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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不止一次地想过邀请颖悦和明逸来安西省的首府城市做客,却从没想过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今天是周末,安西省人民医院挤满了人,乱七八糟地嗡嗡嗡地吵个不停,实在惹人心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会议室的门始终紧闭着,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我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径直站起身来,侧耳趴到门前,尝试着弄清里面到底在讲些什么东西。
“呼喝~呼喝~”
明逸打出的呼噜声弥漫在整个走廊,自然也盖过了房门紧闭的会议室里传出的讨论声。
“我说……”我正打算叫醒他,这时候才想起他已经一夜没有合眼了。好吧,他也累了。既然都睡着了,还是不要去吵醒他!
隔着木门,里面的医生和专家还在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就是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都快三个小时了,他们还在里边滔滔不绝地讲话,真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好的精力!
我焦躁不安地在走廊上来回走动,希望借此消磨时间。
“时间?!”我突然意识到这点,两腿一软,一把坐回长椅上。
这正是颖悦拼命想要得到的东西,我这样浪费时间,她要是看见了会怎么想呢?
之前的烦躁顿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背心的冰凉和钻心的疼痛。
即使是现在,我仍旧不太能够接受这样一个看起来荒诞不已的事实:颖悦得了绝症,按医生的话来说,恐怕已经时无多日。
想起之前的事情,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做得非常过分。看着眼前熟睡的明逸,我更是感到羞愧难当。
还记得颖悦吐血的那天晚上,她的手机怎么也打不通。结果放学后,明逸直接把我拦在了学校门口。
“寒假约你出来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他阴着脸,冷冰冰地问道。
“外婆生病住院了,我在旁边陪着她。”我实话实说,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他不屑的一个响鼻:
“可我看见的是,你在那天发了一个说说,内容是在炫耀街上的美食。”
“我总不至于一整天都呆在医院吧!”我倍感委曲地辩解道。
“颖悦,得绝症了!”他直截了当地对我说。
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继续说了下去:“当时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情。”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向后准备离开。
我先是一愣,接着赶紧上前拉住他的肘部:“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一点!”
“颖悦得绝症了,医生说无法治疗。”
此刻,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很快被涌出来了的一连串问题搞得翻江倒海,完全无法正常交流。
稍稍冷静之后,我终于问出一句:“什么病?”
“尼曼匹克病。”他回头丢下一句,然后径直离开。
拿起智能手机,百度上关于尼曼匹克病这种罕见遗传病的资料并不算多,可是每一条都让人感到触目惊心。
第二天体育课上,我把明逸约到走廊,急切地冒出一大堆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的?”
实际上,这句话是非常带情绪的。一方面,我仍旧不相信颖悦会得绝症;另一方面,我不相信颖悦会告诉他却瞒着我。
“别冤枉颖悦,这件事情完全是我自己发现的。”他斩钉截铁地告诉我,然后向我描述了发现事情的经过:
寒假里的一天,他去医院帮母亲拿药,却无意中听到了颖悦父母和医生的谈话,随后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那颖悦呢?颖悦怎么说的!”我迫不及待地问了下去。
“那天,我和你现在的心情完全一样。我直接去问她,结果事情可想而知。”
“她否决了,对吗?”
“正相反,她承认了。而且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
“这……是真的?”那一刻,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乎快要喊了出来。
“你别闹!”明逸按住我的嘴巴,把我推到墙角,低声对我耳语道,“你还嫌事情不够乱吗!”
“不可能,不可能!”我执着地摇着头,脑子里一片空白。
明逸继续对我说道:“即使是那个时候,我还是不太相信。所以就陪她去医院做例行检查——她每周都会去,然后医生亲口证实了她的话。”
“所以,那天她趴在你的怀里哭泣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我幡然醒悟地叫了出来。
明逸只是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那天,我们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第二天中午,明逸约我周末一块儿去省医院探病。
“赵明逸,你要是胆敢骗我,我……我跟你没完!”我恶狠狠地对他说道,其实只是为了掩饰住自己心里的虚弱。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令我们始料未及的是,那一天,魏老师当着全班的面,直接官宣了这件事情。
然后,就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现在,舒欣已经替代了颖悦的父母,正在病房里陪她。而我和明逸则坐在医院的会议室前,焦急地等待着专家们吵出个满意的结果来。
“累了吗?”明逸已经醒来,第一句就向我问道。
“不累,但是很困!”我几乎是含着眼泪,硬生生地回答。
“很困?”
“没错!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醒来之后,颖悦仍然健健康康地和我们一起玩耍着。”
我顿了好几下,总算说了个完整的句子。那一刻我真觉得自己特别没用,办法想不出一个,居然还哭了出来。
“所以呀,这个时候,我们才能体会到颖悦到底是多么地勇敢,多么地坚强!”明逸神情凝重地说。
“颖悦已经病成这样,可她为什么还要呆在学校呢?”我突然很不解地向他询问,明逸也只是摇了摇头,随后无奈地说道:
“我也曾经这样劝过她,可她就是不肯。你还记得那次出逃吗?当时我实在忍不住了,所以拉着她直接离开了校园,准备带她逃出这个流言闭塞的小城。你还记得我们三个在飞机旁边的约定吗?我当时真的想让她提前实现。可没想到,她硬是要留在这里参加高考,而且还把我拉了回来。唉~真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地拼命?”
“这个问题,我以前问过她的。”
李舒欣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到了我们身旁,加入了我们的谈话。
“你们真的永远无法想象,她这一路走来是有多么地艰难!”她对我们这样说道,随后把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