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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幽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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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宫里就去了口谕,东宫众人皆俯首而拜,小豆子念道:“皇次孙朱瞻埈,自小饱受圣恩,养于宫内心智纯良,但不甚被奸人蒙蔽,出言袒护贼人,朕心痛之,遂决定,即日起皇次孙朱瞻埈幽禁东宫思过,查没名下所有财产冲入国库,无诏不得出东宫半步。”
  朱瞻埈早于预料,脸色并无波动,老老实实的领了旨意,告罪一声便自顾自的朝梨园走去。
  小豆子苦笑的看着朱胖胖,叹道:“二皇孙这又是何苦呢,为了两个贼子闹得如今圣恩尽失。”
  朱胖胖笑了笑不由感慨一声:“这孩子重情,性子倔,看不得身边人半点不好。”
  两人相视一眼,默然。
  朱瞻埈回到梨园,朝小太监吩咐了一声,自己想独自待会,便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端坐在案前,不知在写些什么,时而愁眉苦脸,时而面露喜色,十分诡异。
  不多会门外就站了不少人,不仅朱胖胖在,张氏李氏、朱瞻基都在门外朝里望着。
  眉宇间都是担忧之色。
  张氏喃喃道:“瞻埈该不会是一时受了刺激,神智失常,癔症了吧。”
  朱胖胖喝道:“妇道人家,别乱说话,瞻埈自小连老爷子都不怕,那胆魄也是锻炼出来了,怎会如此不堪。”
  张氏一时呆住了,朱胖胖平日里对她和声顺气的,大声说话都不敢,今天竟然凶了她。
  顿时心中有些委屈,反驳道:“我记得前几年,瞻埈不也是发疯似的拿头往地上撞,怎么劝都停不下来,李妹妹不也因此请了神婆吗?”
  朱瞻基心中暗道不好,急忙戳了戳张氏,让她别再说了,可张氏又在气头上哪还停的下来,劈里啪啦说个没完。
  说完之后才看见儿子的眼色,心中咯噔一下,转眼一看果然李氏听完这番话神色慌张,直接往里冲去。
  几人还没顾着上前阻拦,人已经进去了。
  父子二人齐刷刷的看着张氏,无语至极...
  张氏这时也硬气不起来了,低着头跟着二人走了进去。
  李氏冲到朱瞻埈身前,担忧的问道:“儿啊,你可别吓娘啊,娘亲知道你心里苦,有什么话就跟娘亲说,可千万别憋在心里,那些钱没了也没关系,都是些身外之物,出不去也没事,你要什么娘亲都给你买来。为娘只要你好好的,我做什么都行。”
  李氏越说越难过,顿时潸然泪下,神色悲戚。
  朱胖胖赶紧上前将她抱在怀中,轻抚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慰着。
  朱瞻埈一脸懵的看着李氏,十分不解,他不过是经过了一晚上的思考,慢慢的也缓了过来,从旁的角度去看完了整件事情,两女从当日的反应来看,估计对于幕后之人来说也不是特别重要,不然也不会刺杀失败之后就一心寻死,若是这般的话,只要搞清楚两女心中的顾忌,让她们吐露实情,皇爷爷得到了他想要的,这两个没有什么作用的女人是死是活他也就不看重了,到时侯自己努努力,大有可为。
  不过是想通了其中关节,自己在思虑细节罢了,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是什么鬼?
  朱瞻基也安慰道:“二弟,你放心,一会我便进宫去寻皇爷爷为你求情,指不定哪天他气消了,就给你放出去了。”
  朱瞻埈实在忍不住了,挠了挠头:“你们到底在说啥,我觉得现在没什么不好的呀,正好这段时日我也折腾累了,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李氏看着儿子一脸洒脱的模样更加难过了,泣声道:“儿啊,你一向是最闲不住的,小时候满皇宫乱窜,到处霍霍,如今长大些了好不容易进了右厢房读了两天书,依旧不老实,三天两头闯祸,而且你还极爱钱财,天天嚷嚷着要赚大钱以后将王府盖的豪华一点,自己则可以肆无忌惮的当个逍遥王爷,挥金如土。”
  “如今你这好不容易折腾出来的商会,说没就没了,还被圈禁东宫,你怎会不伤心啊。”
  旋即走上前将朱瞻埈抱在怀中,轻声安慰道:“儿啊,别撑着了,娘亲在这,哭出来就痛快了。”
  朱瞻埈摇摇头很是无奈,跟朱胖胖对视一眼,有些话总是不能明说的。
  朱胖胖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朱瞻埈挣扎着脱离了李氏的怀抱,站了起来转了一圈笑道:“母妃,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在家待着还不好吗,你不是平日里最担心我在外鬼混,如今岂不是正好如你的愿?放心吧,你儿子现在能吃能睡,好的很哩。”
  李氏眼里带着深深的怀疑,这话她显然是不信的,但目前看来儿子的状况还算正常。
  心中又开始不忿起来,恨声道:“你喜欢谁不好,竟然喜欢上一个风月之人,这也就不说,她还是个刺客,这不把你害惨了吗儿啊,你让为娘怎么说啊,为了一个女人搭上了你一辈子的前途,娘亲替你不值。”
  说道这张氏也附和道:“对啊,瞻埈哪来这么好的事,人家花魁一眼就相中你一个九、十岁的毛孩子,图你啥,不就图你身份尊贵好接近吗,这不,随便施些媚惑之术就给你迷得神魂颠倒的,唉~大母也觉得此事实在欠妥。”
  朱瞻埈心中苦闷,但也只好继续安抚:“母妃,大母,如今事情已成定局,我被幽禁东宫,她们也不知所踪,此生大概是不会再见了,你们也该放心了,莫要再提了。”
  两人本想再多抱怨几句,但显然也意识到这事大概是戳中了朱瞻埈的痛处,悻悻的闭口不言了。
  就在这时,李大茂走了进来,神色慌张。
  大喊道:“太子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朱胖胖心中一突,急忙问道:“又出啥事了?”
  李大茂喘了口气,赶忙解释道:不知是谁告知了盐场的百姓,说那大同镇就是二皇孙亲自操办起来,还大肆宣扬二皇孙从小天资聪慧,如今一朝开悟,得了神仙手段创心学,造细盐,接济百姓,爱民如子。在其中添油加醋,甚至有人说二皇孙是谪仙临凡,上天专门派他来救济苍生来的。”
  “如今外面传闻是二皇孙勾结的叛逆刺杀陛下,他们根本不信,纷纷为二皇孙叫屈,现下已经得知二皇孙已被幽禁东宫,嚷嚷着要讨个说法,甚至城外那些流民也跟着在外声讨。请求朝廷释放二皇孙,好接着救济他们。”
  朱胖胖喃喃自语道:“裹挟民意,名为求情,实则用心险恶,借用民意,威逼老爷子放过瞻埈。若是从前的老爷子可能会因此不满,龙颜大怒,重惩于他,借此牵扯东宫。不过现在嘛……”
  朱胖胖拿屁股想都知道这是谁折腾出来的事情。心中不禁感叹:“二弟啊,这次看来有高人在背后指点啊,不过可惜了,这次你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李大茂继续说道:“杨学士他们已经到书房了。”
  朱胖胖对几人歉意一笑,朝外走去。
  朱瞻基根本不知道三人的小秘密,只觉得这次事情怕是复杂了,认真的看着弟弟,拍着胸脯保证道:“二弟,我这便入宫见皇爷爷,你放心便是,有大哥在,保管你无事。”
  说完便也跑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两位老母亲。
  对他好一顿宽慰。
  凤山脚下大天界寺,一辆马车停在了这里,一个老僧带着两个小沙弥赶忙上前迎接,一身常服的朱棣从里走了下来。
  三个和尚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老僧慧觉见过陛下。”
  朱棣摆摆手问道:“道衍呢?”
  慧觉回应道:“道衍师叔正在山上等您。”
  朱棣点点头,直接往里走去。
  大天界寺如今在整个大明佛学界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不仅是僧录司就设在此地,更是因为这里久居着一位闻名天下的僧人————‘黑衣宰相姚广孝’。
  姚广孝不仅在大明朝廷身份尊贵,更是与儒释道三教领袖人物都有极好的私交,辈分奇高。
  此时正是下午,太阳最大的时候,如今已经五月,南京城已经开始炎热。
  朱棣站在层层递进的台阶下,抬头仰望。
  大天界寺坐落于凤山之上,阶梯一眼望不到尽头。这也是朱棣平日里不太爱往这跑的原因之一。
  真是没点毅力,都能被这凤山征服。
  但对如今的朱棣来说,倒是个躲清闲的好去处。
  迈着步子往上走去,许久后,朱棣停了下来,这里正好有一个歇息台间。背着手眺望着远山,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此处背阴,格外的凉快。
  休息了一会后才抬脚继续往上走去。
  许久之后,朱棣才气喘吁吁的爬到了山顶,自嘲一声,果然是老了,不似原来那般硬朗了,爬个山都这么费劲。
  这时一个身穿黑衣袈裟的老僧从钟楼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串念珠单手行礼道。
  “阿弥陀佛。”
  笑盈盈的看着朱棣打趣道:“陛下,这是又到老衲这躲清闲来了,这次又准备待几日啊?”
  “行了,你个老和尚,我因为点什么过来,你还能不知道?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能瞒过你?”朱棣骂道
  道衍侧过身子示意道:“陛下,里面请吧,老衲最近刚好采了点新茶,倒是赶巧了。”
  朱棣也不客气径直走了进去。钟楼的高台上,这里是凤山最高的地方,四周云雾飘渺,恍若仙境。
  看见眼前的美景让朱棣的心感受到一丝久违的平静,舒缓了一下筋骨,就这么侧卧在茶桌旁,气定神闲的看着老和尚给他煮茶。
  不多会,竟然就在桌边睡着了。
  一阵呼噜声传来,道衍先是一愣,随即看着手里泡好茶脸上浮现出心痛之色。
  只好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茶托抿了一口,舒畅不已。
  随后两人就这么一坐一卧的待着,朱棣睡着觉,道衍拨弄着念珠,小声诵着‘地藏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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