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开始不停震动起来，有来电显示，陌生号码，我接了起来。
　　“喂？我黎鸣，谁啊？”
　　“上尉，下午两点准时到28层报道，进行模拟训练。”
　　我听出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对虫族后方技术战略部队的军师，是一名少将，记得刚来这里的时候就是他带着熟悉部队的。
　　“明白。”
　　“带上中校一起。”
　　“是。”
　　计程车开在高速路上，我看着绿化带不停往后退，食指不自觉的敲打起了手机屏幕。这是我的习惯，在无聊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敲打起来，老三说这是我的女朋友开始渴求了。老四说我可能有病。
　　窗外景色看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计程车停在了天府广场不远处的奶茶店前。我下了车，给钱找零。
　　“当兵的？”师傅下了车，向奶茶店那苹果脸的店员要了杯珍珠奶茶。
　　“是。”我要了杯原味奶茶，准备带进去给何曦。
　　“当兵挺好啊……我有个儿子也在队里当兵，不过他是在北京。”师傅的脸上写满了忧愁，“他经常上前线去杀虫子。”
　　我猜这师傅的儿子是牺牲了，不然不会有这么伤感的表情，于是我没有作声，以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触到人家的伤心事。
　　“可惜他到死了也没把自己的女朋友带回来给我看看。”师傅拿着奶茶坐回出租车上，尾气里混着奶茶香一起涌入我的鼻子。
　　心里有什么东西响了起来，像是断了弦的古筝。
　　我有喜欢的女孩，可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带不回去，况且我只有一个待在精神病院的爷爷。
　　我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办公用的大厦，心说嘿老爸老妈，你们的儿子真没出息啊，连喜欢的女孩都不敢去表白，真没用啊！
　　拍拍屁股，我提着送人的奶茶，慢慢走回宿舍。
　　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我看了下，是小一发来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在嫖妓呀！怎么还不回来啊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啊！”
　　“我从来没有拥有过你啊！”我回道。
　　“马上到了。”我继续说。
　　“你快点啊！我又被老三他们欺负了嘤嘤嘤。”小一说。
　　我笑了笑，发了条信息给何曦：“我到了，怎么给你。”
　　等我走到宿舍公寓门口的时候她才回我：“让小一带过来吧。”
　　“知道了，她在哪。”
　　“她说在你床上。”
　　“……”我沉默了片刻，想解释一下，但要是她问“你为什么要解释”我该怎么回答？
　　于是我转移开了话题：“朱葛亮说下午两点去28层参加模拟训练。”
　　“哦。”何曦回道。
　　手机黑了屏，我看了眼何曦的310，然后转身走进了宿舍。
　　我和老三住同一个宿舍，在407，偶尔老四也会过来串门，可怕的是小一会偷偷摸摸地从宿舍公寓后门翻过来，每次都大喊“啊啊啊啊啊末法末法末法！”末法是那款军用游戏，全称末法年代，外国人称“EndOfTheEra”，译时代终结。小一很喜欢这款游戏，同时她的技术也是最菜的，喜欢用虫族，惯用人海战术，所以老三总会出低伤害范围广的固定炮台，到游戏高潮的时候就会研究出重型机甲和原子弹。
　　407门口，我听到了小一那不成熟的萝莉音大喊大叫着：“我不依我不依继续来继续来！老四你帮老三欺负我我记住你了哼哼！等等黎鸣来了我要联合他整死你们哈哈哈哈！拜倒于郁女王的百褶裙下吧！敢抬头看就戳瞎你们眼睛！”
　　我拿出房卡打开了门，这宿舍本来是一个叫黑曼华的三星酒店，战争年代被部队征用成我们的临时宿舍。
　　“啊啊啊啊黎哥哥你终于来了！”小一凑了过来挽着我的胳膊，漂亮的眼睛里仿佛隔了层水雾，“快快快快！登机子登机子！”
　　“哦哦哦哦。”我敷衍地说，“等等回去的时候把这个带给何曦。”我递给了她奶粉。
　　老三看见奶粉，贼兮兮地笑了起来：“嘿嘿，都有孩子了啊……”
　　九颜大厦那次其实是一场戏，我也是入伍以后才知道的。老三老四这两小子早就上了贼船，并且向领导建议：“我们有个兄弟贼鸡儿厉害！我们申请让他应征入伍。”
　　小一果然在我床上，她毫无形象地趴在我折好的被子上，腿跨着枕头，下巴搁在被子叠上，笔记本放在床头，戴着耳机哼着歌：“I'mabigbiggirl，inabigbigworld……”
　　那是首二十多年前的老歌，一首民谣歌曲，我特别喜欢在睡觉的时候听这首歌，小一也很喜欢。将军对我说军人的音乐应该热血澎湃，我们应该唱军歌！
　　我笑了笑说我不适合热血澎湃。
　　打开笔记本，用“黎鸣·Sorin·011240”这个ID登录了游戏。军用游戏每个人只有一个账号，只有一个ID，ID用的是每个人身份铭牌，名字加英文代号加编号。我们这个部队是2025年才设立起来的，很多规矩都是现定的，因为我们里面很多都是没上过军校直接当兵，比起军人我们更像待在控制室里看着战斗画面的人。
　　游戏大厅刚跳出来，一条游戏申请就发了过来：“玩家‘郁小小·Rin·773322’邀请你加入游戏”。
　　小一对我笑着，我点了接受。
　　房间里算上我一共有四个人，人虫两族，老三老四是人族，我和小一是虫族。对于老三我是不怎么担心，他的战术就对小一有效，真正让我忌惮的果然还是老四这个杨半仙，老奸巨猾。
　　游戏一开场，我和小一在地图上拓展，小一疯狂造虫，虫族的好处就在于造兵不用任何资源，我对她这种玩法见怪不怪的，每只小兵都跑过去给老三家里送经验。我的战略很简单，摧毁地图上所有资源，让人类没资源发展，在空闲时候造几只飞蛾，飞到老四基地看看情况。
　　让我吃惊的是老四刚开玩就研究重型机甲，果然老奸巨猾，连我的战略都能看破。
　　我一边思寻着晚上要吃什么一边手指在键盘上面啪啪啪啪地输入着各种指令，一心二用，大学时候写论文练出来的本领，左手写老三论文右手写我自己的。
　　在打完最后一条指令的时候，我伸了个懒腰，虫母“该亚”开始生产我要的虫种，同时不知不觉游戏到了白热化。
　　小一排出的虫种从小腿高的甲虫进化到了一人高的龙虾兵，老三的兵种也从普通军人进化到了甲胄兵，我猜他现在在研究原子弹，进度条应该到了一半以上。老四在屯兵，至少有五台重型机甲的样子。
　　我看看虫母边上的虫种，心想差不多了的时候，在聊天栏里私聊了小一。
　　“你还有多少兵？”我问。
　　“四分之一地图的样子。”小一回答。
　　“你把兵全拿去怼老四，老三给我。”
　　小一发了个“OK”的手势。
　　“10点50开始。”
　　老三和老四估计是知道我可能要马上解决了，加速起来自己的制兵计划，在游戏进行到49分59秒那一刻，小一的虫子们倾巢而出，洪水一般从地图的这头涌向另一头，小地图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黑点。
　　我命令虫母生产了近四十只战舰级别的虫子，还有十只次级母舰级别的，一只母舰级别的，剩下的全是体型庞大移动速度快的飞行虫种，它们拉着五十一只虫子直冲老三基地，舰船级别的虫子漂浮在老三基地上空，对着基地里面的人就是咻咻咻咻的酸液射了出去。
　　老四似乎想控制他五台重型机甲支援，无奈小一铺天盖地的小虫子缠着他，虽然他的机甲一炮就是一大片，但后续的虫子很快就补缺了那空隙。这虽然不能摧毁老四基地，但牵制住他还是绰绰有余。
　　我推掉了老三基地，老三的头像灰了下去，显示已灭亡。我的舰队把矛头指向了老三，毁天灭地般的酸液轰炸爆发了出去，还未摧毁基地，老三头像就灰了下去，显示已投降。
　　“赢啦赢啦赢啦赢啦哈哈哈哈哈！”小一摘下耳机欢呼起来，对着老三做了个鬼脸。
　　老三撇了撇嘴：“要不是黎鸣把地底的矿石全溶解了……不然我只要有一台P3重型机甲我的基地就不会没了……”
　　老三基地被摧毁的时候，原子弹的进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就差那么一秒就能研究出来的时候，母舰的轰炸把那一秒给溶解了。
　　“继续继续继续。”小一有些余味未尽的样子。
　　“不了。”我说。
　　“还要写报告。”老四说。
　　“好吧好吧好吧。”小一把吸管插进奶茶里喝了起来，我一愣，问：“那奶茶谁的。”
　　“不是你给我买的嘛！”小一说。
　　“……那是……”
　　话还没说完我就被老三打断了，他贱兮兮地笑着：“给何曦的啊！”
　　小一听完，啊啊啊啊地大叫起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把曦姐的奶茶喝了怎么办！”不过我看她在说完这句话后还饶有兴趣地喝着。
　　我苦笑着：“没事……等等我出去再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