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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春天还在。那阴影下充满骨骼的手,就会在此刻出现。
1
那是南瓜花开的季节,更是个适合私奔的秋天。
我想说的,是我的妈妈,当然还有身为主角的我。偷偷告诉你,在成人以前,没人知道我是男孩,当然也包括自己。不过现在那是记忆里的一部分,像一片茂林深藏在岁月。
迎面撞上你的人,那个女人脚步阑珊,正弯腰停下。她干瘦四肢,穿梭在空荡衣裤里。你把攥在手里一根麻绳,随便轻轻一抛都能拎起。即便扛在肩上,也时毫不费力。
她眉叶过眼,耳廓高立。白皙如纸的瓜子脸上,有气喘吁吁后的一丝红晕。麻绳成捆的芝麻杆,在她手上反复勒紧,顺着女人臂弯,向空中轻轻一抛,已躺在了堂中平房顶上。
此刻天上的雨水,顺着脸庞落下,打破了黑色鞋皮上的一层层灰尘。有小即大的雨水混作一团,满满遮住了女人脸上的泪痣。渺渺如烟的瞬间,窗台上的人已被拉回神志,也不记得那失神的空荡。
女人顺手揭了绳子上的外套,拿它遮住脑袋,顺便藏住了那挽在脑后的丸子头。脑袋顺着额头凤尾黑发,浸透衣领,顺入脖颈落入尘泥。
门廊下挂着风,板凳摆向朝南位置。小孩识不识得,可以问一问。那用毛巾擦拭脸颊的女人,她自然识字。
由内屋登上拐弯处的阁楼,站在二楼放眼望去,才真看清房子四周,那片井字成川,满野翠绿良田。
你抬眼时,那是满眼里节气里未收的玉米。女人低头的脚边,就是烧水的炉火管子,身下搁着曝晒的凉席垫。二楼里一桌一椅,所剩无几,被看得一清二楚。
这只是一处村庄,村庄里一处小宅子。小孩子们的推搡会发生在宅子外面,那也是村子里唯一一条柏油主干道。上学时走完路需要过桥,遇见另一个村庄。因为不曾出门的好奇,我们称呼它为另一个世界。
河堤接着小溪沿着堤坝,没走多久便是一所学校。我们也喜欢那,毕竟孩子们厮混起来比较好熟。
迷迷糊糊间,成长也有了疑惑。比如像一时被途生出来的思绪,挥挥手就能忘却前尘,也许你并不想看回头路。
日日聚拢的闲散日子,我都觉得特别粗壮,喊骂的有氛围。哪怕村子里人只会聚在舌头上,绕着话惹动人,是受着诡辩的闹腾。
身后货车扬起灰尘,转弯绕过调侃的村民。你本以为会擦身而过的瞬间,却有赤足的一个个孩子们,睁大眼睛大汗淋漓尾随在车轱辘后奔跑,一个个灰不溜秋。
回到家人钻到灶台下,露出两只眼睛如泥鳅般可看模样。身子沾了水,如卸了妆。才晓得男孩不全是,和锅底灰一个色。沿着铝锅沿儿,尝着母亲独留在锅里的红薯叶儿。
瞧着吧,天刚一擦黑,夜就会立刻没了动静。锅吃了整个村子的翠色,连着村子里树叶一片片被揭去,像揭去每日可下肚的菜叶般,到了冬天连雪也可以下锅了。第二日隔着玻璃,脸仿佛被太阳光照得缓缓升了水汽,一切都雾蒙蒙的。
拉上帘子透过窗,看女人蹲在水闸旁,放任碗里正滚烫鸡蛋,对着抽水井发出滋滋水声。这早点吃的,尝在嘴里,皮壳不见碎。女人眼神平静,男孩裹在被子里,听不见隔壁杨柳道,吭哧吭哧响声在运行。
田地里停着拖拉机,有想冒头人正排着队瞎指挥。冷不丁,来一风。那嘚瑟的竿子和周围嘚瑟的村里人一样,血液里充斥着每一句出腔,别撂下,别撂下每一根麦杆子。
那一粒米的福气,都开在你准备过冬的棉褂小裤上。
昨日十点时露水沾有的脚面,又来了草色上升的温度。
青天白日,你捯饬的一身正气,被人推了一把去往集市上冲。细瞅下那柱子上,贴着一沓一沓小广告,一张张醒目大字打你眼前晃。
上面的花言巧语,在得了感冒的孩子面前,身为女人的母亲会变得更快。她是想一家家药房,一样样药材,去烧的法子都试试才行。
女人抱着孩子在等候区顺着面上的眼泪,随心情起伏咒骂着听不真切的言语。出口的话不外乎,都是上辈子留过的口头禅过过瘾罢了。
上辈人里值得说的人,便是那位女人的母亲。听说那位老太太年轻时,得了个与人牵手也能入狱的流氓罪。
入狱不为别的,就是牵了个手。沿着湖散步谈情,脖子上挂了牌子,扔去牢里关了一阵。进去时奇妙,出来时供邻里调笑。
后来也不断有人跑到跟前私语,你气不是,不气也不是。再后来,再后来就真消失了呗。
女人那时小,也不想懂,日子就这么变快了。听说,她也开始听说。听说,书记群里有个人花钱雇另一个。没成想,人杀错了。
这时村子里的人又像学到新知识,开始学着在茶余饭后安慰人,以后找帮手可要擦亮眼睛。
2
秋叶渐黄,肉眼的雾气,能被冬天看到。
眼前那飞去的苍蝇,有一双翅膀,通体黝黑。它那绯色上脸的神情就贴在地面。湿哒哒倒影,刚刚那神情自如样子,仿佛自己永远不会听见,风干裂的声音。
这是雨后的第十一天,回忆起父亲总给我买大一码鞋子的理由,那登上楼梯时脚面朝上翻的皮鞋,便不觉得一切难看。
洗澡时任凭发丝冒着水珠,像是一种肌肤相亲。在床脚边柔软的毛毯旁走过,袖口坚硬地,能划开桌子上摆放的红皮词典。翻来翻去薄薄每一张,即使捂了眼睛,也能在那刻翻出略带薄茧下的纸币。
现在窗前掠影下的樱桃树,已长到门高喽。自己的女儿着实漂亮,红扑扑嘴唇如人一般喜爱贪凉。
眼瞅喇叭花开到墙角,她已滚到沙发座下。床单一遮肚脐,从门口看去,那白花花大腿倒被阴影藏了个干净,回头人已轻飘飘安然昏睡。
我是不知道,她是否还会遇见什么。但如今这日子,我倒像是悄悄的花,落了叶。早晚堆成肥,可便宜了那每日跑酒心果子铺的男人。脖间碎发,别入耳后,酒窝在脸上渐渐回拢。那是一种风猛烈撞向柜子模样,许久未见,一别好几年。
此刻正是姑娘的她,酒在这医考晋级小团队里,转了一圈到了跟前。她像模像样抿了一口,和大家伙一同跺着脚,等送出还未被焐热的份子钱。靴子上化了雪,出了院门便各自散了。天寒地冻,自是回家暖和。
不知是在雪地里刹车动静惊着了人,还是擦肩而过气息百无聊赖。她裹着围巾帽子,露出眼睛瞟了眼对方。
男人解了羽绒服搭在门口凳子,坐下点了一碟子小菜。打着响指熟练姿势,在区域里像是常客的样子。她漂亮地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眼镜,她随手指了几样让店员打包。
老式灰布大褂衫,在女人眼里晃动着。
她仔细瞧了那寸头,方脸下的红眼鼻头。没错了,真能活。
女儿笑了,她抬起头望天,出门的声音出奇的柔。
“下雪了,不安全。”
她转身进了旁边一家,喧闹而有仙气的酒馆。红衣薄唇,现在的孩子们不是刺头,也是个会疯扯的。回望一眼后骑上车,把脚稳稳蹬上走了,逐渐消失在漆黑街道。女人眼前的热气遮住了人脸,远近不同的瞧着,都身材婀娜。身子骨即便被眼神扒光,也还是有看头。尤其冬日里棉服又把身子裹紧,消散去不少往日赤裸下的瘦弱,一派优美温润。红扑扑气息印在酒盏中,那神情自若,似刚好卡在凳子上,谁也不好上前轻言戳破。
太阳高于头顶,你一抬脚,它就躲了起来,现在看,这时和昨日也没什么不同。
3
一转眼三五个孩子里,还有十三岁的自己。那是专属于同龄人醋气横声,玩着你情我愿的游戏。
有人居高临下走到书桌前对你说:”他准是瞧着你病了,可怜你。”
那时的自己,手被藏在袖子里不得动弹。看看我们正在争夺被喜欢,被一个老男人喜欢。每一个回来的人都说,除了撩起衣服时皮肤上起了疙瘩,倒好像什么也没发生。是没发生还是没发生过,嘴里都不会吐露肯定回答。因为她们大了,无法回忆。
班里流传着一个故事,红鼻子老师会不定时给大家赚外快的机会,面额三十五十不等。他挑选人的方式,是在午饭时,谁桌前多一碗红汤宽叶面。那恭喜你,成了被选中的天命之子。
不能让人看出我的紧张,那是我低着头一步一步告诫自己的话。
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一个声音,一双手的出现。
那孩子具体是谁,我反倒忘了,这么看真是有些狼心狗肺。只记一根细小手臂出现在视线,扣住碗的四根手指,它在拉动碗边,碗在溢出油渍,一圈一圈远离眼前。
他说:“看来你不吃,正好我饿了。”
作为识相的回报,男孩子大口朵颐时,有人默默献出书包里辣条。眼神在告诉你,它是你的了,下次不用抢。
我也奇怪,原来自己那时不大说话的样子,如真正的哑巴差不离多少。
校长偶尔也会像剧情里,屏幕中的转场。挪动着身板走到教室,来场循例问话。声音娓娓道来,似要诉一番衷肠。
“幸亏你们的王老师,尽忠职守。哪怕少发几个月工资,也要坚持每日来教导你们。我能发给他的工资也有有限,孩子们可要好好努力,不可白瞎人家老师一番苦心。”
吧啦吧啦没完没了,最后把没上完的英语课补上。下课声的那一鞠躬道歉,能消去一切渲染之上的沸腾,毕竟大多数爷爷奶奶走不了太远的路。
我会老实地低头再也不去留心,那红鼻老鼠头与人说话时,手在搭肩上进行的挼搓举动。那些女人身上的新布料,只是他顺势而下的婆娑。和女老师嘴里夸人的漂亮话一样,都有着欲拒还迎的魅力。
沿着河堤一边走一边闪着小白炽灯,那是低头时才会被发觉的影子。不用借助板凳也能打开窗户,搞来乱人的穿堂风。
这头顶上风,夏日里的云,就像知道自己迟早,要被人轻轻拽下来的似的。天急扑扑下了雨,装出要一口吃掉,楼下一池荷叶莲蓬的架势。
每次出门前,我摸摸电视后小屁股,小聪明展露无疑。甚至夏日也不忘给那小屁股,立了一台风扇去去温。
那时男孩也和我的小时候一般,同有股干净利落的热乎劲。男孩脑袋挨着脑袋,啃着黄瓜扭,坐在凉荫下玩弄琉璃珠。书包被高高举起,传来的动静依旧能嗅得到的纸浆味。
父亲和他的母亲一同洗去菜叶,站在院子里把它们扒光了,拆干净悬于梁上。半大的院子被惊得,墙头松动。那动静和村口超市里,楼梯下麻将桌上的动静一般相似,一般一样。无法难描的相同。
那女人掏出藏在怀里的雪花酪,递给自己的儿子尝着鲜。日子就这样半宿半宿晒着,他们嘴角细细裂开,蹲了半日的身子,很容易凉了脚后跟。
后来奶奶也曾一脸正气地威胁说:“这世间可是有妖怪的,你确定要乱跑?”
后来村子里的马路更为宽广,也开始有警车路过。不觉间会相聚的人,记忆还如同一开始般格外热闹。一簇红火秋黄,是到了季的柿子,走入了村里人的五脏六腑。
岁月里一切柔软,不知不觉伸出手的袖口染出颜色,不过那时的倒春寒是赤子。
抬头间出汗后发梢略显蓬松,也许正觉得春天太远,太风流。
结尾
三代人的故事,奶奶父亲我。男孩是父亲,女孩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