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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开始为别人而活,你不能有自私,不能坚硬的像一块石头,那会碰伤所有愿意贴近你的人。
1
那天我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看晚霞一点一点的飘落到教学楼、过道,再一点一点扩散到栏杆,我感觉到自己像是短暂的乘上了一艘飘摇的小船,我应当在风中摇曳着,离开这充满苦楚和伤病的人间。
“老师,我想我是病了。”
X老师站在楼梯间沉默了许久。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是不是老师最近关注你太少了?”
X老师甚至带着一点自责,他不敢相信我这样一个天天最为活跃的人会有那些可怕的想法。
“我不知道,也许是我的问题,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X老师几度失语,然后扭头往窗外看去,这一方楼宇仿佛一张撕不破的网,把那些晚霞困在其中。
“你能不能坚持下去,就这么三个月了,撑着把高考考过去,高考考完了,一切都会好的。”X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以你现在的成绩考一个好一点的一本不难,如果,如果要休学的话变数太多了,孩子。我看过很多像你一样的孩子做出错误的选择最后把自己逼入绝望的境地,我真的很喜欢你这个孩子,我不希望...”
我听着老师的话感到鼻尖一酸,却强忍着眼泪没有留下来。
“我,我再想一想吧,谢谢老师。”
X老师点了一点头,递给我一张写好的长期假条。
“你要是感到不适就自己回去休息,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我不会和学校以及同学们说这件事的,就当是你生了一场大病,身体不适需要休息。”
我接过假条走进厕所,由于是在上课时间,厕所里并没有人,我这才敢小声的哭出来,但是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而哭,我只是克制不住自己流泪,那张假条被我郑重的收起来。
如果,如果没有那些事情,我或许会过的很快乐很幸福吧。
2
“妈妈,我求求你了,妈妈,我不想上学了,我不想去了,那不公平,那不公平!”我歇斯底里的哭着,像一个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疯子,蜷缩在墙角寻求着保护。
那是我小学三年级。
我的父亲只是政府里编写地方志的小职员,编写了十年的文书却被上司草草的篡取了主编的身份。我是一个很活泼的孩子,喜欢和同学们说小话,语文传自父亲的天赋一直很好,作文经常拿一些省里和国家级的奖项,被老师当作范文而念给同学们听,我的生活单纯而又美好,直道那个人的到来。
她不会鼓励学生,她会拿很长很粗的棍子打我们的脊背,她会当着全班的面侮辱我们的人格,她在私下里开小灶,教那些交了钱的学生以及区长的儿子更多的知识。这些,我都不介意,但是,但是是她让我突然就成熟了十几年,我明白了什么叫做势利,明白了钱和权的强大,明白了要早早的打好关系,也明白了,在这些面前,并不出色的天赋,只是笑柄。
我从来没有想过从那时我开始变了,会去观察别人的眼色,会装作很了解的样子去奉承,甚至没有想过,原来那个时候,我便患上了那个矫揉造作的疾病。
我总是对朋友说我没有什么童年,我不知道孩子的快乐是什么,我羡慕那些能够自由玩耍,阳光积极的孩子。对了,那之后,我开始恨所有人,所有。
3
写到这里我发现我已经无法冷静的,以旁观者的身份去写作了,我自己撕开我隐藏的伤口,我只感到疼痛,然而我甚至哭不出来,哪怕是为自己。
那天晚上我躺在河边的石椅上睡了一觉,我梦里感到头痛欲裂,我甚至失去了悲伤的权力。路上很多人漠视着这一切,没有人在意我,我的生活,我的生死,我,仿佛微不足道。
我不服,我感到不公平,
4
复读的一年很煎熬,我的药不允许我每天五个小时的睡眠,但是我不敢和任何一个人说我有病,不敢做人群中独特的那一个,甚至在极度痛苦的时候要陪着他们笑。
我很孤独,在那个班里我坐在最最后面的角落,没有人知道我曾经的辉煌,也没有人知道我的痛苦和悲伤。我坐在后面和一位很差很差的学生坐同桌,我鼓励他要好好学习,让他多读读书,送了他很多很多的书和诗歌,教他画画、唱歌、读诗。我突然觉得我好像很快乐,我对自己失望透顶,却对他人满怀热情,但是他们不理解,他们只是拿我打趣,只是会笑着问我得了什么病,然后看我摇头不语觉得是在矫情,这些我都不能说。
我开始被打磨成一颗坚果,我感受不到彻骨的痛,很难体会别人的悲伤,我甚至因为药物对于感情的抑制无法完成一篇完整的散文,甚至,连对生活的热情都消失殆尽,我更喜欢看着别人能走出他们的阴影,看着我能够给他们鼓励和帮助而开心。我已经彻底的死掉了,我唯一的愿望是能够活着赎罪,为那些为我所伤的亲人、朋友。
我选择让故人忘记我,选择让我这个消极的,无可救药的人离开他们精彩的世界,我躲在我自己编织的文字世界里,为他们祝福。
5
大一的寒假我再次控制不住压抑的情感,把自己倍加珍惜的,当年斩获的国家级演讲比赛一等奖的奖杯疯狂的砸碎,那天母亲抱着我跪在床边哭泣,我清晰的看见母亲的头发在两年后的今天已然苍白。
我决定永远保持理性,做一枚坚果一样的人,我不在乎别人怎样对我,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太难找到共情的人了,我尝试理解所有人,包容所有人,尝试帮助所有陷入困境的人,哪怕我的生活也是一团糟。
我试着保持热情,保持阳光,试着温柔以待世间的一切,我的坚果被埋在深深的土壤里面,我等有一天能够有一颗绿色的芽破开我那坚硬的果壳,长出美丽的花朵。
你只是摔倒了一次,你不能去怨恨所有的石头,但是你可以把那些石头挪走,并为躲雨的人建立一座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