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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亮,初夏的清晨格外幽静,李弋阳住所的门从内被徐徐推开。
李弋阳穿着一袭青衫,缓缓将门掩上,不发出一丝声响。
被疼痛折磨一晚的他,如今却像无事发生,脸色红润,步伐矫健。
倒像是完全康复了般。
昨晚小言给他送来了衣物和热水,她自是不知李弋阳身上有何事发生,来时李弋阳便已将房间内收拾齐整,光洁如新,身上的血色衣物已褪去,地上的血迹也没了踪影。
沐浴完,李弋阳便睡去了。
刚睡醒,他便穿好小言送来的衣裳,盘坐与床上诵读了一遍《心经》,便出门如厕。
他在西边的后门处,见了已经早起,正在忙碌的月池。他正在与外门的士兵交谈,并从士兵手中接过了一个竹篮,其内是用杂色的芦苇纸包裹的中药。
见李弋阳来了,月池便将竹篮放在地上,轻快说:“希怀师傅,这么早便起了吗?”
月池有说有笑,丝毫不觉有何压力,仿若血疫也不过尔尔。
或许他性格便是如此吧。李弋阳心想。
“我在洛闵寺习惯早起诵经了,虽不在洛闵寺,但习惯不改。”李弋阳解释道,“不过月公子可比我利害,一大清早便着手准备了。”
月池伸手擦拭着头发上凝结的露珠,指着地上的药材,说:“血疫之事,事关重大,若不尽心尽力,我可要成千古罪人了。”
听得月池这句话,便让李弋阳心中一紧,若自己救不了这洛水城的人,岂不也是千古罪人?
那赤城双盗便是叫的希怀的名号,恰巧李弋阳确有配方,只是这所需药材未免难寻了些。
不过李弋阳转念一想,千古罪人这方名号自己有何担忧,不也是死后才被冠与吗?若自己死了,这生后名又有何畏惧?
“这是在洛水城的药铺找的些药材,你要的杨指和鱼盛恐怕要到晚上才能送来了。”
月池提起竹篮,便往厨房走去。
原本月池对血疫之事不容置疑,认为这只是王一王二想出来的缓兵之计,只是洛白凌的到来让他的想法有了变化。
洛白凌亲自下场,此事之大,毫无疑问。
而对于李弋阳的身份,他心中自然有所怀疑了。
李弋阳便跟在月池身后,低着头说道:“月公子,请问你有方家那孩子的消息吗?”
昨日他曾说过要通知方建一家,只是不知现在方知行的状况。
月池边走边说:“小师傅交代之事,我自然去办了,只是听我的人回报说,那孩子一直昏迷没有醒来。”
还有生机!不过李弋阳转念一想,三清这味药材到现在毫无头绪,只怕再过个三两天,便要危及性命了。
他只能祈祷没了三清这味药材,这个缺失的配方还能有些作用。
“小师傅怎得如此心系那个孩子,可是你什么人吗?”月池转身询问道。
李弋阳心不在焉地摇头否定,徐徐说道:“只是昨日有过一面之缘,方家那孩子还很小,若救不下来,心中自然会有芥蒂。”
月池不由得感叹,希怀小师傅过于感伤了。不过想来他既是僧人,又是医师,自然是要比他这种武人来的多愁善感的。
李弋阳说罢,便去了阁内,见那两人去了。月池还想劝他看开点,见他信步走远了,便也没再开口。
来到阁内厅堂,王一王二二人席地而睡,只是在地上铺了层毯子。初夏天气还未转热,绕是他们习武人,受了伤也要注意身体。
柯以君心善,未以二人强盗的身份便对此不管不顾,想来也是考虑到二人是试药的。若是关山栎来了,恐怕只会让二人睡着冰冷的地板。
李弋阳见二人仍在沉睡,便慢步靠近,仔细听着二人的呼吸声。
二人呼吸平稳有力,到不像是有病的模样。许是血疫之症还未成型,若在等些时日,恐怕便会如方知行那般沉睡休眠,唤醒不能。
既然未醒,李弋阳也没想再叫起二人来针灸。他上了楼,来到阁楼外围,将窗户推开,微凉的夏风轻拂而来,带着淡淡的花香。
一日之计在于晨,原本该是热闹的早市,但此时宽敞的马路上已然没了人的踪影。
洛白凌的威望确实出众,昨日下达的禁足之令,今日洛水城便无人上街。
威望既成,则易图也。威望既然已经树立,那做何事都容易多了。
李弋阳心中赞叹洛城主的高洁,便想起了师傅觉衍。想必师傅的威望不在洛白凌之下,要不然为何师兄们心甘情愿拜觉衍为师呢?
他又想起师傅交代自己的事,同洛白凌询问巫医下落。只是如今形势严峻,在这个节点询问未免不妥,毕竟能不能活下去还说不准。
能活下去再问吧!李弋阳心中想着。
李弋阳从衣袖内取出一个玉佩,是圆弘师兄送与的玉貔貅。他将玉佩戴上,希望圆弘师兄与这枚玉佩能给自己和他人带来好运。
李弋阳理了理思绪,便刚想关上窗,不曾想一道破空声响起。李弋阳分明见到一支箭朝他射来。
李弋阳躲闪不及,只是近了,却发现这支箭瞄准的并非他的脑袋,而是偏了一些,钉在了窗户的木框之上。
李弋阳寻着箭射出的方向看去,却并未见到人,那支箭上绑着一张布条,看来来人是来送信的,目标并非是李弋阳。
李弋阳伸手将箭拔了下来,细细看来,箭身上缠绕着一块布,用一根细麻绳绑住。
李弋阳将之拆了下来,将布展开,却见上边用红颜料写有八字:血引洛水,天守军现。
血引应该便是说那血引剑,李弋阳心中自然记得这把传闻能引发血疫的血引剑。
那这句“天守军现”,难不成五百年前死去的天守军复活了不成?
李弋阳摇头否认,这都已经距今五百年了,即使是尸骨都已化为灰土了吧?
还未等李弋阳多想,关山栎便悄无声息出现在其身后,见了手中的木箭,便问道:“希怀,可受伤了?”
李弋阳可吓了一跳,拍了拍自己因惊吓而狂跳的胸脯,便回道:“我没受伤,你是怎得忽的便出现在我身后的,可着实吓到我了。”
李弋阳将手中布条递给关山栎,关山栎便解释着:“我方才起了,遇见月池,说你已经来了阁内,便担心你,这一箭我见是偏了,便没有上前护你。”
李弋阳绕是不解,不由得抓了抓光头,问:“你且知我没受伤,又问我受伤之事,怎得如此?”
关山栎见了其上的信息,便将布条收起,抬头对李弋阳说道:“我是怕你被吓着了。”
李弋阳心想可是被你吓着了。
李弋阳见关山栎看了传信后,并无惊讶之意,便寻思着那传信之人关山栎会否认识。
“那传信之人是谁?”李弋阳直抒胸臆。
“不知。”关山栎摇着头,替李弋阳将窗户关上,便催促着李弋阳下楼。
李弋阳虽说不信,但也没在过问此事,无论血引剑还是天守军,都与他毫无瓜葛。虽传闻血引剑能带来血疫,但李弋阳自然不信这种虚假的说辞。
他为今只想将治疗血疫的药试出来,要不然这整个洛水城可不知要死多少人。
下了楼,王一王二两人便也醒着了。只是因为身上伤势,暂无法站起身来,只得盘坐在席子上。
李弋阳上前,询问二人情况。
二人皆言身体并无大碍,只需调理几天便能恢复大半。
李弋阳心中却担忧不已,虽然外伤在他医治之下并无大碍,昨晚柯以君也拿了些草药给二人敷上。但内伤加之血疫,怕是危险了。
李弋阳让王一褪去了上衣,从衣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十八针,手法精巧绝伦,下针不徐不快,时深时浅,倒是让王一忽的沉哼一声,吐出一口浊气。
他再为王二下针后,并未如昨天为二人震针,只是下完针后便取了出来。
鬼门十八针虽能医治内伤,但不是单下两针便能解决的,还得辅佐中药调理。
昨日李弋阳已为二人疏通脉络,若无血疫之事,二人好生休养,不日便可恢复。但如今却下不得定棋。
李弋阳同样盘坐在毛席上,为二人把起脉来。
刚切脉时,稍显浮脉,却不能断然是血疫所为,毕竟二人身负内伤,还未痊愈。
在持脉后,李弋阳发觉二人皆是短涩之脉象,如此脉相着实让李弋阳吃了一惊。
昨日为二人把脉时,虽身负重伤,可还是平稳有力的脉相,今早便呈短涩之相,难不成血疫已然因伤势而加重不成?
关山栎见李弋阳面露愁容,便知二人脉相不好,便问道:“可是有何变化?”
李弋阳只是摇头,蹙着眉头,思索这样情况可有其他解释。
李弋阳原以为二人刚起,脉相异常也属正常,便待了半个时辰,吃了饭后,再为二人针灸一次。
但当切脉后,脉相依旧未变,可见李弋阳把脉并未出错。
他也只能暗自祈祷,此脉相异常并非血疫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