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月第一次考教师失败了。
　　面试的那天一早，换上面试服装的梁清月都已经准备开车走了。小姑梁成荣突然赶来，非得拉着梁永恒去一趟老家。
　　“凭什么只有我自己在家守着？你们一个个在外地什么都不用管？都给我回去！”梁成荣咋咋呼呼，见到梁清月瞬间想起了上次的吵架，一下子就把梁清月拽过去撕她的头发。
　　梁成荣深得她妈妈，也就是梁清月奶奶的真传。当年，卜翠娥没少被婆婆拽头发。
　　“你放手！”梁清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她妆容精致，西服套装熨得一个褶皱都没有，发型也是好朋友林寒亲自给她梳好的。她很重视这次面试。
　　梁成荣一把就把梁清月的头发撕毁了。
　　梁永恒这怎么受得了。
　　“清月，你快点整理整理，去面试吧。”女儿笔试第一，只要面试表现正常，就能顺利当上梦寐以求的老师。
　　梁永恒一把将妹妹和妹夫推一边去。谁知那梁成荣一下子趴在了车头上。
　　“我看看你敢不敢撞死我！”梁成荣一副泼妇模样。
　　“你有话给我说，你看着清月做什么？”梁成荣一整个把妹妹梁成荣抱起来就往小院子里扔。
　　梁清山昨晚加班直接没回家，梁清河开学走了，卜翠娥看着女儿清月吃完早饭，就跑去赶早市，她想着女儿面试凯旋，就做顿好吃的犒劳一下努力的清月。
　　家里没有别人了，只有梁永恒和梁清月。
　　“月，你快去吧。”
　　梁永恒死死拉着妹妹，梁成荣的手乱抓乱挠。小姑父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梁清月，你个小孬种，你干什么去！”
　　梁清月赶紧一脚油门就要走。就在此时，激动的梁永恒突然倒地不起，他捂着胸口。痛苦地蜷缩在那里。
　　“爸？”梁清月赶紧下车，她没有一丝犹豫，就下了车，冲到父亲面前。父亲一定是犯病了。
　　“你差不多得了。”梁清月将姑姑梁成荣推出去老远。
　　她想把父亲拉到车上赶紧去医院，谁知道梁成荣简直丧心病狂，抓住梁清月的头发就是不放。
　　“你这个泼妇！”梁清月忍无可忍。
　　碰到这种亲戚，真是三生有幸呀！梁清月一整个心都快崩溃了。
　　周围围了一圈邻居，好不容易拉开了梁成荣。可是这梁成荣就是不让人出门。梁永恒心脏难受得紧，梁清月被抓得头发凌乱，不知所措地坐在地上。
　　二楼的大爷何光明赶紧报了警。
　　“清月，你去面试去吧。别失了机会。”何光明赶紧提醒梁清月。
　　梁清月稍微整理了下头发，看了看身旁已经说不出话的父亲。
　　“我不去了，光明大爷。我得赶紧送我爸上医院。”
　　“我给翠娥和清山打电话了，你别管了，孩子。”是红松婶子。
　　可是梁清月觉得父亲等不及了。她抓着光明大爷问道。
　　“大爷，警察啥时候能来呀大家帮我把我爸抬到车上吧，我先去医院。”
　　“好好好！”何光明赶紧招呼大家伙帮忙。
　　梁成荣一个劲捣乱，死趴在车上不离开。
　　警察很快就到了。一个高高个子的年轻警官找报警人何光明了解了情况，劝说梁成荣离开轿车。
　　梁成荣才不听。
　　梁清月在一旁干着急。她顾不得了。
　　她扑到警察面前，抓着手臂，简明扼要地说着重点。
　　“我爸爸心脏病，需要急救。我需要车送我们去医院。这个女人可以稍后处理。什么车都行，我们得去医院。求你了，警察同志。”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孙远星拨通了120，帮着梁清月梁永恒扶到通风处。
　　“你别着急，平时吃的药拿出来。我已经给120说了，一定会加急过来。”
　　迷茫的梁清月点着头。
　　救护车来得很快！梁清月跟着救护车就走了。
　　孙远星耐心劝解，梁成荣看着人都走了，也就没什么撒泼的必要了。
　　“你们这些警察也是欺负人！”说着，使劲推搡了一下孙远星，就想走。
　　“您得跟我们回所里做一下记录。”
　　“为什么光拉我？”梁成荣猛地推开孙远星。
　　“谁报警谁去！凭什么我去！我又没叫警察。”
　　孙远星耐心向梁成荣解释，阐明不配合的严重性。终于，经过劝说，梁成荣终于肯配合。至于梁清月，只能稍后再联系她了。
　　卜翠娥和梁清山几乎是同时赶回来的，街坊们大体说了一下情况。
　　梁清山先安抚下母亲。他决定先去医院。
　　“怎么办呀，清山？月月也没去面试，你爸又进了医院。”卜翠娥觉得太对不起女儿了。
　　“我先去看月月，派出所那边我稍后再去。妈，你在家吧，随时等我消息。”
　　卜翠娥自责地坐在沙发上。要是自己看着清月顺利去面试了该多好。自己在家，也可以报警处理，不用非得耽误女儿的面试。她的手气得颤抖。
　　医院里的梁清月已经彻底放弃了面试，她根本走不开。即便赶过去，也是不让入场了。今年这次教师招考，算是错过了。
　　她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一个人默默掉眼泪。
　　“你好，你父亲没有大事。你不用太紧张。”
　　是个年轻的医生。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左右。
　　“好的，谢谢医生。”
　　医生以为她是害怕病人的病情。
　　“少让他受刺激，别激动。这个年纪，本身心脏也不好，很容易犯病。”医生补充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梁清月看到匆忙赶来的梁清山，瞬间憋不住了，抱着哥哥哭起来。梁清山一个劲安慰着妹妹。
　　“清月，对不起，我这几天光忙活自己那点事，今天应该在家的。”
　　这件事，谁也没想到，谁也怪不得。只能怪梁成荣做事太过分。
　　“别担心，很快有下次招考，你别灰心。”梁清山笨拙地安慰着妹妹。
　　“咱爸没事，哥。我守着吧，你去忙吧。”梁清月平静了一会，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回家歇歇，我看着。我刚才给甜甜联系了。她中午去家里。”
　　“甜甜姐有事？”
　　“没事没事，我想着家里多个人，不忙活。”梁清山对于今天的事儿很自责，但凡家里有第三个人，都不会耽误了妹妹的前程。
　　梁清月和哥哥告别后，就往回走。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没有打车，没有骑共享单车，也没有坐公交车，她就顶着快中午的太阳沿着路边走。
　　她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一向心高气傲的她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收场。工作没有了着落，心里突然很慌张。
　　电话振动，一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请问是梁清月吗？”
　　“啊，我是。”
　　“你好，我是派出所这边，我姓孙。今天早上的报警，需要您抽空来一趟所里。”
　　“好，我马上去。”
　　“您父亲没事吧？”
　　“没大事，谢谢。”
　　“好，那您尽快过来吧。”
　　梁清月挂断电话，眯着眼睛看着路边有没有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