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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朝夕不得度朝夕/写别离逃不过别离/人间的词客/只会啫酒放歌/一身萧疏狂落/漂泊千万里/去看一场花落”
1
平末年间,景帝在位,天下民风虽不景气却还算清明,除了热衷习武,也不乏希望通过科举考核实现达官显贵的人家。霜月前后,一个侯姓的书坊主家中一个男童呱呱坠地,香火得续,全家人都很高兴。侯家虽不算大富大贵也算得书香门第,给男童取名为侯文彦,希望他日后用功读书,能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侯文彦在桃李春风呵护下渐渐长大,确实聪明伶俐,喜爱诗书。只是随着阅读深入,他性气渐长,不再只囿于四书五经诸子百家等安邦治道的经典,而是更钟情于那些骈散如神的古意诗赋、风流蕴藉的华美词章。文彩承殊渥,流传必绝伦,年幼的他便希望像那些古人一样高洁傲岸,以文章惊世。此子自幼便殊殊异于常人可见一斑。
那时的侯文彦家境尚未中落,年少也算意气风发。侯家后院有一片桃花林,桃花林后有一大户人家姓樊,就是在那片桃花林侯文彦见到一个比桃花还要艳丽的女孩子,闺名叫做千茉。侯文彦与樊千茉便自幼青梅竹马、耳鬓厮磨,情窦初开他便有一个美好的愿望,长大要娶樊千茉为妻。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可惜好景不长,侯家家道中落,世态潦***武之风盛行。但好在侯文彦此时已是白貌秀才,已幡然悔悟,开始用功读书,他对樊千茉道:
“等我功名及第,便去你家提亲。”
樊千茉面上绯红,便答应与他许下终身。
侯文彦满怀希望,便日夜在寒窑中挑灯苦读,他很有悟性,立意也高,对这次科考信心满满。
鹏北海,凤朝阳。又携书剑路茫茫。明年此日青云去,却笑人间举子忙。等到揭榜的时候,却发现榜上没有自己的名字。有人说他的举子之位是被一个叫赵诚的权势子弟冒名找人顶替了。他义愤填膺去寻求公理,却害得自己身陷囹圄,被打了一顿差点进了牢房。
侯文彦回到家中便意志消沉,仍是一种痴念不改,穷于儒文,不精熟实务,家境每况愈下。“可怜荒垄穷泉骨,曾有惊天动地文。”最雪上添霜的是但他去樊家去找樊千茉时,得到消息她居然已经嫁给新举人赵诚家!他去赵家找她,却被她拒之门外,赵诚心狠手辣居然雇杀手要取他性命。侯文彦心如死灰,延颈待毙,一个偶然经过的剑客救了他一命。
这个人就是郝一朗,当时的天下第一剑客,为了寻找【古剑谱】中铸造神剑所需的材料四处奔波,他没有想到自己随手救下的文弱书生有朝一日成为自己建立神剑山庄,出生入死的心腹之人。
2
侯文彦侥幸被天下第一剑客所救,本是萍水相逢,却成为他一生的契机。
他惊异于郝一朗惊世绝伦的武功,更意识到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间泼文弄墨是多么的无力。他收去了之前的痴念转而学武练剑,投身江湖。
他历尽坎坷,居然来到神剑山庄让郝一朗收留他,郝一朗感到惊讶便留下他。而侯文彦从刚开始不被看好到越干越好,武功越来越高,懂得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渐渐成为郝一朗的心腹,帮他寻找炼造破荒所需的材料。
他的悟性本就颇高,就算习武身上还是有抹不掉的文气,经过这些历练更显得超凡脱俗。但他从未忘记自己过去的种种,于是他再一次去找樊千茉,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她却已经怀了自己仇人的孩子,还替他的仇人赵诚求情。
侯文彦还是放了他们一命,却也自此斩断了自己最后一丝痴念,专注于神剑山庄武林中的事业。
负情。
情人不可信,亲情也变卦,世上还有什么值得他去追求的?他在一次次执行任务中冷眼看着这世间的一切,将那些所谓的武者侠客玩弄于自己的股掌。
山不语而知其巍峨,水不鸣而知其汹涌,芸芸众生,百口难辩,与其深陷其中,不如孤身于外,孤我也是一种姿态。而保持这种孤立在人间最好的手段就是权势。
他是一名剑客,却也是一个文人,一个智者,亲历人间百态,得到佐证自己没有错。
又是他改了自己的名字,叫做孤我。
从此世上再也没有侯文彦,只有侯孤我。
3
侯孤我为郝一朗办过很多事,去过很多地方,也杀过很多人。
除了十恶不赦的恶贼,更多是自恃武艺、很有名声的武者。
他们最相同的死因就是也神剑山庄为敌。
侯孤我很早就不只用剑杀人,他更习惯像是神明,制造各种这世间司空见惯的巧合,操纵着那些他眼中愚人的生死。他已经漠然。
他收养了漠北亦敌亦友的呼延庆的遗孤,改姓卓洵,并将其作为自己的继承人。
侯孤我喜欢这样像神明一样在人间动用自己的权势去改变一些人的命运,不止一次。
他救了一个女子,名叫仇雪姬,因为她的痴情,她的文采,她的命运多舛。
这个痴情而多思的女子为自己死去的情人写下上千首悼挽之辞,割腕七出也不愿委身于仇人失去名节。
这样昭烈的奇女子,还是一位千金小姐,侯孤我忽然想起穷病书生时自己最大的愿望不就是迎娶这样一位姑娘。于是他用自己在这个世间的权势将她从水深火热中救出。
雪姬被他好好保护起来,以一种特别的方式相处。他知道她的痛,她知道他的病。
金屋藏娇,他甚至单独在神剑山庄最幽僻处为她建造了一间‘听雪阁’,不让任何人去打扰。
这个人像神明一样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而她只是偶尔等他到来,在帏后为他抚琴。
他让她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她却选择留下来,他也没说什么。
“你究竟是干什么的?”雪姬曾经这样问他。
侯孤我看着满天的大雪道:“清雪。雪花飘落到世间有人觉得它美丽,有人却嫌它们遮掩了门户,便要将他们除去,我的工作就是替神剑山庄清雪。”
“人间,要复杂得多啊。雪花落在屋檐上或许会停留久一点,落入湖泊中须臾便无影无踪。它们哪里知道自己的宿命之所?”雪姬轻捻雪花显得伤感道。
“并非完全不能,至少世间有一只可以操纵命运的手。”侯孤我淡淡道。
“权势。”
“是的。只有拥有它才能真正孤立于世,不为所伤。”
“你难道一直如此活在世上吗?”雪姬陷入沉思道。
“是的。”侯孤我的声音肯定而漠然。
……
他只是欣赏她的才华,并不动真情,他的情早在那时就已经死了。世间所有的女子都不再能让他产生炽热的情感,他的眼中只有能维持孤我的剑。
4
侯孤我便忠心耿耿替郝一朗办事,直到有一天郝一朗将他叫过去,缓缓道:
“文彦,你的剑法已不在我之下了。”
侯文彦慌了,他知道郝一朗素来行事诡谲,喜怒无常,难道这是要要除去自己?
“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继承我的位置,去做我没有做完的事。”郝一朗给侯孤我看手中的【破荒】,并告诉了他【破荒】的秘密,噬主的剑。
“这些年我的剑境之所以达到了前无古人的境界,不是因为我悟性高,而是因为这柄剑。”郝一朗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神秘说道,侯孤我看出他已是十分虚弱,像是被抽空了血,只剩一具躯壳。
“这就是拥有【破荒】的代价,这柄通灵的剑似乎能冥冥引导他的持有者不断突破自身境界,朝着更强的方向前进,它其实是在寻找真正能驾驭它的人,只是你需要用自己的血进行仪式。当【破荒】上的血色之花被你的血染红,交易就开始了,你的武功会越来越高,去实现自己的野心。可当有一天这朵血色之花开始黯淡枯泽就是你死去的时候了。”
“而它现在已经抛弃我了,才短短三年,我的大业才刚刚开始。文彦,你跟了我这么久,你的过去我了如指掌,我观察了很久只有你最适合继承这柄剑去替我完成未竟的大业。你……愿意接受吗?”
侯孤我汗出如浆道:“庄主,我何德何能,只愿一生跟在庄主身后效劳。”
郝一朗握住他的手道:“来,握住这柄剑,感知它的力量,这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利,拥有它就能与一切抗衡。”
侯孤我再三推却却还是握住这柄自诞生以来便如传说般的魔剑,细细观察它的纹路,像是看着一个绝世的美人的酮体,一种奇异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使得他再也不愿放下这柄剑,交给别人。他惊恐万分地望着郝一朗。郝一朗忽然像是丧心病狂一样狂笑道:
“哈哈……好……好……”。
……
那种鬼魅般的笑声使侯孤我经常在睡梦中惊醒,可他还是继承了这柄剑,代替了郝一朗在神剑山庄的位置已有十年,他也不知道何时会步郝一朗的后尘。【破荒】本身就是一个奇异的存在,他甚至怀疑它是真实存在的恶鬼,自己只是傀儡。但他已经无法抽身事外,做到孤立。
郝一朗道悟出了剑道即人道,要代天宣化,气境达到【剑境】;而侯孤我更胜一筹,达到【气境】,能使出【剑魂渡影】这样的绝技。
破荒,像是千万的不屈魂灵于此,指引他如何去做。他的剑境越来越高,如果不能与之中合,便会反为其噬,但他决不能放弃【破荒】。如果能找到传说中的天赐级药膳【双生花】就可以不用死了。
天地生我,唯我独尊。
“感知这种力量,神器的互感。”
“我将一生的功力延续给你,你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去完成我未竟的事业,倘若你也找不到双生花,就找一个继承人。”
就这样侯孤我继承了郝一朗的位置,握住破荒的感觉。他先后几年荡平北武林,又夺南武林,佩剑入宫,走南闯北,天下独步。剑境达到霜境,震烁古今。
如果没有【破荒】,侯孤我最多只是一个寻常剑客,代表的是那一群对这个世间有着最深的忧思却郁郁不得的人,可当这样足已逆天改命的机会交到他手里,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本一介布衣,潦倒于世,却拥持神剑,笑傲天下。
没有人知道这样的际遇是缘是劫,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如果让这样一个人一直执行他的意志,这个世间还是会产生难以挽弥的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