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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神弃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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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天色已然极黑,如同墨染,但是天空中却可以看见繁密闪烁的群星,其中最亮的、散发白炽光辉的那颗据说就是神的居所。
  亚塔大陆上的每一个生灵都习惯抬头仰望神的方向,祈求祂的庇佑,就连奥伦斯帝国旗帜上的图案也是白色的星芒。
  弗恩从不看星星,因为他从小就知道神绝对不会庇佑不祥之人,就连他的亲生父亲都唾弃他,神又怎么会例外呢?
  马车在夜间空旷的大道上飞驰,弗恩已经受够了今天晚上虚伪喧闹的场景,他要去一个安静的地方。
  那里一直是他这十几年来心灵的净土。
  咯噔。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前面传来车夫的喊声:“干什么的?不要命了!?”
  “大人!大人!求您发善心,看在主神的面子上,给我们点吃的吧!我的孩子,他就要饿死了!”农妇苦苦哀求的声音。
  帝都的贫民都已经生活成这样了,其他地方得沦落到什么地步!
  弗恩掀起帘子的一角,借着月色,隐约能看见是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身边还跟着一个半大的男孩在拦车。
  “你身上有吃的没有?给他们吧!”弗恩叹口气,对车夫道。
  “有的,有的!”车夫忙不迭应道,随后把一个袋子扔给妇人,呵斥道:“我家主人好心,还不快让开!”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愿主神保佑您!”妇人连忙捡起袋子,跪在路旁磕头感谢。
  路通开了,车夫听从弗恩的命令继续赶路,马车又驶出去。
  月光下,马车后面镶嵌着的厄尔诺斯家徽微微闪动,可以看清上面标志性的黑色巨斧。
  断罪的行刑斧。
  路旁本来跪着目送马车离开的农妇,突然看清了家辉的样式,本来欣喜的脸色变得惨白,她愤怒地把手中的袋子摔在地上,任袋子里的面包和水果滚到污水里也不管。
  她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胆子,对着远去的马车怒骂:“恶魔之子的食物!你这个卑劣的家伙!竟然用这种东西来害神的信徒!”
  骂完,在她身边孩子渴望的眼神中,用力践踏地上的食物。
  面包与污水混合被碾成了令人作呕的渣泥。
  马车上,弗恩不是聋子,自然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主人,小的现在就去杀了她!”车夫愤愤道。
  “不必。你驾好车即可。”弗恩漠然。
  他没看错的话,那农妇怀中抱着的孩子就快要饿死了,信仰,真的就那么重要?足够让一个母亲不顾孩子的生死?
  作为不祥之人,恶魔之子,弗恩不理解,也不打算去理解。
  “走吧,快走。”他对车夫道。
  _________
  克莱曼钟楼,是帝国炼金术士协会与矮人工匠共同建造的伟大建筑,它精密到无法复制,同时也是帝国最高的建筑。
  是奥斯曼帝国与南部议会,魔法与科技的结晶。
  弗恩让车夫等在远处,他自己则轻车熟路地走到角落里的阴影处,用力一跃,敏捷的登上墙壁,快速向上攀爬。
  如果肯特或斯彻利在这里,绝对会惊掉下巴:帝国有名的,没有任何职业天赋的废物弗恩,此时展现的速度竟然丝毫不逊于一个高阶刺客!
  克莱曼钟楼的墙壁笔直而光滑,如同不知名金属制作的镜子,弗恩却如履平地,不过片刻就攀到了楼顶。
  他轻盈地落在塔尖上,惊起了一大群在此处世代栖息的渡鸦,这些凶悍的家伙一拥而上,要从弗恩身上撕下一块肉。
  弗恩也不是第一次与这些黑鸟打交道了,眼疾手快地打开暗门,一个翻身跳了进去,迅速关上暗门,任这些家伙在外面疯狂撞击,松了口气。
  “很奇怪,不是吗?帝国与神的居所最近的地方,住的竟然是神弃之人和一群嗜血的畜生。”
  狭小密闭的空间里漆黑一片,只有一只油灯提供了些许昏黄微弱的光,让弗恩可以勉强看清她埋在阴影里的白发。
  “呵,比起它们,我更讨厌今天宴会上的贵族。”弗恩整理整理因剧烈动作而略显凌乱的衣襟,“至少渡鸦只会在我死后分食我的尸体,贵族则会在我活着时将我生吞活剥。”
  “那我呢?教廷认为白色的巫女是天使褪下的罪羽,会拉着世人的灵魂坠入深渊。”
  茜娅从阴影里走出来,她白色的瞳孔定定地注视着弗恩,脸上的表情说不清道不明。
  “深渊才是恶魔之子的家,神的世界不是!”
  弗恩轻轻地拥抱住她,
  “晚上好,我的公主殿下。”
  茜娅娇小的身躯一颤,白嫩的腮边染上红晕,低声道:“晚上好,我的骑士。”
  一夜未眠。
  ________
  茜娅是国王安德烈三世与第二任皇后所生的公主,但是由于这位皇后后来被曝出出养有情夫,安德烈三世公开绞死了她。
  因为其母的丑闻,导致安德烈三世极度厌恶这个不知到底是否为皇室血脉的女儿,再加之茜娅自出生时便白发白瞳,与教廷所宣传的“白色巫女”一模一样。
  安德烈三世就将茜娅软禁在了克莱曼塔顶阁楼,对外则宣称她已经早夭病死。
  这也幸亏安德烈三世向来与教廷不对付,否则按照教廷的法令,白色巫女是一定要烧死的。
  茜雅保住了性命,就这样一个人在塔顶孤独的长大,只有渡鸦为伴。
  有时候就连她自己也想:要是就这么死掉就好了。
  知道同样孤身一人在帝都的弗恩,在夜晚爬到了塔顶,被渡鸦们群起攻之,眼看就要被撕碎时,塔顶的暗门打开了,从里面伸出一只白皙纤细的小手,拉他进了阁楼。
  这是弗恩第一次见到这个美丽脆弱如同白瓷娃娃的女孩,那时弗恩12岁,在帝都为质三年,茜娅十岁,在阁楼里生活了六年。
  之后几乎每个晚上,弗恩都会来看茜娅,两个孤独的灵魂相互依靠六年,直至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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