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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陛下,城东的皇榜在午时被人揭下!”
此刻朱元璋正沉浸于悲痛之中,听见门外侍卫的声音,朱元璋紧皱的眉头这才有所舒展。
随后连忙抹了抹泪,握着马皇后的手紧了紧,强忍悲伤扯出个笑容。
“妹子,你听见了吗?”
“有救了,你有救了,有人揭下皇榜了!”
朱元璋眼中熄灭的光仿佛被点亮,看向马皇后的眼神又温和了几分。
而在马皇后床榻旁等候传召的御医之首戴元礼看着朱元璋,却似是不忍地摇了摇头。
心里想着:皇后娘娘这病症非比寻常……今日恐怕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了吧……
相比于朱元璋的欣喜,作为当事人的马皇后反而毫无波澜。
“我自己……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
“就算……神仙下凡……我也不治……”
完全没有求生欲。
虽说马皇后陪着朱元璋一路征战到如今建立大明,身份至高无上,朱元璋对他又宠爱有加,本不应如此消极。
但自从朱元璋登上帝王之位,杀戮之心便越发严重,又担心那些曾与他出生入死的功臣居功自傲,太子朱标无法管控,便私下谋划如何将那些大臣处死。
可马皇后又是个天性善良,宽厚仁爱的人。
面对如此残暴的夫君,她想过阻止,开始的好言相劝还是有用的,久而久之,也只能以绝食来抗议他的暴行。
所以在马皇后死后,再也没人唤他一声重八,所以朱重八死了,终于不再按耐自己的性子,大开杀戒……
对大儿子的思念已经使马皇后身心遭受重创,日月累积的绝食最终搞垮了马皇后的身体。
马皇后深知自己的状态一日不如一日,前来诊断的太医也都束手无策,渐渐地,求生的欲望自然也没那么强了。
看见眼前的马皇后对自己的身体如此自暴自弃,朱元璋再次焦急起来,心中也十分懊恼。
他也明白他的妹子变成这样,一半的原因就是自己太倔强,让她操碎了心。
想到这里,朱元璋又满含热泪,拉着马皇后的手,怜爱地轻轻一吻,又将额头轻轻靠在她的手上。
“妹子,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只要你好起来,以后你说什么是什么。”
“想想咱的越儿……”
“等咱找到咱的越儿,一定让他先唤你一声娘亲。”
朱元璋声线颤抖,带着哭腔。
他真的很怕,怕他的妹子离开他。
提起朱越,朱元璋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虽然知道找到儿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他知道,这是马皇后唯一的执念了……
也只有提起他们的越儿,马皇后才能有所反应。
果然,听到了“越儿”,马皇后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求生的欲望。
“越……儿……我的……越儿……”
马皇后费力地呢喃着,眼角噙着泪。
朱元璋心疼地看着马皇后,随后转头怒吼。
“揭皇榜的呢?怎么还没到?”
这时,门外急匆匆的脚步声传进内室。
“陛下,揭皇榜的人来了。”
同时,内侍带着朱越进入了坤宁宫。
一直守在坤宁宫内的汤和、徐达等人也都露出欣喜之色,对视一眼一同朝着朱越身后望去。
他们认为,有实力揭皇榜的神医,一定是位经验丰富的老者。
然而,朱越身后却空无一人。
“公公,这揭榜之人呢?”
汤和眉头紧锁,着急地看向前来禀报的公公。
徐达等人也是满脸的焦急。
他们这些人,一开始便誓死跟随着朱元璋和马皇后,情同手足。
即使这些年朱元璋没少猜疑他们,但他们这位嫂子却是始终如一地拿他们当结义兄弟。
所以,在他们心中也是真把皇后娘娘当亲人。
内侍张了张嘴,支支吾吾道:“回信国公……这位……便是揭榜之人……”
其实内侍公公见到朱越时也不敢置信。
但奈何对方拿着皇榜,他只能按照规矩将人带进来……
汤和等人脸上的欣喜之色瞬间凝固,摇了摇头看向朱元璋。
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能学得什么本领?
居然敢揭下皇榜,戏弄君上?
汤和大怒,颤抖地指着朱越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
“就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也敢在陛下面前班门弄斧”
“你当真认为拿到这赏赐易如反掌?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
“趁早离开还能放你一马,否则耽误了皇后娘娘,你可只剩死路一条。”
御医之首戴元礼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捋了捋花白的胡须。
显然,他也并不看好面前这个年轻人。
至于朱元璋,更为在意揭榜的人是否有救治马皇后的真本事。
沉吟片刻,朱元璋神情严肃地开口。
“你可知今日揭下这皇榜意味着什么?”
朱元璋表面看似平静,但他眼神中的杀气足以让众人脊背一凉,身旁的大臣都知道。
皇上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对此,朱越也只是淡然地说道。
“草民知道,既然揭了皇榜,如若医治不好皇后娘娘,草民自然应当以死谢罪。”
话毕,双手呈上皇榜,将有文字的一面朝向朱元璋。
言谈举止间,尽显云淡风轻,似是并未被朱元璋震慑到。
对此,汤和、徐达二人倒吸一口凉气,默契地对视一眼,都惊叹于这人的胆量。
虽然他们二人身经百战,但面对朱元璋的眼神还是会不自觉地发憷。
放眼满朝文武,也无法找到一个不畏惧朱元璋的人,而眼前的青年,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光是这一份胆量就已经让人佩服不已,着实让人好奇他真正的实力。
相较于喜怒形于色的汤和,徐达这时默默地端详起了朱越。
越看越觉得眼熟,怎么感觉……
眼前这个人,这五官,这棱角,怎么这么像咱的嫂子呢?
再加上他处事不惊的态度,气定神闲的气魄……还有点君王的威仪和架势……
莫非……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徐达意味深长地盯着朱越,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