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房子,车子,票子。
压在我心里,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有,但是大家都有,大家都要,似乎我没有、我不要的话,我就算不得人。
法餐、日料、私厨。
明明我最爱吃的是蛋炒饭,但是我还是要用千百倍的价格去购买差不多的营养价值和热量。他们说这是仪式感,这是排面,那就吃吧,吃的宾主尽欢,吃的欲壑难填。
茅台、人头马、康帝。
很久以前,酒精的辛辣是我畏惧的,生物的本能告诉我这种液体对身体有害无益。后来啊,酒精成了让我感到快乐的东西,因为我的身体本能地意识到,再不喝点,我会被空气挤死,被天空压死,被血液撑死。
我大抵是病了吧,分不清好坏,看不懂是非,有害的东西我嗜之如命,有益的东西我避之不及。
我是个普通人,农民工家庭,但是父辈能吃苦,省会有房子,不贫不富,学习成绩尚可,考了个本地的末流211大学,赶上了考研大潮,然后顺理成章本校本专业读研,然后我就成了广大就业难的文科硕士之一。
人力有时穷,大环境如此,无可奈何,找了个地方先混着吧。
干着打螺丝的工作,每天都在被要求:三点钟做完一张表,五点前写完一个材料。
我意识到,再这样下去我就废了,因为我除了打螺丝什么都不会,但是我打螺丝不可能比二十岁的小伙子更快更好。
于是我陷入了严重的精神内耗,我不知道如何改变这一切,只得逃避。
下班后,我回到家,瘫在床上刷手机,摇头摆尾的女孩子无法让我眼前一亮,反倒是荒野里的建筑师们让我目不转睛地看完长达十几分钟的“短视频”。
过去吃掉的精神食粮开始从胃里反刍,《瓦尔登湖》、《慢煮生活》、《浮生六记》等等。
这是文科生的幸运,伟大的灵魂用文字告诉我,什么样的生活才是有意义的。这也是文科生的不幸,我热衷于思考,喜欢探讨社会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同时我又要遏制自己这些无用的思考,让自己想一点有用的,比如如何去阿谀我的上司和上司的上司,当然,不仅仅是上司,有的时候门口的保安也是我溜须的对象,唯有如此,我才能在群体中当个人。
多么向往在荒野中,在一片富饶的、野蛮的土地上,建起自己的小屋,自食其力,摸着晚风,呼吸夕阳。
但是我不配。
土地是有主人的,即便是荒地也有。
我不是起点孤儿,我母亲早逝,但父亲还在,劳累一生的他不能失去我。
我不是求生网红,不能靠这样的生活方式养活自己和家人,当然,如果真的靠这种方式获得收入,然后回到大城市买大house,买豪车,出席各种活动,那我还不如继续去给我的上司们溜须,至少这个行业竞争压力稍微小一些,获得高收入的几率高一些。
我是个生物上的弱者,长期的读书、坐班磋磨,让我的身体从未健康过。荒野中,我会死。
我曾经在西北农村生活过一段时间,但是那是很久远的儿童时期了。我不懂耕作,不会大多数荒野独居所必须的技能,即便真的给我一片土地让我耕种,我也会饿死。
总而言之,我还是得在城市里苟且求生。
下班回家,我还是瘫在床上,吃着瓜子刷手机。怀着羡慕,看荒野达人们表演他们的生活。
不知不觉中我病了,我得了一种红眼病。
愤世嫉俗,我走在路上都在思考,我怎么能贪污一些呢?我怎么能吃一口人血馒头呢?
我疯狂地嫉妒,嫉妒那些生来就拥有一切物质条件的人,嫉妒那些一夜爆火二三十岁财富自由的人,嫉妒那些安贫乐道的人。我在上班时低声下气,比奴才还像奴才,奴颜婢膝期盼着能获得恣意使用“造孽钱”的资格。我在下班后,拿着手机重拳出击,渴望着激烈的言辞能够逼死哪个可怜人,好上热搜,火一把,然后直播带货,财富自由。
带着这样矛盾的心理状态,我失眠,我脱发,我日渐萎靡,我肉眼可见的猥琐起来。
然后我真的病了。
病愈后,我反省自己,决定顺应本心,去做一个在远离群体,独自生活的自由人。
但是各方面主观的客观的条件都不允许我去“瓦尔登湖”旁边建一个屋子独居。不得已,我只好充分利用现有条件,趁着自己人格分裂还没治好的空挡,放弃治疗,让另一个自己作为“灵魂”的我,在工作之外的时间,做个孤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