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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晚上十点,外面已经鲜有行人。即使是马路上仅有的几辆汽车也是行色匆匆,拼了命地往前奔,估计是想早点回家吧!
与此同时,省城医院的夜间抢救室外则完全是另一番模样。走廊上,日光灯全都开着,几乎把夜晚照得跟白天一样的明亮。墙壁两边的长椅座无虚席,多半被重症病人的家属和朋友所占据,他们焦急地候在外面的长廊,等待医生宣判最后的结果。
就在今天中午,魏老师告诉了我们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从昨天起,颖悦病情突然恶化,随后陷入了重度昏迷。医生们正在开始全力抢救……
这不,我和明逸、舒欣急忙赶到省城医院,此刻正呆在医院抢救室外。
与他们俩的焦躁不同,我自认为还算沉得住气。只是一个人静静地趴在窗台上,观望着眼前这座熟悉的城市。
天色已晚,再加上又不是周末,广场上的商圈多已关门,外边一片漆黑,近乎毫无生气。
尽管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街道旁边的一栋大楼仍旧是灯火明艳,在这片昏暗的夜色之中格外地引人注目——那是省城第二中学的高三教学楼,也是我本来应该呆在的地方。
真没想到,再一次好好看它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往事犹如一口深不可测的石井,不管从哪个角度都只能看见无底的深渊。
一年之前,在原先那所高中。我得罪了以余艺为首一伙很有影响力的女生。她们就此怀恨在心,竭尽所能在背后扇阴风、点鬼火,惹得年级上一时流言四起。再加上我性格本来就相对孤僻,正好给了流言蜚语传播散布的机会,班上同学和我缺少交流,又加上别有用心之人的挑拨离间,慢慢对那些流言信以为真。我的班级环境就此被搞得乌烟瘴气。
三人成虎,当大多数同学都已经戴上了有色眼镜的时候,我做什么事情就完全不重要了。即使没有问题,人家也会往那方面去想。事实证明,人的想象力是很丰富的。只要愿意,所有事情都可以得到一个想要的解释。
遇上这种情况,心思单纯的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能够继续装聋作哑,任着事情受人操纵发展,这也刺激了余艺等人的野心,事情最后越搞越大,甚至引起了学校的注意。
不用说,学校一旦涉入此事,就必须搞出个结果。
民意自然相当重要,同学们都认为我是事情的根源,因为他们觉得只要我离开了学校,事情就能够得以平息。
而学校也有自己的考虑,以余艺为首的闹事头目个个成绩优异,是学校眼中的“精英阶层”,将来很可能获得保送资格。相反,林宇轩则只是个毫不起眼的普通学生,还是块烫手的山芋。这样一来就自然成为了各方势力协调的牺牲品。我被取消保送生评选资格,实在待不下去了,最后被迫离开学校。
遭受这种不公正的对待,走得又这样窝囊可耻。时至今日这种情绪仍旧时不时对我进行精神上的折磨,就连睡觉都常常因此噩梦缠身。
想到这里,刚平复下来的心绪又一下子四散开来,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凌乱不堪的往事之中。
“叮~~”手机铃又响了,肯定是母亲打过来的。说真的,我真不愿意在这时候和她通电话。
“喂,母亲。”可我还是忍不住按下了“接通键”,紧接着再次听到记忆里那阵熟悉的语音语调。
“林宇轩,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自离校,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呀?明天就是二诊考试,你当初进安西九中前是怎么说的,啊?!你个窝囊废,这么没用,活该被人欺负!!”
我不由分说地挨了一通臭骂,即使是在电话这头也被扒得个体无完肤。
“二诊考试?知道意味着什么吗?!这次的成绩会和一诊一块儿决定保送生的资格。换言之,这是你最后一次有机会和余艺比拼,在那之后她就不会参加高考了。你一个堂堂男儿,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语气虽然暴躁,但她确实说到了我心坎上。事实上,从我进入安西九中的那一刻起,就下定决心要努力学习,最后争取在成绩上超过余艺。这对我来说,是唯一一个能够减轻自己耻辱的机会。尤其是上次一诊考试(高三上期末考试),虽然考出了历史最佳水平,但由于和余艺她们的试卷不同,所以没有太大的可比性。二诊则是全省统考,也是我唯一雪耻的机会。
“喂喂喂?你在听吗!林宇轩,你给我回学校去,赶紧!”母亲的情绪仍未消退,电话那边再一次传来刺耳的训斥。
此刻,我心里正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一面是复仇的快感,另一面是良心的束缚。究竟如何选择,这确实很让人纠结。
“你还犹豫什么?快回去!混蛋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在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快回去,你这个懦夫!你不是怕了吧?我怎么生出你这个没有骨气的东西?!”
母亲用激将法对我百般羞辱,句句直戳我那颗脆弱的内心。
“母亲,颖悦对我的帮助你也知道。如果不是她,我很可能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成绩。此刻她生命垂危,陷入重度昏迷,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作为好友,我难道不能够送她最后一程吗?你不是总教导我,作人要知恩图报。对不对?正因为这样,今天我才和明逸、舒欣一起到了省人民医院,连魏老师也说尊重我们的选择……”
我声情并茂地劝说母亲,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希望借此能让她松口。
“别给我找这些借口!明明就你自己是个懦夫,还扯到别人身上?什么友谊,屁!一钱不值。也就只有你会傻乎乎地相信这些。在你原先那个高中,在你最危难的时候,你所谓的朋友都干了些什么?王卓之,落井下石,把你搞成一个十足的笑话!曾庆呢?他闷在那里一句话不说,眼睁睁地看着你被逼走。哦,对了!你还说要感谢他,是吧?因为他至少没有和别人一块儿说你,对吧?你说你是不是窝囊废?生活到你这个份上简直就成了一场闹剧!”
如果说她现在的话我还勉强可以忍受,那么接下来说的就真有点过分了!
“你以为陈颖悦他们真把你当朋友?之前她和赵明逸两个一起出逃,把你一个人留在流言蜚语中的事情。这么快你就忘了?他们才是一对,你这个傻啦吧唧的蠢材!牛教三次都能转弯,你居然还……”
“别说了,你这个泼妇!”我终于忍无可忍,怒不可遏地挂掉了电话。
母亲一怒之下的这番气话着实戳中了我的痛点,仿佛又把我拉回了明逸带颖悦逃出学校的黄昏,那个谣言漫天飞舞的的时候。
如果那一天我没有提前请假,又会是一副怎样的情景呢?我不敢想象,一个人留在那间乌烟瘴气的教室,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他们倒是一走了之,可我又该怎么办呢?虽然事出有因,我也能够理解他们那时的感受,但作为好朋友,他们这样是不是有点……
“林宇轩在吗?林宇轩在哪儿?”走廊那边响起一个尖锐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骚动,把我带回了现实世界,紧接着才听见有人在叫我。
“这里!”我茫然地回答道。
一个护士急匆匆地向我跑来,二话不说直接拉我进了二号抢救室。
“让开,让开!”她近乎声嘶力竭地驱赶着围在抢救室门前的人群,从中清理出一条通道。
进门之后,我才看见,颖悦躺在治疗台上,昏暗的光线照在她那惨白的脸上。
“病人已经陷入濒死状态,我们恐怕无能为力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医生摘下口罩,神情凝重地对我们说道。
听到这个最终判决,颖悦的父母早已泣不成声,舒欣含着泪水,紧紧地抱住他们,明逸则蹲在墙角一言不发。
“不过,她好像恢复了意识。也许是过去某些场景的记忆,总之她一直不停地在呼唤着你们。”
果真,颖悦冰冷的双唇机械般地颤动着,不断地小声说着些什么。
“她说,”护士把耳朵凑到她的跟前,重复着颖悦最后的话,“明逸,我们快回去!宇轩和舒欣需要我们,不能把他们单独留在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