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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缠绵,落到地上,汇成了一股股血煞的水流。
兖州出了人命案,乾封县还没有反应,兖州刺史、太守却亲自来了。
随行的还有回开封述职的潘美。
第三盛迎上去:“刺史大人、太守大人,在下第三盛。”
二人连忙还礼:“原来是第三家的盛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乾封县的若家被契丹的暗子追杀。死者是若兄弟的老父妻儿。……”第三盛简单地说了前因。
潘美上前一步,问道:“盛公子,可是若主簿一家?”
第三盛点点头。
“此等忠良,竟……”潘美虽是厚道人,却不是没脾气的缩头乌龟,此时脸上隐隐透着怒意。
二人立时觉得棘手。
第五镜调查现场结束,也凑了过来。
“诸位大人,这是族弟,第五镜。”
“原来是泰山派的镜长老,想不到如此年轻。”太守、刺史一起恭维着。
第五镜谦虚几句,说起了对三处战场的看法:
“这些刺客身上都有烟雨楼的标记。
“第一处战场的杀手,身上都藏着一枚刻了‘二’字的上等玉佩,应是烟雨楼二少爷丁棠的亲卫。丁棠应该没死。
“第二处战场应该有两个人,一个在明处,极善猛攻,剑意刚劲;另一个却是快剑。若老爷子的两处伤口平整无比,虽有些阴邪的杀气,但经脉却又完整,必定不是胜邪剑。类似的剑伤之中,似乎只有失踪几十年的墨阳剑才能做到……况且那些刺客死在一处,本身就蹊跷得很,剑伤的痕迹又与若老身上的别无二致,或许正是此人不想暴露身份才灭的口。
“而这第三处战场的刺客,全都胸口中掌,死于内伤。掌印与若夫人的手一致。但若夫人那时手无寸铁,不可能砍掉这些人的头。而若夫人的致命伤在左胸。她被利刃穿心,根据伤口来看,似乎是一把刀。此外,所有人的伤口都发紫。奇怪的是,只有若夫人的嘴唇变成了乌紫色,被砍头的刺客们,并无此种情况。”
“贤弟的意思是,所有的刺客的头都是那人砍的?莫非是补刀灭口?……”
第五镜点点头,接着说:“若夫人脸上并无痛苦的表情,我怀疑利刃上涂的毒有麻醉的作用。只不过,这把刀又未曾刺穿若夫人后背,所以我推测,此刀并不很长。”
突然,第三盛和第五镜异口同声地惊呼:“寒月?!”
在场几人,全都被这结论吓到。
雨声淅沥。
兖州刺史、兖州太守二人不知在想什么。
潘美看向若鼎辉。
他已站了起来,然后慢慢走了。
千机众的人问:“若大侠,你……”
不想,若鼎辉施了轻功,几个腾飞,便不见了。
众人慌忙去报。
第五镜大惊:“若兄必定是寻仇去了!”
第五镜刚想叫第三盛骑马去追,却见第三盛用了轻功寻向而去了。
这下,兖州刺史、太守脸都绿了。
潘美摆了摆手:“江湖的事,就让江湖人自己解决吧。官府做起事来,有时总归束手束脚。你们俩,就先不要管此事了。我回京之后,便奏请圣上,放我一个河南道的差使。有什么,我担着。”
第五镜也说:“幸好那边有盛哥跟着。我想,若兄虽是复仇而去,总不至于滥杀无辜。两位大人且循着不日将发的血案去查罢。只是不可阻拦,若是惹恼了若兄,指不定要‘人挡杀人’了。唉,又有几个无辜的冤魂啊……”
“是啊,冤冤相报何时了。”潘美顺口接话,却又话锋一转,“只是,此仇不报,枉为人。寻个机缘,我渡他入军,北上杀契丹狗贼,也算了了这些业障,将功折罪罢。”
乾封令姗姗来迟,便成了出气筒,挨了好一顿骂,只能赔笑。
潘美即刻启程回开封,兖州刺史、太守二人如释重负。
乾封令得了指示,教衙役等去三处现场勘验,又问了第五镜详情,便快马加鞭赶回了乾封。不在话下。
却说若鼎辉一路北上,直奔乾封,异常冷静。
雨渐渐停了。
已到黄昏。
残阳如血。
王匠人如往常一样,往家里赶去。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的妇女,怀中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那孩子见到王匠人,欢喜地伸着小手:“爹爹,抱抱。”
王匠人面带笑意,轻轻举着小孩,在院中跑动:“等爹有空了,给你做一个小木马骑,好不好呀。”
孩子拍着手“咯咯”地笑了。
妇人见了,也笑了。
一家三口进了家中。
王匠人本是个朴实的手艺人,四十来岁,因做事踏实,手巧能干,被车行老板看重,破例收了。也不知祖上是不是做了什么恶事,他四十岁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
一家三口,只靠着王匠人那一点微薄的收入,勉强糊口。
三人坐下,正准备用饭。
若鼎辉一脚踹开房门。
妇人大惊:“你,你是何人?”
王匠人认得若鼎辉,立时便埋着头,冷汗直下,不敢说话。
若鼎辉也不理,直直揪起王匠人:“狗贼,你可认得我?”
“你,你再不走,我便,我便报官了!”妇人还想吓他。
若鼎辉拿起桌上一根筷子,直挺挺地插在了桌上。
三个人呼吸一滞。
“狗贼,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要害我一家?”
王匠人一言不发。
“你这厮,也有妻儿,莫非我便没有了?你为何要害我一家?”
王匠人还是不说话。
“想必你是受了契丹狗的好处罢!好啊,我便教你看着妻小如何死去!”
妇人将孩子紧紧抱住。
王匠人登时求饶:“英雄,英雄饶命。小人,小人是受了这,这乾封县的泼皮无赖,叫,叫牛四的,他,他是叫我做点手脚,可,可没想要英雄的命呀,只,只不过教英雄路上走不得……”
若鼎辉左手一巴掌招呼在王匠人脸上:“车翻了是不要命,可我一家是逃命的!你这契丹的狗种,收了多少好处?!”
王匠人右脸肿了一块,右边的大牙也打掉了俩,竟还笑话他:“车行规矩,加料须加手艺钱,你这厮不给倒罢了,竟然威胁我!你可知那牛四给了我几锭金子?告诉你,不过一个月的粗茶水、烂菜叶,哈哈哈哈,如何,可比得上你那一家?”
若鼎辉之前出手,尚有分寸,如今听得这番话,便不留情,先一拳打王匠人左眼,留了一个乌紫透血的拳印。
王匠人只觉金星儿在左眼里乱转。忽地小腹又像被翻地的锄头凿了一般,疼得他捂着肚子满地打滚儿,哀嚎不已。
左邻右舍听见响动,早就报了官。
两只脚没有四只脚跑得快。乾封令已先回了乾封,此时便亲自带人,围了王匠人家,却不进去,也无动作;又教人遣散周围百姓,只要他们安安静静藏在家里,不得出声,他自己却悄悄进去听墙根儿。
那孩子见爹爹被打,挣扎出来,就要打若鼎辉。
王匠人见了,忍着痛拉住若鼎辉大腿,求他:“英雄,都是我一人之错,你,你放过我无辜的孩子吧,他,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愿,一死。”
妇人也跪下来哀求。
若鼎辉闭了双眼,神色痛苦。他脑海中闪过若琦山杵着拐棍的蹒跚漫步,闪过蝶儿哄着小景清的温婉样子,耳边仿佛响起了老父的教诲声、爱妻的糯软声、小儿的清啼声、三个女儿的嬉戏声……
两行清泪落下。
王匠人的小孩见父亲被打,却还要抱这“恶汉”的脚,苦苦哀求;母亲也哭着跪下。他不懂,但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疼爱他的爹爹和娘亲。
他也哭了,然后,他艰难地爬上木凳,提起一个破瓷碗,就向若鼎辉砸去。
那瓷碗的沿儿,有一处缺了一个小角。这个缺角的尖儿,划伤了若鼎辉的手,拉出一道尺余的伤口,鲜血直流。——虽然只是皮外伤。
若鼎辉吃痛,不自觉地,对着小孩就是一镖。
于是,王匠人夫妻,眼睁睁地看着爱子死于非命。
红的、白的,喷到了若鼎辉的外衣。
小孩倒地后,若鼎辉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着那无辜的孩子。
妇人举起长凳,想要打死若鼎辉。却被若鼎辉避开了。妇人收手不及,打到了王匠人身后的墙上。
王匠人悲从中来,随手拿起一把锛子便朝若鼎辉打去。
若鼎辉此时刚刚落地,起身不及,条件反射地右脚后退半步,左脚向上一扫,便将锛子踢飞了。
不想,锛子脱了王匠人的手,倒向妇人射去。若鼎辉并未留手。那锛子活活打在妇人头上。
妇人“哼”了一声,身子渐渐软了,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王匠人大叫一声,见到什么,就抓起来往若鼎辉身上丢。
若鼎辉此刻已然清醒,叹了一声,给了匠人一个痛快,走出王匠人家,用轻功寻那牛四去了。
乾封令蹲在墙边,不住叹息。过了一会儿,叫来衙役,料理后事。
第三盛来迟一步,见了王匠人一家,不由得叹息,拨了些银子,请乾封令将他们好好安葬。
彼时那泼皮牛四尚和昨日那几个嘴贱的流氓一同赌钱,全然不知死期将至。
若鼎辉一路打听,追到赌场。
牛四几个赢了点碎银子,结伴出去喝酒打牙祭,却在门口撞上了若鼎辉。
若鼎辉可记得这些人,不由分说,除了那牛四,其余的一人赏了封喉一刀。
牛四认得若鼎辉,转身想跑。
若鼎辉一步上前,揪起牛四胸前的衣服便骂:“那日你口出恶言,辱我妻子,吃了我一顿打,便是自找!可你这恶贼竟敢伙同那王匠人,害我全家老小性命。那姓王的已教我结果了,我倒要剖开看看,你这恶贼的心肝,是个何种颜色!”
吓得牛儿双腿发软,便溺不止,米田共直往出蹿,泄了一地的秽物,臭不可言。
若鼎辉也不理,掐起牛四脖子便往赌场里走。
没两步,见面前有个押宝的长方桌,便将牛四掷到桌上。
牛四挣扎着想起身。
若鼎辉打了两镖,把牛四的双脚钉到了地上;又飞了两刀,把牛四的双手也定住。然后从左手的袖中取了一把一尺来长的蝉翼薄刀,破开牛四右腹,又剜开牛四左胸。
牛四活活疼死。
鲜血淋漓。
第三盛终于追到,见此场面,也不由得心中发毛。
若鼎辉拿着牛四的心肝,跟着第三盛去祭拜若琦山、蝶儿和小景清了。
赌场的人吓得魂不附体,呕吐不止。
乾封令带人慢悠悠地前来,妥善地料理后事。又发了公文,讲了前因后果。
众人觉得王匠人可怜,却也不恨若鼎辉,只道那契丹人做事太绝。
乾封的血案必须上报。所幸有潘美从中周旋,以“清查契丹人的暗子”为由,主动请调河南道。郭荣准了。
而牛四的尸首,被打通关系的第三盛派人剁碎,丢去喂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