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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秆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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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难所中一共发现十二个马桶,九个小便器,外加八个面盆,九爷全当宝贝,一股脑儿搬了回来。武想拿一套装上自己用,九爷却死活不同意,说他是暴敛天物。
  武不把这些当宝贝,同样的九爷等人也不相信武的说辞;武在有些事上的权威高过九爷,但在鉴宝方面的权威远远落后于九爷,压根就没人信他的。
  武忍不住感慨:啥世道嘛,讲假话有人信,讲真话没一个信的。
  无聊等待中,夏会终于快要到了,陆续有人来到沙里村。
  最先来人是离沙里村最近的沙枣村,村长沙枣刺率队,身后跟着一队身材各异的大汉。
  沙枣刺拄着一根枣木拐棍,一瘸一拐,刚道村口就大声嚷嚷:“九哥!九哥!”
  九爷和武在凉棚下喝茶,闻言并不起身。
  沙枣刺一边往进走,一般嚷嚷:“来了也不说迎一下,啥待客之道嘛!”
  武便对九爷说:“要不,我出去迎一迎?”
  九爷摆手道:“不必!这老鬼面皮厚,晾一晾无妨。等会儿你多观察观察他的人,这老鬼人老猴精,总爱玩些扮猪吃老虎的游戏,须防着些。”
  沙枣刺带人来到凉棚外,看九爷坐着喝茶,连身都没起,笑眯眯的说道:“九哥光顾着喝茶,老兄弟来了都不起身。”
  九爷无动于衷,吸溜吸溜自顾自的喝茶。
  沙枣刺又说:“九哥,走了一路,人困马乏的,给切几个沙瓜解解渴。”
  九爷淡然道:“沙瓜两袋沙枣面一个,给你可以打个折扣,三袋沙枣面两个。”
  沙枣刺呵呵一笑:“九哥帐算的还是这么精,咱俩这把关系,送几个吃吃不打紧吧?”
  九爷哼哼一笑,没有言语。
  沙枣刺便又是一笑:“好好好!九哥这价钱公道,先上瓜,吃完我给你结账。”
  九爷摇摇头:“小本生意,概不赊欠。”
  沙枣刺便有些尴尬。
  武扫了一眼沙枣村众人,脸色微微一变,吆喝沙里狐道:“死哪去了!贵客来临也不过来招呼,一点眼色都没有!”
  沙里狐赶紧过来点火烧水,火刚点着武又骂道:“脑子没啥用就不用长了,你看人都渴成啥了,还烧水?去,切几个沙瓜过来!”
  吩咐完毕,武又对着沙枣刺拱手行礼:“贵客上门,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沙枣刺赶忙还礼:“不敢当,不敢当!这位看着面生,敢问怎么称呼?”
  九爷懒洋洋的说道:“这位是沙里獗、獗爷,现在是沙里村的二当家。”
  沙枣刺再次行礼:“原来是獗爷,久仰久仰!”
  武也招呼沙枣刺道:“刺爷客气,让贵村弟兄们都进来,咱坐下聊。”
  沙枣刺便冲外边喊了一声:“都进来!”
  一共八个大汉走进凉棚,其中一个高个的忘了低头,一头撞在横梁上,凉棚索索抖动,差点倒了。余惊过后,众人重新入棚落座。沙枣刺指着高个儿就骂:“瞎眼玩意,知道自己个子高还不低头?尽给我丢脸!”
  九爷吹胡子瞪眼睛,附和道:“可不是嘛,差点把我棚子给撞坏了。”
  高个儿蹲在角落,低着个头,满脸羞愧。
  不一会儿,沙里狐奉上沙瓜,每人都有半个,唯独高个儿没给。
  武便拿着自己手里半个沙瓜,来到高个儿面前,伸手递过去,说道:“兄弟,吃瓜!”
  沙枣刺赶忙制止:“不可!”
  高个儿摇摇头,不接。
  沙里狐上去,从武手里抢过沙瓜。
  武不愿意了:“啥意思?大家都有份,为何他不能吃?九爷、刺爷,这样做事恐怕不好吧?还有你沙里狐,敢从我手里抢瓜!”
  九爷和沙枣刺都很诧异的看着武,沙枣刺说道:“獗爷,您老的德行我是极为佩服的,可是,他一个杆子人哪有资格吃瓜?供养他吃喝,不让他饿死就不错了,还给他瓜吃?未免太耸人听闻了吧?”
  沙里狐也说:“獗爷,不是我有意冒犯,杆子人哪有资格吃瓜?要不是看刺爷面上,他连进棚的资格都没有!”
  听了这话,武的气就有些不顺。再看那高个儿,低着头,满脸羞愧,怒火就烧了上来,劈手夺过沙瓜,大声说道:“欺辱人的见过,没见过你们这样欺辱人的,今天这瓜我给定了。兄弟,你吃!我看谁敢不让你吃!”
  高个儿却不接瓜,低着头说:“獗爷,我不配吃。”
  众人看武发火,都不吃瓜了,目瞪口呆的看着武。九爷叹了口气,说道:“吃吧,半个瓜而已。”
  沙枣刺看九爷这般说,便喝道:“还不接瓜,难道还要獗爷喂你吃?”
  高个儿便接过沙瓜。
  沙枣刺又骂道:“出去吃,别在这碍眼!”
  高个儿蹭的就往起站,众人又是一惊,沙枣刺张嘴就骂:“小心些!自己多高心里没数吗?”
  高个儿出去后,九爷问沙枣刺:“你啥时候收了个杆子人?”
  沙枣刺说:“没多久,也就两个来月。”
  九爷哦了一声,抽口烟,哼哼一笑,说道:“还是你家大业大啊,杆子人都养得起!”
  沙枣刺说:“你不也是,点骆驼都养着,我养个杆子人算啥?这娃也是可怜,跟在骆驼后面捡骆驼粪吃,我要不管他就得饿死在大漠上。虽然能吃,勉强也能养活。”
  九爷点头:“那倒是,你沙枣面多的吃不完。养个杆子人也不赖,虽然能吃,力气也大,驮东西能顶好几头骆驼。”
  沙枣刺笑道:“嘿嘿,话虽如此,全大漠能养得起杆子人的能有几个?”
  二人聊的,武听的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杆子人是啥意思?”
  沙枣刺就有些吃惊:“獗爷您竟然不知道杆子人?”
  九爷替武解释道:“獗爷是外乡人,来大漠时间不长。”
  沙枣刺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哎!对了,难道别处就没有杆子人?”
  武摇摇头:“从未听说。”
  沙枣刺在九爷不满的眼神中,夺过九爷的烟锅子,抽上一口,对武说:“我给您好好说道说道,有个口诀哩:点驼子、杆子人,百无一用费口粮;三脚鸡、无尾蜥,走遍天下无敌手!
  点骆驼,就是骆驼中的侏儒、矬子。生下来多大就多大,从不长个,却十分能吃,一头点骆驼能吃五头骆驼的口粮。这东西纯属一点用处都没有,发现之后都赶紧宰了,省的浪费草料。沙里村家大业大,养了一头,您应该知道的。”
  武恍然大悟,原来沙里鼠的点点是骆驼中的侏儒点驼子,自己还以为是驼羔子呢。
  “杆子人,就像刚才那个,你看得有多高!贵村沙里驼身高两米,已然高不可攀,跟杆子人比还差得远哩。可杆子人普遍都在两米五以上,最高的足有三米高。不过,杆子人虽然高,却是骨瘦如柴,像极了麻秆子,所以叫秆子人。虽然长得高,力气大,却不受人待见。为啥不受人待见,就是因为太能吃,比点骆驼还能吃!这年月,粮食精贵,哪有那么多粮食供他吃?以前黑风疙瘩那边出了个杆子人,想着力气大能干活,舍不得赶走。结果吃的远远大于产出,把一整个村都给吃穷了!那年冬天那村子因为没有足够的存粮,饿死了好多人,那个秆子人也饿死了。所以,秆子人就是个鸡肋,力气是大,可没人能养得起,因此地位低下,人见人厌,狗见狗嫌,废物般的存在。所以说,点驼子,秆子人,百无一用费口粮。据我所知,只有白湖城家大业大,养着两个专门开城门。
  至于三脚鸡,无尾蜥则是另外两个极端。三脚鸡顾名思义就是长着三条腿的鸡无尾蜥就是没有尾巴的蜥人。这两者,若是分开来说,也是稀松平常。可三脚鸡和无尾蜥配合起来那就厉害了。三脚鸡身高体壮,足有两米高二百斤重,能跑能飞;无尾蜥人比一般蜥人更瘦小,却灵活多巧,擅长击技。三脚鸡桀骜不驯,却唯独对无尾蜥人十分恭顺,所以无尾蜥人便拿三脚鸡当坐骑,更是如虎添翼。蜥人三字名武士中最厉害的两个,蜥猕猴桃、蜥波罗蜜就是无尾蜥人三脚鸡骑士。这两个家伙仗着自己功夫好,仗着三脚鸡脚程快,十分猖獗,无人能制,只有沙里飞能压他们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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