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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玄幻奇幻 / 新天下粮仓 / 第九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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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里,突然一声响雷,将李良安从梦中惊醒。
  他在黑暗中睁开双眼,闪电不时从窗外传来,尽管隔着窗帘,明亮的闪电也能清晰可见。黑暗中,听觉变得更加敏锐,他能够清晰地听到窗外狂风大作,树叶沙沙作响。他知道这种气象预兆意味着什么,而此时此刻,刚刚完成进粮的仓房,正在大面积地进行通风作业。如果下雨,风机将雨水吹进了粮堆,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由于每天都有值班人员,今天也不是他值班,原本他并不用担心,即便发生什么事,产生什么后果,也不用他李良安负责。但一想到今晚大家都喝了酒,今天值班的人很可能会陷入昏睡,无法察觉这一场雨,本着强烈的责任心,他不能坐视不管。
  有了这种想法,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也顿时清醒了。
  他连忙穿好衣服,迅速奔出宿舍。刹那间,大风迎面袭来。他站在走廊上,眯着眼睛仰头看向天空,空中早已乌云密布,层层乌云之中,闪电频频。
  正当他暗自庆幸还没有降水之际,忽然,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门卫室周围的微光,照亮了远处的地面,可以看到,密集的雨点瞬间将地面打湿,这让李良安措手不及。
  稍愣了一会儿,他便冒雨飞快地朝库区跑去。
  他没想到,这场雨这么急,这么大。跑到一半,他的衣服就已经湿透了,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他只能一边跑,一边不停地用手擦拭着面颊。
  而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刚踏入库区的时候,师父许浩迎面跑了过来。
  “回去吧!快回去!”许浩迅速与他擦肩而过,表情痛苦地边跑边说,“风机已经关了!”
  李良安在原地愣了一会,等到雨水令他完全睁不开眼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迅速跟在许浩身后,跑回了一旁的仓储办公室。
  许浩一边用毛巾擦拭身体,一边喘着粗气。
  “呐!”他看着李良安一副狼狈的模样,便丢给他一卷卫生纸,然后问道:“你怎么来了?”
  “在宿舍听到了刮风打雷……”李良安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自己湿漉漉的手臂和衣服,漫不经心地回答。
  “今天不是你值班吧?”许浩缓缓走到办公室前方,凑近贴在墙面上的值班表,说:“我记得是白月……”
  “不是我……”李良安这时才长舒一口气,为虚惊一场而感到庆幸,然后如实回答:“但他们都喝醉了,白月回来的时候都已经那样了,现在睡得很死,就我没喝酒,又正好被雷声惊醒了!所以就来看看……”
  “行!不错!”许浩赞许地点了点头,“就这一点,算龙科没白疼你们!好好干,这里迟早是你们年轻人的!”
  “师父,你怎么……”李良安犹犹豫豫道,“怎么也没睡啊?”
  “我值班啊!”许浩理所当然地回答。
  “那你不是还喝酒了吗?”李良安惊叹于对方的这份责任心和精力。
  “哦!”许浩这才明白过来,“没喝多少,还不至于喝醉。”然后他又耐心地对李良安解释道:“况且今天我知道自己值班,喝酒也有分寸,或许是值班养成了习惯吧,也没有睡得太死,所以一打雷就醒了,再一看窗外,情况不对,就赶过来了。”
  “那万一值班的时候,睡得很死,下雨没起来,”李良安疑惑道,“师父,我不是说你啊,万一以后我值班,也下雨,没醒,那怎么办?”
  “呃……”许浩尴尬地笑了,稍微想了一会儿,继续说:“我也不能跟你说,‘没醒就没醒呗’,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但是……”他无奈而又沉重地点了点头,“目前有些人的想法就是这样,没睡醒就没睡醒,因为下雨不可预期,也没办法提前定闹钟。而且,东茂这个地方,雨下得急,停得也快,吹进去的一点儿雨水,用风机再多吹几天,把它吹干就行了。”
  看着李良安一脸疑惑,仿佛在问:那为什么还要值班呢?你为什么又要起来呢?许浩继续耐心解释起来:“通风虽然能降温能降水,但是也不能盲目通风,要不然就会造成粮食损耗和电力损耗。这些东西你们在书本上肯定学过,理论性的知识我也不是很懂,也不如你们,就不卖弄了。但是,你可以想一下,在下雨之前关掉风机,除了起床困难之外,其余的问题都可以轻松避免;而如果下雨之后,再来通风降低水分,可能需要几天的时间,而这几天如果再下雨,时间就会继续往后拖,人力和物力都会成倍增加;能够顺利达成通风的目的还好,如果不顺利,就会导致粮堆发热,进而引起粮食的变质,不仅大大增加了我们的工作量,也大大增加了粮食的损耗量。”停顿片刻后,许浩最后说:“也就是说,值班如果能解决一分的问题,就可以避免十分的麻烦,好好想想吧……”
  李良安若有所思,他缓缓看向漆黑的窗外,此时的雨已经渐渐停了。果然如许浩所说,雨下得急,停得也快。
  “师父,雨停了……”李良安说,“风机需要重新开吗?”
  许浩走出办公室,抬头仰望着天空,仍旧是乌云密布。他叉腰看了一会儿,回答道:“不开了!这天气还说不准,明天早上再开吧!”最后叹了口气,“行了!回去睡觉吧!”
  李良安听到这话,不免被他的精神所折服,因为他说这句话,也就意味着他明天会早起。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在粮食储藏这件事上,师父许浩丝毫不敢马虎,也丝毫没有懈怠。
  第二天,蔚蓝的天空中,朵朵白云飞驰而过。
  昨夜的狂欢,加上久违的周末,众人可以无所顾忌地酣睡。白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转眼间已是黄昏时分,白云已经消失,空中取而代之的,是火红的晚霞。鸟儿从头顶飞过,几只落在球场的树梢上,叽叽喳喳地唱着歌,树叶随风轻轻摇曳。
  “好球!”篮球在空中滑过一道并不完美的弧线,应声打板入网。随后,篮球场上响着富有节奏的击球声,李良安、白月、刘墉、江城、钱仲五人散漫在半边球场,正在进行投篮练习,但动作却很随意,从拖鞋和沙滩裤便可见一斑。
  久违的周末,以及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让现在这个时刻显得尤为轻松惬意。
  将球抛出的那一瞬间,李良安被头顶铺天盖地的晚霞所吸引,连进球与否也不在意,这样的美景让他原本愉悦的心情锦上添花。不知不觉间,他竟然看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挺挺地欣赏眼前的景色。
  “良安!球!”几乎是跟着白月的声音,篮球朝李良安砸去,然后在他脚边落地后,又高高飞起,等他反应过来,球已经与他擦肩而过,朝场外弹去。但李良安依然条件反射般抱头蜷缩,然后左顾右盼,最后不紧不慢追着篮球跑去。
  此时,只见向丽从办公楼一路小跑过来,迎面抱起地上滚动的篮球,然后轻轻跳起,双手向上一推,将球推给李良安。可是,球在落地后变向弹起,又滚落到一旁的草地中。李良安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向丽也笑得前俯后仰。
  “今天你还要加班吗?”待李良安将球重新送入球场,问向丽道。
  “嗯……今天有点事要处理。诶,我要说什么来着?”向丽一手抱在胸前托着另一只手,另一只手抵住下巴,眉头紧锁作思考状,然后双手合掌,叫出声来,“啊!对了!”接着又背起手,稍稍歪着头,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问道:“你们来东茂这么长时间,去看过海吗?”
  其余五人面面相觑,又纷纷摇头,刘墉开口抱怨道:“你觉得我们有时间去吗?来了这么长时间,不都在进粮吗?”
  “也是哦!”向丽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然后转头看了一眼晚霞,一束马尾辫在身后欢快的左摇右摆,与远处的晚霞相映成趣,她又回过头问众人道:“你们想去吗?要不……”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神不经意间瞥向白月,而白月正眯着眼睛注视着天际,“我带你们去吧!现在这个时候去正好,风景很漂亮的!”
  “远不远啊?怎么去啊?”
  白月的好奇,让向丽有些兴奋,她连忙接话:“不远不远……我们开车去,也就几分钟!”
  “但我们这里有5个人,算上你一共6个,你开车也坐不下啊!”白月再次搭话。
  “现在快下班了,你们仓储科今天谁值班?找他一起呗!”说着,向丽仰起脖子朝办公楼前的停车场张望,“我看春哥的车就在,今天是他值班吗?”
  “好像是……”
  “那我打个电话给他吧,到时候请他吃个宵夜。”向丽再次露出她那标志性的甜美可爱的笑容。
  很快,两辆车从粮库出发了。
  大概是因为周末的缘故,这条偏僻的沿海公路上并没什么车辆,两辆车快速行驶在公路上,头顶则是一望无际的灿烂晚霞。
  但抵达目的地后,他们却有些失望。
  因为这里的开放式海滩,与他们印象中的似乎有些不一样。站在观景台上一眼望去,没有金色的沙滩,没有碧蓝的海水,没有比基尼,更没有美女,取而代之的,是棕灰色的沙地和浑浊发黑的海水!
  尽管是这样的海滩,仍有不少人在这里嬉戏玩耍,多半是家长带着孩子,还有几个中年妇人,在远处提着桶,捡拾大自然的馈赠。
  正当他们从观景台前往沙滩水域的时候,只见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在台阶上伤心的哭泣。
  众人见了,也并不在意,以为孩子的家长只是暂时离开了。
  但向丽却注意到,四周似乎并没有家长的身影,而他们从观景台一直下到沙滩,速度很慢,这期间也不见任何人靠近,这让向丽感到有些奇怪。
  “这孩子……”刚踏上沙滩,她便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小男孩儿,说:“是不是和爸妈走丢了?”
  “不会吧……”众人也跟着停下脚步,一齐看向小男孩儿。
  “如果他爸妈在周围,看着孩子这样哭,也不来哄哄吗?”向丽扫视着四周。
  “熊孩子吧!”钱仲说道,他也扫视着四周,“估计是躲在哪里,就是吓吓他!”
  “不行!”向丽砸了咂嘴,说着就朝男孩儿走去。
  “哎,你要干嘛?”白月连忙问道。
  “去看看什么情况啊!”向丽转身回答,“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这里哭,你就忍心坐视不管?”说完,她又重新迈出步伐。
  “你就忍心坐视不管?”江城憋着音调,学着向丽的口吻,阴阳怪气地对白月重复了一遍。
  其余人没办法,只能跟在她身后,一起朝着小男孩儿走去。
  “小朋友……”向丽靠近小男孩儿,俯下身去,用哄小孩的语气,温柔地说:“告诉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爸爸妈妈呢?”
  “不……不见了……不见了……”小男孩仍然哭个不停,耸动着肩膀。
  “你是和爸爸妈妈一起来的吗?”向丽又问道。
  “不……不知道……”
  向丽听到这话,噘着嘴叹了口气,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解决办法。
  “要不这样吧,”向丽起身对众人说,“我们带他到公园管理处,或者找这里的工作人员或保安,看能不能想办法找到他家长,怎么样?”
  “管理处在哪儿啊?远不远?”白月反问道,然后又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要是真像钱仲说的,他家长只是离开一会儿,我们就这样把人家孩子带走了,会不会让人误会啊?到时候大人又要找孩子!”
  “那这样呢?”向丽继续说,“你们沿着两边分别去找管理处或者看有没有巡逻的保安,找到了就打电话,把他们带过来,我就在这里守着,行不行?”
  说完自己的想法,向丽依次环顾众人,征求着他们的意见。
  “可以……”
  众人纷纷点头。
  “那我去左边……”白月毛遂自荐道。
  “我去右边。”李良安也自告奋勇。
  二人离开之后,向丽索性坐在了男孩儿身旁,双手搭在他的肩上,面带微笑,耐心地安慰着他。很快,在向丽轻声细语的安抚下,小男孩儿止住了哭泣。
  钱仲见到向丽和对方相处得似乎很融洽,他也忍不住逗起了小男孩儿。
  “嘬嘬嘬……”说着,他用食指勾着男孩儿的下巴。
  “你他妈的!”刘墉看见钱仲用逗小狗的方式逗起了男孩儿,不禁感到好笑,他咧着嘴补充道:“人家又不是小狗!”
  “去去去……”向丽也连忙在空中挥手,及时制止了钱仲这种行为。
  “你叫什么名字呀……”
  “你今年几岁了呀……”
  “你家住在哪儿呀……”
  向丽的温柔和善良在安慰小男孩儿的整个过程中,展现得淋漓尽致,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母性的光辉,让在一旁始终注视着这一切的刘墉,感到格外温暖。
  不知道是夕阳霞光落在她身上的缘故,还是她这种母性光辉所致,此时的向丽,在刘墉眼中,犹如披上了一层耀眼的光环!深深吸引着他的视线!
  等到刘墉回过神来的时候,白月和李良安正带着安保人员走来。
  一番解释后,男孩儿被领走,众人这才长舒一口气,心情舒畅地朝着沙滩走去。
  “啊,这……”
  可是,抵达沙滩,近距离感受过脚下的泥沙和浑浊的海水后,五人纷纷发出惊叹,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唉……”白月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安慰众人道:“不要只盯着脚下嘛,眼睛往上看,看远一些,还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在白月的建议下,众人抬头望去,忽然豁然开朗。
  极目远眺,水天相接,海面海水波涛汹涌,空中云霞层层叠叠,靛蓝色的大海和酱红色的云彩在远方汇成一道月白,那是夕阳西下最后的辉煌!海风肆意吹动着人们的头发,咸湿温润,海浪放肆地怒吼,气势磅礴。目之所及,美不胜收!
  众人今天的畅快在此时达到顶峰,以往的烦闷和辛劳,也在茫茫大海面前烟消云散,毕竟人与自然相比,还是过于渺小。
  正当白月陶醉于眼前美景的时候,却隐约感觉一个目光在注视着自己。等他回过神来,转头望去,发现向丽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正深情地看着自己,就像他深情地望着眼前的风景。此时,双方眼神无可回避,于是白月微微睁大眼睛,挑起眉毛,轻声疑惑道:“嗯?”
  白月这突如其来的行为,让向丽有些手足无措,她连忙撇过头去,望着大海,以掩饰自己的不同寻常——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脸上火辣辣的发烫,脑海中一片空白。
  而在他们视线看不见的地方,刘墉也在目不转睛地望着向丽,而这两人的一举一动,正好被刘墉全部看在眼里,自然也就知道了他们的秘密。
  顿时,一种难以名状的心情,从刘墉心底缓缓升起,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远方的天际。
  等到心情稍稍平息后,向丽将双手背在身后,一本正经地说:“听粮库人说,霞里以前是石化工业小镇,污染比较严重,所以这里的沙滩和电视上看到的会不一样,的确是差了一点,但风景还是不错的!”
  “嗯……”白月微微抬头,将美景尽收眼底。
  但他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心情欣赏美景,因为向丽刚才的一举一动,也被白月捕捉到了。
  过了一会儿,几乎是出于本能,他才回答道:“是很好看!”
  向丽对自己的关注,让白月忽然想起今天早上起床时,与李良安的一段对话。
  “对了,我们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你扶我回宿舍的?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白月单手撑在床上,打着哈欠好奇地问李良安。
  “我可没有那么体贴,多亏了别人向丽!”李良安连忙摇头,像是拒绝和什么东西扯上关系一样,然后又阴阳怪气没有正形地说,“喝不了那么多就别逞强嘛!非得把自己灌断片儿,何必呢?要不是别人房前屋后,忙里忙外,我可就遭殃咯!话说回来,你小子艳福不浅呐!”
  白月一想到李良安早上对向丽啧啧称道,便陷入了沉默,不禁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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