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刈看了眼空中飘浮的飞天水母。
　　祂们是人类变的？
　　确实，飞天水母的花眸大脸明显是由人肉增殖而成，并不像花靥蘑这样纯天然。
　　正因如此，水母脸才显得更瘆人。
　　祂们虽然擅长精神攻击，但遇到自己这种无惧精神攻击的类型，战斗智商堪忧。
　　说明已经失去人智。
　　李刈不确定人类是如何变成怪物的，但从水螅老仙师，花靥蘑师姐，水母杂役……可以确定：修真界，病了。
　　这些年，南瞻部洲邪异丛生，凡间民不聊生，李刈本以为修真界是最后的净土，没想到修真界堕落的更彻底。
　　当然，他也没有选择的权力。
　　先活下来才是正道。
　　身为一名医生，他虽然并不害怕、也不排斥邪异，但也不想失去人智，变成邪灵。
　　素颜本想吓吓这个新来的英俊师弟，结果师弟好像一点也不害怕。
　　她下意识变幻更为复杂、恐怖的脸型，李刈还是无动于衷，甚至看的入神。
　　“你怎么一点也不害怕？”
　　李刈盯着她的蘑菇脸，感觉还挺可爱的。
　　“如果害怕有用的话，我会害怕的。”
　　素颜略显失落，叹息道：
　　“还是你们男人更镇定，至今还没有女人从第三轮的死人堆里爬出来过，还好我第二轮就被选中了，否则也要在尖叫声中死去。”
　　一个考核死了几百人，她却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李刈下意识问道：
　　“是青岚宗这样，还是……”
　　“整个修真界都是这样……很多年前就开始了。”
　　素颜带李刈又去别处药园和灵田逛了逛。
　　每个园子都有飞天水母兢兢业业的打杂。
　　这些飞天水母个头较小，似乎是定向培育的种田类型，任劳任怨，业务能力十分娴熟。
　　“以现在的灵气浓度，正常修行，只有单灵根天才能炼气，也仅限于炼气，其余人一辈子别想踏上修行之路。”
　　素颜在药田里走着，伸手拍了拍水母，一边向李刈耐心讲解道：
　　“一直以来，灵兽与灵植比人类吸收灵气的速度都要更快，在低灵环境下的变异速度也更快……这块药田里有五百株止血草，其中一半都是入阶的灵草，同样五百个人类，能炼气的屈指可数。”
　　李刈微微颔首。
　　“所以，修真者便与灵兽、灵植合体，提高吸收灵力的速度？”
　　素颜花眸一怔。
　　“合体……算是吧，我们将灵胎放到自己的丹田，一步步培育长大，与人类身体融于一体，助我们吸收灵气，步步升阶。”
　　“入门考核第二关的割肉测试，正是为了筛选出恢复血肉快的弟子，这样才能与灵胎互相给养，不至于被灵胎占了上风。”
　　“人胎融合好了，就跟师尊一样，还能维持人形。”
　　“融合一般，就跟我一样，身上总有哪里不是人。”
　　“若是天赋与意志力不足，就会被灵胎占据肉身，逐渐失去人智，最终变成邪灵。”
　　李刈不动声色，心中狂喜。
　　实际上，这种人兽拼接的构想，他前世就幻想过很多次。
　　他一向认为，人工智能虽然给人类带来了便利，但不会让人类获得永生，上传意识更是完全脱离实际。
　　人类想要获得长寿，必须激发生物学上的潜能，包括使用各种激进手段……
　　如此修真界，他穿越对了。
　　不过，鲁阳子一样没能维持人形，他是靠幻术隐藏触肢。
　　也许，这就是在黑水峰上种植花靥蘑的原因：提升幻术。
　　素颜继续说道：
　　“从第三轮考核杀出来的杂役弟子，都是如师弟一般，兼具不俗体术与冷静头脑，但最后又都因为无法融合灵胎，被成长的灵体一步步占据肉身，变成了邪灵……真是可惜，难得来了个好看的师弟。”
　　邪灵原来是这么来的……
　　李刈本还以为是什么外神污染呢，没想到是修真者自己作的。
　　由奢入俭难，修真者们宁愿选择以自身为母体喂养灵胎修行，也不愿回归凡人生活。
　　灵气浓度高，万物生灵挤破头都想要化形变成人类；灵气浓度一低，人类直接来了一波反向操作，真是无比讽刺。
　　素颜对此早已习惯了。
　　李刈能明显感受到自己入门后，这位素颜师姐的兴奋与怅然，笑道：
　　“师姐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掉的。”
　　“是吗？每个师弟、师妹都这么说。”
　　“这座山上就师姐一个弟子？”
　　素颜四下看了眼，小声说道：
　　“以前还有不少常备弟子的，可惜要么太无能，很快变成邪灵；要么太厉害，很快炼气就被师尊吃了……在黑水峰上，修行要把握好一个度，你要足够能干，却又不能威胁到师尊的位置，明白了吗？”
　　鲁阳子还吃人？
　　李刈仔细一想，倒也合理。
　　一个社会不再有增量，变成存量社会，甚至是减量社会，吃人必然上演。
　　直接或间接，总会吃人的。
　　素颜能活到现在，和她种植花靥蘑的水平不无关系。
　　修行之路很危险，但凡人永无翻身之日。
　　李刈没有后悔，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要做什么？”
　　“做培灵前的准备，培灵就是向你的体内植入灵胎，灵胎一般是加工后的活体兽胎，虫卵，草木种子，菌菇孢子等……不过，黑水峰弟子没有选择，女弟子必须培育花靥蘑，男弟子则培育飞天水母。”
　　“这些都是飞天水螅的食物？”
　　“嘘……”
　　“你小点声，我劝你还是跟我一样，低调做人，也许能多活个几十年。”
　　“好。”
　　“培灵之前，你要做融血。”
　　李刈下意识抬起左手，向师姐展示了被水母血液腐蚀后结痂的掌侧。
　　“是这样融血吗？”
　　素颜一看，目瞪口呆，没想到第三轮死人堆里杀出了一个天才师弟。
　　“三日后，你就能培灵了。”
　　“不必那么快。”
　　李刈谦虚的说。
　　实际上，他不想太早培灵。
　　因为一旦培灵失败，他肯定被杀，必须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
　　接下来，李刈在素颜指导下，在师姐旁边搭了个木屋。
　　每日做培灵前的准备：
　　与水母原体日夜相处；
　　利用水母原血做血浴；
　　割肉与水母原血融合，同时服用愈灵丹尽量恢复血肉。
　　李刈有无线缝合的技能天赋，融血每一步都做到完美。
　　素颜看的惊为天人，同时又提醒他，要尽量保持低调。
　　这几天，与师姐交流中，李刈渐渐了解黑水峰的产业。
　　黑水峰主要是为宗门培育飞天水母，利用飞天水母吞食人血，炼化血神丹，服用提高灵胎的融合度。
　　简而言之，修真者在间接吃人，而且是有选择的吃人。
　　李刈这才明白过来。
　　为何在邪异丛生的凡间，清河村能一直保持数百人口的规模，而且年轻人特别多，一茬接一茬的生。
　　而在村外活动的种种邪异，好像从来没有冲进村子里……
　　“看来，清河村大概是受青岚宗庇护，代价就是每年交出几个天赋不错的年轻人。”
　　难怪，参加宗门考核，竟还需要村长的举荐信……想必，这已经是成熟的产业了。
　　李刈确实有融血天赋，但融血天赋只是消除了排异性，是培灵的基础，最终能不能培育成功，也得看个人天赋。
　　他的五灵根体质，还是很难成功培育飞天水母的。
　　一旦培灵失败，他很可能会被杀。
　　“师姐，你有针线吗？”
　　“有的，不过很多年没用，生锈了，你想做衣服？”
　　“我想在手上缝点水母触须。”
　　“缝点什么？”