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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很大。
我们两个人,只打了一把伞,走在街边。我不时看向韩晓冉,调整一下伞的角度,不想让雨水淋到她身上。
“要不,跑两步吧,不然晚自习可就迟到咯。”她朝着我眨了眨眼。
“嗯……可我怕你淋湿。”
“别担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她将头靠在我肩上。
没等我去享受这样被依靠的感觉,她便淘气地牵着我的手向前跑了起来。我尽量将伞举到她的头上,可风实在是大,又将伞吹到后方。不过她并不顾忌雨滴,任它们落在脸上。
等跑到面馆门口,我俩的样子未免有些狼狈。我的裤腿上都是泥点,她的头发湿透了,沾着雨水散落在肩上。
她看了看门口,对我说:“这就是我常和你提的面馆,以前都是爸爸带我来吃,他们家面特别香……”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迷茫。我叹了口气,拉住她的手走了进去。
点了两碗猪肉面,我领着她坐到了一个桌子旁。晓冉说,以前她和爸爸就经常坐在这里。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用眼神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店。较旧的餐桌和柜台,还有厨房里飘来的香气,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这种地方的。柜台后的墙上挂着一个电视机,在放着新闻。我们旁边的桌子坐了两个老头,边看电视边聊着天。
我用眼睛偷瞄了一下韩晓冉,她还是在沉默。
韩晓冉的父亲曾是本地一家著名企业的副董事长,两年前于自家地下车库心脏病突发身亡。晓冉却从来不这么觉得,在她眼里父亲虽然比较忙,可身体一直比较好。或许是因为她接受不了父亲的离世,所以常常认为父亲的死有别的原因——毕竟蓄谋父亲位置的人不少,而且父亲后来与董事长的关系也比较紧张。
这些都是晓冉在想起父亲而伤心时对我说过的话,也许她只是单纯的想和我倾诉或者发泄,可我却把这些事记得很清楚。或许,或许是因为曾经她在和我讲这些事的时候如同变了一个人,不再保持那个淘气可爱的富家千金人设,所以让我的印象比较深刻罢了。
“以前爸爸接我放学后我们总来这里吃饭,就坐在这,后来他变得特别忙,可也总会抽出时间陪着我……”
“别想了”我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发,“你身上好湿,刚才应该走慢一点。”
“嗯嗯”她乖巧地将脸贴在我的手上。
电视上主持人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
“昨日夜晚,巴西里约热内卢街头发生一起枪击事件,具推测可能为当地两帮派发生冲突,详细情况还在调查当中。”
接着,电视上放映了当地监控拍下的具体画面。画面比较模糊,隐隐约约能看到道路两侧的人影,接着传来枪声,画面中也有枪械开火闪出的亮光。在叫喊声和枪声中,一辆越野车迅速冲入视野内,接着撞到了街边的房屋内,然后爆炸……
画面又切回演播室,主持人的声音继续传来,“近期,非洲多国发生多起群众暴乱事件……”
晓冉推了推我的胳膊,我才发现两碗面已经上桌了。看了一眼表,我发现离晚自习开始只剩十五分钟了,便立刻举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你别这么着急,哈哈哈。”她看着我的吃相忍不住笑了起来。
吃完面我俩又急急忙忙赶回了学校,她在文科班,和学理的我并不在一栋楼,我便把唯一的伞给了她。等我湿漉漉地走到班门口时,大家都诧异地看着我,正好上课铃响起,我快速从班主任眼皮底下溜了过去跑回座位上,我始终都没有提起胆去看他,我想他的神色肯定不会好看。
也许是跑累了,也许是身上湿透着凉了,三节晚自习我几乎没什么状态,一心只等着放学。
终于熬到放学,已经是晚上十点半。我按照平时的习惯在楼下等她,幸运的是雨已经停了。
在树林旁站了将近十分钟,我的心里有些着急。突然感觉有人站在了我身后,我低头坏笑来一下,以极快地速度回过头抱住了对方。
“你好讨厌,吴若城。”晓冉在我怀里挣扎了几下,便把头埋在了我的胸口。
“你就不怕认错人嘛,抱到别的女孩怎么办。”她小声呢喃。
我摸着她的头轻轻说:“不会的,我对你的到来总有一种特殊的直觉。如果是别的女孩……哎,我宁可抱的是个男的。”
她被我逗笑了,渐渐从我怀里退出来。
“时间不早了,妈妈肯定开车在门口等我,你就把我送到门口不远处就行。”
我点了点头,听她的话陪她走到离校门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说:“下午你情绪有点不对,现在没事了吧。”
她转过身点点头,没有说话,然后慢慢向校门口走去。
直到看不见她,我在心里骂了自己一百次——她原本已经想不起来了,我干嘛还要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吴若城,你真没脑子……
但下一秒我便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似乎有人在盯着我。我回头看向树林,果不其然,有一个瘦弱的眼镜男,站在那里直直地看着我。
他什么时候在那的?看了我多久?看到我送晓冉了吗?我的心里顿时生出无数个疑问。放在平时,和女朋友走在一起被人注视并不是一件不正常的事。可现在,那个眼镜男的眼神实在让我感到不适。我咳嗽两声,跺跺脚,转身朝着宿舍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