正派,和自己也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但此人是出了名的不多管闲事的好好先生,未必愿意出手,况且他也不一定强得过崔承佑。还是找这老头子派个可靠的人替自己送信给仙霞堡主,请周二叔亲自前来,或多派几个高手前来为妙。这样,自己也好就近监视着崔林等人。
于是胡廛便往见蒲冠南,也不谈林崔的事,只说自己分不开身,求蒲冠南派个得力的人,帮自己往宁波仙霞堡送封极重要的信给周大侠。蒲冠南倒是一直把胡廛当作好朋友看的,何况听说这事也同威震武林的周大侠有关,也就概然允诺,并坚留胡廛住在他家中。
胡廛道:“我确实有事分不开身,你老兄也知道万都督是周大侠的弟子,同我就象师兄弟一般,皆因住在他那里和住在你这里,对我正在办的事一样不方便,所以两家我都不住。蒲老哥,你想想胡老大几时和你客气过?反正有事我会来找你的。”蒲冠南只好罢了。
胡廛因信已送出,又知崔林不会便走,也便盯得不那么紧了。白天便到处去游转,什么台城、莫愁湖、劳劳亭、周瑜宅、钟山、桃叶渡等处都走遍了。只是隔两三天,晚上二鼓左右,必去一趟张宅崔林的住处,去探听动静。
昨天下午,胡廛游罢归来经过纱库街口时,忽见“五行掌”李飞军和“黑煞手”陆安成在饭铺里喝酒,心中大喜,忙上前相见、三个老朋友见了面,自然兴高彩烈。添筷传杯,一面喝酒,一面细谈别后的情形。
李陆两人听到林仙芝混入BJ诸多劣迹,都感骇异。北掌“黑煞手”陆安成本和林仙芝之父“神雕”林昆是忘年之交,与崔承佑也相熟,但知道了他们恋奸害命,滥杀无辜,也义形于色,答应动手时相助。
“鬼神愁”胡廛听说先玉、汪牛儿也在南京,又是一喜,方觉这样一来要动林崔二人可不等仙霞堡来人了。但听了万欣竟和崔承佑勾结陷害先玉后,却也惊异不解,饶他机灵胜鬼,还是想不出个中原因。
三人从饭铺出来时,都已有了六七分的醉意,商定明日由南廛去约先玉、汪牛儿齐到李、陆两人住处,再商量如何动手。胡廛回到店中休息了一段时间,总想为了稳妥起见,还须到崔伍两人住处再察看一番,看看有无甚么变故。二鼓方过即飞身前往,他已来过多次,轻车驾熟,更兼轻功超卓,机警老练,真地入无人之境一般。
但窥窗一看,却吃了一惊、只见除崔林和那个铁腿王言禁外,万欣和胡睦也在,五人围坐在八仙桌前正低声商量什么事。南廛暗忖:万欣这小子鬼迷心窍,这么晚了还和这帮奸人混在一起!以万表和自己的交情,怎能坐视?明日定要先到万家,把这小子审问个明白,谅他在他叔父面前也不敢抵赖!又想,胡睦这个东西,本就不是好人。可叹我那蒲老哥收徒太滥,劝他也不听,反说要广收门徒,才能培育英才,宏扬武学、明日我也要找这个老胡涂把他这个好徒弟弄来审起。
可惜那几人说话声音太细,胡廛虽倾耳细听,也听不清楚,只听到崔承佑大声:“……娘子……胡兄的话在理,我们便一起……石门寨我师傅……”胡廛吃了一惊,这家伙还有个师傅在石门寨!那五人谈了很久,王言禁、胡睦和万欣才出了房,胡廛想万睦两人要各自回家了,却见两人竟进了对面的房间。胡廛叹息:万欣这小子陷得这么深,竟能在此彻夜不归!
他却不知当他和李飞军、陆安成一道从纱库街口走出来时,恰巧被上街闲逛的林仙芝看见。林仙芝回来时听崔承佑说了下午的事,知道先玉安然如故,未免懊恼。晚上胡睦、万欣赶来,又听说已把汪牛儿处置了,心中虽然一喜,但她细一想,便觉不妙。对方的人中林仙芝最恨也最不放心的便是“鬼神愁”胡廛,从浙江仙霞堡到河南鸡公山,再到BJ,屡次都吃够了胡廛的苦头,幸而此人的武功比崔承佑低,与自己也不相上下,可是现在他与“南北两掌聚到一起,再加上“长春老人”的孽孙白先玉,自己这面已不能敌。
她料定以胡廛的奸狡刁滑,连自己隐姓埋名,神不知鬼不觉地以吴指挥夫人的身份躲到BJ,都被他追查到了,跟了下来。那么自己和崔承佑住在张家多半他也是知道的。“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当晚便与崔承佑商量往哪里暂避一避。
崔承佑开初还不愿走,林仙芝估计了对方的力量后,也只得同意了,提出可往宁波的石门寨去住上两月,说石门寨的庄主陶博公是自己的师傅。此次南来,原也想去看望他。
林仙芝听后,觉得正合己意,暗想:如论渊源,只怕你崔二公子和他的师徒关系,还未必及得了我林仙芝同他的关系深。便欣然同意,坚持明日一早就要动身。
次日,胡廛吃罢早饭便往万宅去。万家家人也是认得他的,让到客厅奉茶后,才道:“老爷与俞总兵一道刚出门去了,连家将亲兵也带去了。”胡廛见他说不明白,便叫他把老管家请来。
那老管家见是胡廛,请安后回道:“方才俞大猷亲家老爷一早前来拜会,说起侄少爷昨夜整夜没有回家,还有甚么别的事。我家老爷和亲家老爷都发了怒,正要派人去寻侄少爷,报事的人上来回事,说是倭寇又大举入侵,福建、浙江都连连告急,江西的山贼也下了山。老爷和亲家老爷都说军情紧急,要赶到军前视察,急忙忙地便都走了,这一去三五天是不能回来的。”
这老管家又连连给胡廛作揖,央求道:“老爷走了还不打紧,却叫老奴等侄少爷回家后,要对他严加告诫,叫他立即回俞府去,平时不准出门。如敢循情卖好,回来唯老奴是问。胡爷,你老圣明,想老奴是个下人,万少爷的事老奴怎敢去管?况且侄少爷如今住在俞家,就是老奴要管,又如何管得了?好了,现在胡爷来了,请胡爷便住在我们这里,侄少爷回来后,求胡爷说说他,你老人家的话,侄少爷多半不敢不听。唉!不是老奴多嘴,侄少爷总跟街面上那个混混头儿胡睦混在一起,还能有甚么好事!”
胡廛听了,心中一动,便问道:“你家侄少爷是几时与胡睦来往的?”老管家道:“日子可长啦。至少也有一年多,只瞒着老爷一人罢了,老奴怕老爷生气,也没敢说。”
胡廛暗想,如今只有去蒲老兄处抓住胡睦追问,今天是老兄的生日,这胡睦就是前去应卯也一定会去的。哪知这老管家听说胡廛来了时,已叫人入内知会了万表的夫人,死也不肯放他就走。
过了好一阵,万夫人出来了,又寒暄了一番。万夫人又絮絮地说起万欣和俞洁珠的婚事,对洁珠很夸赞了一阵。
胡廛也只得耐心听着她絮叨,好容易瞅着个时机起身告辞,万夫人又无论如何都要留他用午膳,老管家也在旁帮着劝。胡廛大费唇舌才得辞出,忽匆匆地往神拳镇江南蒲老拳师家赶去。心想倭寇既然犯境,仙霞堡想必又有恶战,此间事了,还须赶去才是。
偏偏万府与蒲宅相距甚远,几乎要穿过大半个南京城,尽管胡廛脚程飞快,到蒲宅时,蒲冠南已与先玉打起来了。
此刻,先玉与“伏虎罗汉”樊伯康随胡廛出了蒲宅。胡廛先对樊伯康讲了林仙芝、崔承佑的事,说道:“林仙芝除了是杀人累累的凶手外,在北方是漏网的帮匪,在南方更是勾结偻寇和海盗的奸细,胡睦和她搅在一起,定有不可告人的勾当。现在倭寇已大举入侵,林仙芝定要伺机作案,所以你师傅要捉胡睦清理门户事情还不算大,我们从他身上追出林仙芝有何阴谋,与这次倭寇犯境有无关系,才是更大的事!”
这樊伯康也是血性男儿,点头说道:“胡睦既与倭寇奸细勾结,便撇开玷污师门这一层不说,我也放他不过!胡大叔尽管吩咐,纵然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上一闯。”胡廛又向先玉道:“你与小牛儿的事,我已听李飞军、陆安成讲了,只要拿住胡睦,便连万欣那小子是怎么陷进去的也都会弄明白。只是胡睦、万欣现在和林崔一起躲在张待郎家里,也不是这么好拿,我们这便先去丁字街李飞军、陆安成处商量个妥善的办法。”
先玉吃惊道:“怎么万大哥也和他们在一处?”胡廛便把昨晚所见也向二人说了。三人见了李、陆两位,大家细细计议后,都觉得白日清光的要在刑部侍郎张经世家动崔、林两人是办不到的,最好由樊伯康前去求见胡睦,便说师傅有急事找他,把他诱出来后擒往蒲宅追究。
如果胡睦问怎么知道他在张宅,就说是一个师侄昨天见他进了张宅的。反正蒲老拳师在南京的徒弟徒孙多得很,胡睦也不会起疑,胡廛等人便在距张宅不远处等候。伏虎罗汉樊伯康去不多时便回来了,却是一个人,满脸懊丧之色。
胡廛等情知有变,一问,樊伯康道:“张家门上的人听我说找胡睦,便说胡大爷昨晚倒是同一个年轻的公子一块儿来过,可今天一早便又同京城来的崔表老爷和姨太太等骑马走了。我问他知不知道他们去哪儿?几时回来?他说不知道,也许上房的人知道。我便掏了二两银子给他作酒钱,请他到上房打听一下,这家伙一见银子眉开眼笑,立刻便进去了。一会儿出来说上房的人也只知道崔表老爷和姨太太是去浙江看望他的师傅,一月以后也许回来。至于他的师傅住在浙江哪里,叫甚么名字,他们也不知道。”
胡廛皱眉道:“糟糕!我倒没想到他们这么快便跑了。”李飞军道:“最糟的便是连下落也不清楚!浙江可大得很哪,上哪儿找去?”胡廛道:“他们的下落我倒知道。不过这个地方是很难进去的。”
陆安成奇道:“甚么地方这样难进去?总不会是皇宫内院,龙潭虎穴吧?”
胡廛笑了笑,道:“也差不多。我看还是到我住的店里去商量吧,离这里很近。”于是便引着四人回到旅店房中坐定,胡廛说:“樊贤侄很能干,你打听到的消息和我昨晚听到的话一印证,便可知道他们定是去宁波石门寨了。”
他便把昨晚断续听到崔承佑的话与四人说了,接着道:“这石门寨外面几乎没有人知道,但在浙江却几乎与仙霞堡一样名头响亮!浙江这几年被倭寇害苦了,全省恐怕只有两个地方倭寇没能进去,一个自然是周大侠的仙霞堡,另一个便是石门寨。说来也巧,都全在宁波境内。”
先玉问:“这石门寨中主事的是谁?想必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吧。”
胡廛道:“石门筹的庄主叫陶博公,听说性情古怪难测。武功更是深不可探,平常不见外客,连官府中人也很难见到。仙霞堡是谁都可以进去,有寇警时尽量收容附近的乡民甚至外地的难民进去避难。石门寨就是平时也不准外人进去,有寇警时休说附近的乡民,便连他的佃户也不让进。仙霞堡时常配合官军同倭寇作战,有时应邻县或省里官绅的请求,远赴数百里去除寇剿匪也是有的。石门寨中的丁壮却只是守住寨子,从不出来剿寇。”
樊伯康道:“这样说来,他只躲在乌龟壳内缩头不出,也不算英雄!”先玉道:“樊师哥这话对,何况倭寇在他寨子附近杀人放火他都不管,这不就是见死不救吗?”
胡廛笑道:“两位贤侄说得好!我那周二叔前年也去拜会过他,本想约他倭寇来时守望相助,共同御敌,也被他一口回绝。周二叔回来后说,这人无非是个自了汉,不是我辈中人,武功再高,本事再大,也不足取!”
陆安成疑惑地问:“据你说来,他那个寨子是从不容纳外人了,那么他寨中住的是些什么人呢?总不会就是他一家人吧!”
胡廛道:“塞中住的都是那一带的地主豪绅,陶博公本人便是那里的首富。他也不是不收容人,只要每年送他五千两银子,叫护寨金,寇警来时便可举家迁进寨内得他保护。所以省里的大户财主,有事时到他寨塞里去的还不少,都称他‘陶义士’,也因此石门寨的名头在ZJ省并不弱于仙霞堡。你们想,如果崔承佑的师傅是石门寨的人,甚至就是陶博公,象我胡老大这样的穷光蛋还进得去吗?我看你们也不象立刻拿得出五千两银子的富翁呀!”
先玉道:“难道就这样罢了不成!那牛哥的事怎么办?”陆安成也说:“明里进不去,难道暗里也进不去?”胡廛道:“凭我们的身手,暗中进去又有何难!但那陶博公是大名鼎鼎的‘抗倭义士’,进去了也不便动武。何况林仙芝这个倭寇的奸细如今混进了他的寨子,如果我们对付不当,岂不反而让林仙芝起了心,让倭寇捡了便宜?所以我的想法是,我们还是先赶往仙霞堡去请周大侠拿主意。凭我周二叔的见识、威望和武功,定有比我们这几个人更好的办法。好在石门寨理仙霞堡只有六七十里路。何况现在倭寇已经侵入了浙江、福建,那里定有恶战,我们这些人前去,也可助周大侠一臂之力。”
众人齐声道:“好!”黑煞手陆安成道:“我有个师侄住在富阳,托人带了好几次信请我去玩玩。这次去宁波到他那里也多不了多少路。我们便先去他那里住几天,也好了却我的心愿,可好?”胡廛道:“当然可以,那林仙芝、崔承佑等要在石门寨住一个月,早几天晚几天到仙霞堡都不打紧。”又向先玉道:”你回去可对俞家说万欣被坏人骗往石门寨去了,我们自会把他找回,免得他们忧虑。林崔的事暂时不必说为好,我也要去给万家说一声。”先玉答应了。
先玉回到俞府,见俞大猷不在,前敌军情紧急,已赶往江西去了。当下把胡睦、万欣都往浙江石门寨去了的事给俞大中、俞大猷夫人、洁珠、明珠讲了。大猷夫人和洁珠都着急了,问先玉究竟出了什么事,是从何知道的。
先玉只说是胡廛胡大叔探听到的,详情连胡大叔也不知道。俞大中问胡廛在哪里,先玉说胡大叔已往万都督家中报信去了,并把明天自己也要同胡廛一道去追胡睦和万欣,同时往仙霞堡探望周大侠的事也说了。俞明珠只顾安慰大猷夫人和洁珠,也没提出什么来问先玉。
次日先玉告别时,明珠从颈上取下灵珠璧对先玉说道:“三哥,这块壁灵效如神,前次你在鸡公山李家坞便因没有这块璧,受了毒针后几乎性命不保,小妹现在想来心里还害怕。这次你前往浙江,又正逢倭寇犯境,必有激战。小妹安坐家中带着这璧也无用处,不如你把他带去,小妹我也好放心。回来时,再还我好了。”
先玉注视着她道:“这璧为兄已赠给小妹,怎能收回?”明珠盈盈一笑道:“三哥可要把话听清,这璧小妹不是还你的,是借给你的。你从仙霞堡回来时,立刻便要还给我,迟了小妹也是不答应的!爹爹,你说对吗?”
俞大中含笑望着他们,道:“白贤侄还是收下吧,这丫头是要你立刻赶回来还她的,没有要你的利钱还算你的运气呢!”
先玉赧然一笑,也便收下挂在颈上。胡廛会齐了先玉、“南北两掌”、伏虎罗汉樊伯康,离了南京,便向浙江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